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何我竟會覺得坐在那副駕駛上的女人是方玲珊呢?
可是我明明就親眼看見方玲珊的屍體,躺在警察局的停屍房中,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如果玲珊真的沒有死,倒可以解釋,爲何我的招魂陣沒有招到方玲珊的魂魄,那麼那天我在警局樓頂看到的疑似玲珊的人,會否是真的玲珊?
如果真是我揣測的這樣,她爲何要製造假死,難道僅僅是爲將我推向現在的衆矢之?
種種疑問,幾乎快要將我推向崩潰時,一隻大手,掌住了我的肩膀。我們走!”
束傾在我頭頂撐了一把傘,身體擋着我,快步朝社區外面的步道走去。
方家的人追在外面,好像是我殺害了玲珊一般。
不多久,幽幽姐開着車子停到邊上,打開車門叫我們:“快上車!”
我和束傾快速的擠上了車子,門關上,車子開動時,我回頭,透過被雨水清洗得車尾窗,看到玲珊媽崩潰的在一衆親人中隻身坐到了地上,張嘴大哭。
那日她因失去玲珊而自殺,今日這副模樣,也並不過分。
但如果玲珊真沒有死,怎會任由她母親如此傷心難過?她最心疼她媽媽了!
猜不透,想不明。
我唯有記得奶奶臨死前那道蒼老的背影,站在白山鎮老家的大門外面,對着西邊落暮的夕陽重複說:就快來了!就快來了!
到底是什麼要來了?
“嗤----”車子在雨中突然剎車,坐在後座的我身子因爲慣性,猛烈朝前面載去,辛虧旁邊的束傾一隻大手擋住了我。
我轉過視線,看到他擔心的臉上,眉峰微微蹙起。
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多了,總感覺束傾擔心的不是他自己,而是我一樣。
這時,前面開車的幽幽緊張的說:“差點撞到一個小男生,真是奇怪,這下雨天的,怎麼站在那裡!”
聞聲,我的目光瞟向窗外,發現那個小男生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站在馬路中間三分之一的地方淋雨。
看見那樣子怪可憐的,於是我對二人說:“等等我。”
說完,我忙拿起後面的雨傘下車去,快步跑到男生身邊,將雨傘塞到對方手裡。
這個男生大概有十六七歲,長得白白淨淨的,應該在雨裡淋了一會兒了,看見我拿着雨傘下來,眼睛一直視着我。
因爲雨下得太大,我將雨傘交到他手裡後,馬上就轉身往車子這邊跑去。
“姐姐----”
背後又傳來這個男生喊我的聲音。
我不得不回頭看他,只見他嘴在張,一臉很着急的樣子。
但雨聲蓋過了他說話的聲音。
“弟弟你在說什麼?”我淋在雨中問他。
這時候車裡的束傾拿了另外一把雨傘下來接我。
“小仙,送完了傘就趕快走吧,我怕一會兒出來再撞見方家的人多生事端!”
我聽束傾的話,沒有再理會那個男生,但是坐到車上的時候,我還是忍不住透過車窗去看他,他並沒有用我給他的雨傘,依舊淋在雨中,神情不安的看着我們的車子移動,遠去。
束傾拿來車上預備的毛巾給我擦頭髮時,我一直在想,那個男生到底對我講的是什麼。
前面的幽幽說:“剛纔你應該留些錢給那個男生的,也許是沒錢吃飯,餓了!”
我覺得不像,那男生雖然小小年紀,但是身着的衣服,都是同齡人中比較貴的,因爲自己要想的事實在太多,我便沒有再去糾結這件事了!
……
雨中的望江鎮中,透着一種朦朧唯美之感。
如一副畫卷,畫得栩栩如生,卻總帶着一股子不真實。
車子開到廟門口,三人從車中下來,誰也沒有說話。
是我進去時,纔對二人提議:“你們一會兒在殿外等我,我先和殷無望商量了,再喚你們進去。”
“好!”幽幽姐答應着,束傾凝重的臉,並沒有回答。
今日倒不見那老道出來迎我,殿裡冷冷清清,連前幾次來殿中燃着的蠟燭都熄了,彷彿人去廟空。
我只身穿過滿是邪神塑像的大殿,來到供奉殷無望的內堂。
一眼便看見殷無望的畫像掛在正中間,我用隨身帶來的剪刀,剪下一縷頭髮,在畫前點燃。
隨即便跪在畫前等待,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始終不見殷無望顯靈,我有點着急,忙站起來查看,一擡頭,卻發現一個人站在離我咫尺之間的地方。
“你見到她了!”殷無望面上並沒有一絲變化。經過百年的滄桑,他早已不會輕易將自己的情緒掛在臉上。
“蘭因還是奈何?”我問他,一邊從自己揹着的大包中,拿出引魂杖來。
他看到我手中的引魂杖,目光在那上面停止了幾秒,隨後嘆道:“你還是想要我幫你喚醒那個男人身體裡的靈魂----”
“那對於我來說,十分重要,就如你當初爲了蘭因而不惜背離自己的家族一樣!”我並非是想戳他痛處,但是事實就是如此。
他背對着我,花白的鞭子看起來,像一條繩子,與他那張年輕的臉蛋看起來一點都不符合。
“你和世人都誤解了我!”他聲音沉甸甸的,如背了百斤大石。
誤解?我誤解了他什麼?
這時,他又說:“你相信你肉眼看到的真相嗎?”
我愣了一下,不知道他爲何要問我這個問題。
他轉過身來,看不清深淺的表明道:“幫你可以,但我有我的規矩!”
聽見殷無望突然鬆口,我心中喜悅。“什麼規矩?”
“我要從你身上拿走的,也絕非肉眼能看到的東西----”
“那是什麼?”我心情緊張的望着他。
他眼睛像一條長蛇一樣,圍着我轉啊轉啊,我又問了一句:“只要我能給的,我一定都給你!”
殷無望聽見我說得這麼豪爽,諷刺一笑,回答:“那好,我要你放棄你和這個男人之間的靈婚,你可願意?”
我一愣,他怎會提出這樣一個要求?
看我沒有爽快的回答,他早有所料的一笑。“你看,你還是不願意!”
“不,我願意----”只要能將束安從奈何的掌控中,救出來,解開靈婚又有何不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