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沒有誰能辨認出她的氣味。
她隨着姐妹們的行進方向移動步伐,愈走愈高,穿過無數陌生的區域。
彎過走道,忽然,她看見春天裡白晝陽光照射進來了。
一開始只不過是反射在牆上的光暈,很快就轉幻成令人目眩的亮光。
她終於看到那春天裡熾熱、溫柔及燦爛的陽光,美麗新世界的承諾。
由於直接照射強烈的光子,她覺得飄飄然,彷彿多喝了幾杯王宮密室出產的純釀蜜露。
凌霄公主持續前進,地面上白光點點,她不知所措地跳入溫熱的光圈中。
她感覺自己彷彿進入了一個童話般的世界,一切都是那麼的虛幻和不可思議。
再轉個彎,她發現白熱的陽光掃射,目眩神怡的光圈擴大,漸漸變成銀白色面紗。
陽光直射使她不禁後退,讓她感到陽光鑽進眼睛,燃燒視覺神經,灸熔着大腦,令她有種夢幻般的感覺。
她朝着陽光迎面走去,遠遠地,她瞥見姐妹們被太陽照出的影子,彷彿鬼魅一般在眼前晃動。
凌霄公主繼續前行,甲殼開始溫熱,春天裡的陽光,實在是妙不可言,必須親自體驗!
她想起“守門蟻”那個階級的螞蟻們,一輩子都無法體會外面的花花世界和太陽。
她走進光線裡,身影投射在另一邊,遠遠的城邦外,她的複眼慢慢地適應強光。
此時,洞外拂面而來的冷風,與洞裡溫暖芬芳的氣流,交織在一起,讓她有一種難以形容的感覺。
觸角輕輕飛舞,她無法控制觸角的方向位置,一陣勁風颳來,將觸角帶上面頰,翅膀也嘎嘎作響。
在帝國王宮城堡圓頂的最高處,幾隻工蟻迎接她,並抓住她的腳擡高往前推入一羣雌蟻——蟻后之中。
這一塊小小的地方,卻擠滿嘈雜蠕動的數百隻雄蟻和雌蟻。
凌霄公主明白她現在的位置是交尾飛行的起飛跑道。
現在只等風勢轉弱了,飛行儀式就會馬上開始。
然而一陣狂風大作,十幾只山雀趁機俯衝叼走幾隻雌蟻。
山雀們被這羣意外獵物——肥肥的雌蟻所吸引,愈飛愈低。
一旦它們過於接近,埋伏在圓頂四周的炮兵立即打它們一炮蟻酸彈。
剛好一隻山雀過來試試運氣,它朝成羣的獵物直衝而下,一把抓住兩隻雌蟻正想回頭振翅高飛!
在這隻倒黴的飛鳥爬升到足夠的高度前,被擊中了。
它滾進草叢,**不已,口中還緊緊含着螞蟻,振翅猛撲,還以爲可以拍掉毒汁呢。
希望這一次教訓能對這些鳥兒產生殺雞儆猴的示範作用!
實際上,山雀們只是退後了些……但並未真的放棄。
用不了多久,它們就會捲土重來,再次以身試炮,衝擊地面紅蟻炮兵的對空防線。
風勢趨緩,陣風明顯減少,氣溫回升到21℃——時間時,紅蟻國女王決定釋放出她的子女。
雌蟻振動四片薄翼,嗡嗡作響。
她們已準備就緒,成熟雄蟻發散的味道讓她們性趣高漲。
第一批雌蟻優雅地展翅起飛,上升不到一米高……就被一大羣山雀吃掉了,幾乎無一倖免。
下面一陣騷動,但紅蟻們可絕不會這麼容易放棄。
第二批出發起飛,一百隻中只有五隻雌蟻逃過鳥喙和羽毛的攔截。
雄蟻成羣結隊地追趕五隻雌蟻,完全沒有遭遇任何阻力,瘦小的身型根本引不起山雀的興趣。
第三批雌蟻躍上空中。
卻發現至少有好幾十只鳥雀橫亙在她們出征的路上。
鳥雀繼續大屠殺,無一蟻生還。
不僅如此,這時集結的飛鳥愈來愈多,好像大家口耳相傳邀集至此似的。
現在螞蟻們的頭上不只有山雀,還有烏鴉、紅喉雀、燕子、鵠了……嘰嘰喳喳鬧成一團。
對那些飛鳥而言,這也是一次大的慶典!
第四批起飛,重蹈覆轍,沒有任何一隻雌蟻逃過。
鳥雀甚至爲了搶奪最肥美的雌蟻而起了內訌。
炮兵蟻們義憤填膺,它們挺直身子傾盡全力,噴射出體內的蟻酸彈。
但這些鳥雀飛得太高了,從而導致要命的毒液滴滴掉落下來,反而造成紅蟻自己不小的傷亡。
雌蟻們驚慌失措,不敢起飛。
一致認爲不可能飛越鳥羣,她們寧願回到地面,與其它意外受傷的公主們一塊在室內生育後代。
第五批站上去準備做最後的犧牲,一定得想辦法突破鳥喙之牆!
十六隻成功了,四十八隻雄蟻尾隨而去。
第六批,十三隻雌蟻過關!
第七批,三十四隻。
凌霄公主鼓動雙翅,她還不敢上前。
一個姐妹的頭剛好掉在腳邊,隨後一片羽毛輕飄而至,不祥之兆。
她還會隨同第八批的姐妹一起翱翔,看看外面的大千世界嗎?
不,還不行……她做對了,這一批雌蟻悉數被鳥羣消滅。
凌霄公主非常害怕,她再度鼓動翅膀,舉得更高些。
至少翅膀還能動,沒問題,只是……恐懼擄獲了她。
必須保持冷靜,成功的機率不大,蘇三暫時停止振動翅膀,剛剛第九批裡有七十二隻雌蟻過去了。
工蟻釋放出鼓舞的氣息。
希望重現了。
啊,現在她打定主意:就隨第十批出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