辛偉和王躍峰對馮副所長撒謊,我是很理解的,畢竟這其中的事情如果解釋起來實在太過繁瑣,至於真相,有些時候並不太重要。對於朱楓碟和劉芸的結局,雖然有些惋惜,但對於她們來說,未必就不是一種解脫。
佛語有云,一火燒盡三世業。塵世浮華,如過眼煙雲,就如此消散吧。但是對於魯項軍,我們絕對不會輕易放過。
我們四個走遠後,纔想起直到深夜了還沒有吃晚飯,眼下飯店大多關門了,就找了一家夜市要了些小菜和燒烤。今天經歷的事情太多,自然少不了要些酒來壓壓驚。
“你不是受傷了嗎,怎麼會出現在魯項軍家裡?”我咬了口羊肉串,十分好奇地問王躍峰。
王躍峰呵呵一笑:“魯項軍做事雖然隱秘,但也並非無懈可擊,如果細心的話,還是能夠找到一些破綻的。其實不光是我,師父也懷疑他很久了。”
陳亞楠奇道:“我爹懷疑二師兄,我怎麼一點也不知道啊?”
“你的心不在道派,又怎麼能夠理解師父的苦心呢?再說了,這幾年你也不再家,如果不是師父受傷,恐怕你也不會在家裡待這麼長時間吧?”王躍峰笑道。
“她不在家在哪裡?”我又是一陣好奇。
陳亞楠十分隱蔽地瞥了我一眼:“我從大學畢業後就在鄭州工作,教派的事物,我確實不是太瞭解。”
鄭州?我喝了一大口酒,心裡一陣唏噓,不由暗暗叫苦,這次可慘了。
王躍峰接着說:“其實我很早就在暗中調查魯項軍了,但他做事一向滴水不漏,我雖然有些懷疑,卻沒有十分有力的證據,又擔心他的毒蠱,所以一直引而不發。爲了隱蔽自己,在上次和常林交手時,便假意受傷,推脫在家裡養傷,魯項軍信以爲真,對我失去了防範,才讓我找到機會。”
“後來我潛入朱家,竟然發現魯項軍竟然用惑心蠱控制朱楓碟和劉芸長達數年,在外卻假意裝善人,讓我們大家都上當了。可憐朱家三代,竟都毀在這個畜生手裡,真是可恨。朱家滅門之恨,早晚要魯項軍連本帶利一起償還。”王躍峰此刻已經洗去了臉上的菸灰,臉上線條硬朗,眉毛粗濃,典型的古道熱腸的大俠形象。
“等等,你是說陳掌門早就懷疑魯項軍?”我當初和辛偉去陳家送幽冥指環說魯項軍的事情還擔心怎麼措辭,原來他一早就懷疑了,還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真是老江湖啊!
王躍峰笑着說:“只是懷疑罷
了,要不然陸晨一個讓入門不久的新弟子,怎麼能夠來去師父家裡那麼自由呢?他受師父囑託調查魯項軍,自然得有些特權了。”
尼煤啊,我一直以爲這個陸晨是個心裡藏不住事兒的小兄弟呢,沒想到竟然隱藏真麼深!真真是人不可相貌,龍陽道派果然個個都是老油條,我朝王躍峰狂翻了幾個白眼。
“這次我們去朱家總覺得哪裡不對勁,似乎魯項軍在家裡佈置的毒蠱過於簡單了。”辛偉想起巴倫彭家裡一撥兒接着一撥兒的降頭術護家,而這個蠱術大家身上帶着那麼多毒蠱,家裡卻除了幾條狗蠱之外竟然沒有遇到什麼危險,不免有些疑惑。
王躍峰大手一擺:“這不稀奇,魯項軍家裡我們師兄弟們經常會去走動,或者送些東西過去,想來他是擔心家裡毒蠱放置得越多,反而越容易暴露。況且,他也不是沒有準備,那六條狗蠱如果不是你及時使出‘武曲星君行令訣’的話,也夠我們喝一壺的了。還有他提前佈下的能夠迅速引火燒屋毀滅證據的邪火,用來逃生應該是綽綽有餘了,想來他也是早有防備的。”
辛偉也點了點頭:“這樣說的話,那唯一讓他始料未及的想必就是被常林玉石俱焚的一擊和祭血蠱的反噬了。他主動對付常林,恐怕和我們及時發現常林有必然的聯繫,如果不是我們,說不定他還會將常林當做活蠱來散養。”
“他要對付常林,估計是在我們上午見面時他就已經打定主意了。我想不通的是,他爲什麼還要同時對付我們?如果他不是心急對付我們的話,估摸着以魯項軍的蠱術,我中的蠱要隱藏並不難,不會這麼快就有反應纔對,難道說在他看來對付常林和我們是手到擒來的事情?”我說出來也覺得很有可能,畢竟在他心裡常林只是他散養的活蠱而已。
“也有可能是他計劃對付的根本不是常林,而是我們,如果我們遭了毒手,那常林的事就不會有人懷疑到他。而恰好此時常林不知道用什麼辦法讓祭血蠱子蠱和母蠱失去了聯繫,甚至讓魯項軍和母蠱失去了聯繫,所以他才調轉矛頭先去除掉常林。只是常林的強大,完全超出了他的預料。”辛偉聽完我的話沉默了一會兒,沉聲分析道。
我心裡一驚,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常林豈不是陰差陽錯間救了我的命?不過細想來,辛偉說的可能性纔是最大的。只是魯項軍千算萬算,終究還是失算了。
我點頭道:“是了,以他一身的毒蠱和我已經暗中着了他的道兒,如果他是專門對付我
們的話,把握豈止是大,幾乎是十拿九穩的,更何況還有那個隱藏在暗處的陰物‘金’。”
一提到我身上中的蠱,心裡就十分不爽,即便魯項軍已經負傷逃走,我依然如鯁在喉,卻毫無辦法,誰讓我身邊的人對蠱術也都是半吊子,乾着急沒辦法。
我嘆了口氣,把‘金’的事跟王躍峰和辛偉說了一遍,只是隱去了大量的情節,儘管如此,陳亞楠臉色依舊是十分的不自然,眼神有些閃爍地看着我,看得我心裡發毛。
現在我們幾乎可以斷定,魯項軍當初要留下我們並不是在說大話,如果不是辛偉對陰氣陰物有着近乎變態的敏感,恐怕即便在當時的情況下,我們還是會吃虧的,誰能擋得住“金”的迷幻配合魯項軍的毒蠱同時發動?
可是,‘金’很不幸,它碰到了辛偉,又碰到了困有五煞靈的心痕劍。想到這裡,我突然感到,要抽個機會好好研究一下心痕劍了。自進入靈虛探竅一來就感覺對心痕劍的認知有了很多的感悟,加上在太昊陵伏羲大殿中接到小劍的細節,我越發覺得心痕劍頗多隱秘。
辛偉十分贊同我的看法,王躍峰倒是十分的驚訝:“豢養陰物?如果說‘金’是魯項軍馴服或豢養的,且不考慮是否已被煉蠱,單這豢養陰物的本領,恐怕也只有先秦有名的道家纔有傳承。而現存的先秦五家道術世家中,恐怕也只有異術穆家和密門項家纔有這樣的能力吧?難道魯項軍和這兩家還有什麼聯繫?”
此言一出,我也是心裡一驚,陰物大多隱秘,預見而不得,更不用說是擅長幻術的陰物了。先秦之前確實有很多隱世或顯世的道術大家和方士高人豢養過陰物,並留下過詳盡的記載。但先秦之時經歷秦始皇焚書坑儒,很多方術師被坑殺,記載都被焚燒殆盡,豢養陰物的方法和記錄更是已經無人可以考證。除了穆家和項家因爲當時有人意外逃過一劫,纔有極少數此類的法門傳承,但各家都將此視若珍寶從不示人。所以王躍峰聽說魯項軍有陰物‘金’暗中相助感到震驚也在情理之中。
辛偉說道:“這些都還是我們的推測,既然想不通就乾脆不去想它,王兄,今天可是要謝你相助,不然我恐怕•••”
不等辛偉說完,王躍峰朗聲道:“我們是不打不相識啊,哈哈哈哈。”
“對,不打不相識!”辛偉和王躍峰說着同時舉杯,飲了一大杯酒。此時兩人宛如親兄弟般親密,越聊越投機,我和陳亞楠儼然成了擺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