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偶失控、冤魂不起、妖化寵姬趕之不及——面對衝殺而來的吳比,羊凝只得強忍內心恐懼,硬着頭皮驅動神轎,撞向這個曾經一斬滅掉自己師弟的仇人。
吳比殺氣騰騰地衝上去,但是腦海中也不無疑慮——都和屈南生說好了,怎麼這老漢沒跟自己一起上?好歹來一條劍氣助陣也行,這是還有大招沒醞釀完?
不過想歸想,吳比既然已經衝了上來,一股狠勁作祟,結果什麼的也就自然拋在了腦後,現在只想把自己的拳頭,印在二神仙的臉上而已。
吳比一拳打上,堪堪就要觸到羊凝之時,二神仙的手指在神轎的把手上一劃,便見神轎倏然轉動,眨眼間就換成了轎尾砸向吳比……
吳比看那轎尾金光燦燦,帶着刺、也帶着火,攜着的那股巨力如同挾裹整座高樓,便更是蠻力大發,不管不顧地錘了上去——都這節骨眼上了還有什麼好想的?
打!
打不過的話,就叫幫手,繼續打——吳比已下定決心。
而後便是“轟”地一聲,吳比被轎尾砸得頭暈目眩,也察覺到幾股尖銳的滾燙之意刺入了自己的魂體……
“哈!藏在後面的話還輪不到你死,還敢送上門來?”羊凝等不及神轎轉回正確的方向,便探頭返身來看,恰好看到吳比身上金斑滿滿的樣子,一下子長吁一口氣,卸下了心口的一塊巨石,“我這金火不死不滅,你就等着你師父給你收屍吧!”
吳比被打回屈南生那邊,在地上跪了片刻,喘口氣道:“是喔……”
說着,吳比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那所謂“金火”,將之一一拍掉:“滅了。”
“……”羊凝說不出話,心裡的驚駭再添三分——這小妖居然滅得了自己的金火?憑什麼?難道他不是人?
回想起那記行雲無定斬,以及剛剛那莫名失去控制的十條人偶,羊凝愈發覺得安心大仙這對師徒道法詭異,必須搶先殺之,不能再給他們任何生機了:“哼,再來,我就不信耗不死你們幾個不知天高地厚之輩……即便有棲霞池的兩位仙子在,你們也沒法在這樓內翻了天去!”
要這麼看的話,眼前吳比等人的情形的確是劣無可劣——石芽、小花脫力,吳比、林紅纓、燕姬受傷,剩下個屈南生只顧着用陰劍指着羊凝,不知道在幹什麼。
反觀羊凝那邊冤魂已經熬過了定時魂導拳帶來的痛苦,正在重新鑽入人偶,相信過不了幾息的工夫就會重新殺來;羊凝雖然嚇了一身冷汗,但一神轎砸翻吳比,也已經重新站穩了陣腳;至於廿九雖然扭斷了幾根手指,可是這對於中州的修家又算是什麼傷?輕輕扭回來就好……
更有那陣莫名其妙的震動在腳下響起、越來越近,吳比心說壞事,不會是路蕩或者九里坡主什麼的殺上來了吧?
“安心大仙,你們完啦!”廿九重新落子於棋盤之上,不多不少又是十枚黑子、六枚白子,顯然是要再來一輪。
但偏偏就在此刻,屈南生手中的陰劍倏忽飄起,不知何意;羊凝也是一瞬間把警戒提升到了最高,生怕安心大仙又用出什麼了不得的手段。
當然了,羊凝提起戒備是對的,只可惜針對錯了方向——就在場中人都把目光聚集到空中漂浮着的那把陰劍上時,腳下的震動倏然止息;而後一道神光現,直接從神轎的底下冒起,竄透了神轎以及羊凝本人!
千鈞一髮之際,羊凝查知到了不對微微偏身,這才逃掉了神光破頂而出的命運——只是肩膀上的一條血洞不斷擴大、傷口發黑,並不斷延展以及被腐蝕着……
啥玩意?吳比也沒看懂屈南生這是什麼神通,但定睛一看好像明白了發生何事——神光從底下穿透羊凝的肩膀後折入屈南生的手中,正是姜水劍的陽劍!
顯然屈南生知道單單以陰劍之力難以突破羊凝的神轎,從剛纔開始便在用陰劍勾連陽劍之力,召喚其從樓下刺到此處,給二神仙來個出其不意。
而羊凝的傷口不斷腐爛擴散,當然就是姜水劍從靈果園吸收而來的毒元之功的——估計大神仙他們在樓下養毒果的時候可沒想到,有一天這毒元會成爲誅殺他們之劍吧?
羊凝中劍的一瞬,廿九傻眼、場中人偶失控,那些妖化的寵姬也四散而攻,再度以本能而行事;屈南生則顯然早已做好了後續的準備,陰劍陽劍在手,先散出萬千劍氣直擊妖化的寵姬,再是直逼神轎近前,趁着神轎黯淡崩壞的這一刻,去取羊凝的性命。
場中形勢急轉直下,羊凝見劍上傷口不斷擴大,再也顧不得抵抗屈南生,先是一鞭捲住廿九,將其投向屈南生,令則一拳敲在神轎的坐墊之上,一剎將自己彈向了凝香宮的天花板……
現在羊凝腦中只有一個念頭——逃,逃去大師兄那裡才能活命,只有他才能爲自己解毒。
屈南生早料到羊凝會如此行動,呵呵一笑再斬了一招“血濺五步”——第一步將廿九斬作兩段,第二步縮地成寸抵達羊凝近前,第三步瞄準了羊凝的身體中線,一刀恰好劈開他的腦瓜、丹田以及身下……
電光石火間,吳比已經來不及再做出任何動作,也無需做出任何動作——只要開着魂導光環,看屈南生把羊凝一刀了結便是。
不僅是羊凝的後頸——這一瞬間,羊凝、屈南生、吳比背後各有一刀,甚至林紅纓與燕姬的腦後亦是這般!
凝香宮中陰風陣陣,似有一粗獷的聲音哼哼哂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