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別人問自己是不是上學，陳啓星稍微想了想回答到：“對啊，到東北拜師。”
“這年頭還有人拜師啊。”圓臉的空姐笑得合不攏嘴。
想想也是，拜師這個名詞似乎是上個世紀的東西了。現在社會連學廚師都要上正規學校，甚至連開挖掘機都能辦學。
“拜師咋啦，我記得東北二人轉收徒弟不也是要拜師嗎？”陳啓星反駁到。
圓臉空姐想了想，陳啓星說的也有道理。於是她嫣然一笑，從推車上多拿一份餐點給了他。
“那祝你學習順利吧！”
陳啓星謝着接過。圓臉空姐年歲應該不大，長相雖然沒有到美豔的地步，可五官柔和比較討喜。尤其是笑起來的時候，露出一對小酒窩，讓人看了特別親切。
空姐的工作比較繁忙，她沒空跟陳啓星多聊。況且陳啓星現在是有女朋友的人，必須要自覺。
於是他悶頭吃着飛機餐，沒有繼續打擾人家。倒是有個年長的空姐過來吩咐她：“趙珍珍，這裡我來吧，你去打掃下洗手間。”
聽她們對話，陳啓星才知道圓臉空姐的名字。不過即便知道也無所謂了，跟自己又沒啥關係。
從青島到瀋陽的飛行距離很短，這回陳啓星連飲料還沒喝幾口，飛機就到達了。他揹着行李，下飛機時還碰到趙珍珍。
她用大姐姐的口吻，對陳啓星說：“加油哦！”
陳啓星哈哈一樂，向她做了個握拳加油手勢。
出了機場，陳啓星本想搭乘機場大巴的。可出了門就接到常爺的電話：“你擱哪呢？”
好些天沒有聽到的東北大碴子味，陳啓星笑眯眯的說：“師父您好啊！”
“好啥呀！我問你現在擱哪呢？”
“我剛下飛機，現在在機場門口。”陳啓星緊了緊衣領。東北的四月天氣還是有點冷，不像是青島已經有小姑娘穿起夏裝了。
“你在那等我，我馬上過去接你。”常爺說話非常乾脆。陳啓星還沒來得及跟他客氣，他老人家就把電話給掛了。
於是陳啓星揹着行李，站在機場廣場凍了半天，常大龍開着一輛小皮卡就過來了。
“上車！”車窗打開，常大龍向陳啓星揮了揮手。
陳啓星第一眼都沒認出來。常爺打扮非常時髦，大皮衣、大墨鏡、再加上一條金項鍊活脫脫的社會人。
要知道他老人家今年六十八歲，可這打扮讓他看起來絕對不超過四十。
“上來啊，傻站着幹哈呢？”常爺拍拍車門。
“師父你咋換造型了呢，而且這車也是新買的吧？”上車之後，陳啓星不住讚歎到。
“那可不新的嗎？你瞅這座椅，再聽這發動機響，老牛逼啦！”常爺開懷大笑。
受他情緒感染，陳啓星也笑出聲來：“師父您老是不是發財了，咋有錢置辦這身行頭？”
“發個屁財！”常大龍順手給了他後腦勺一下。
“上回在北京不是要到賬了嘛，再加上我孫子在外國發達了，孝順我老人家給我買的車！”
陳啓星這才知道常大龍還有兒女，甚至連孫子都有了。聽他那說法，他孫子的年紀都比陳啓星要大。
不用陳啓星問，常大龍就開始介紹到他家裡的情況。常爺十幾歲就出社會幹工作。原本是國企運輸隊的司機，後來下崗單幹，這麼多年一直沒離開老本行。
他結婚比較早，像陳啓星這麼大歲數的時候，兒子都已經出生了。可惜老伴去世比較早，常爺就把孩子託付給老家讓爺爺奶奶帶。
一晃眼的工夫，現如今他兒子都已經五十了，大孫子今年三十。他這一家結婚都比較早。
不過兒子從來都沒跟常大龍住過，他們家現在搬到中俄邊境，一個叫撫遠市的地方。只有逢年過節纔會來瀋陽看他老人家。
“那您老咋不一起去那邊，幹嘛一個人住啊？”陳啓星有點不太理解。
“我去那幹哈啊？我跟我孫子關係好，但瞅我兒子不順眼，看到他就來氣！”
陳啓星一臉黑線，心說您老跟親兒子這麼大仇幹什麼...
皮卡車沒開多久，常爺就吼了聲：“到了，下車吧！”
“這麼快？”陳啓星嘀咕道。
“可不咋地！俺們瀋陽地方小，比不上青島。”常爺下了車，從兜裡掏出香菸扔給陳啓星。
“唉？我哪能抽您的煙呢！來抽我的吧。”說着陳啓星滿身摸着找煙。
“你跟我客氣啥啊，走上樓咱爺倆喝一杯去！”空巢老人常爺摟着陳啓星的肩膀，大踏步往上走。
瀋陽市跟當初陳尚榜來的時候不太相同了，老房子都已經被拆得差不多，取而代之的都是現代化的小區。
常爺活得挺瀟灑。當年拆遷到手兩套房，一套出租，一套自己住，手裡還有不少餘錢。
按道理他老人家原本不用再幹司機，東奔西跑的。可他的性格活泛，就是不願意在一個地方待着。前幾年組織一個運輸隊，去年還差點栽了大跟頭。
這也從一方面說明，他老人家不是塊做生意的料。
剛進了屋放下揹包，陳啓星就被常爺拉到飯桌邊。原來他老人家知道陳啓星要來，整個下午也沒幹別的，光做飯了。
這一桌飯菜，擺的餐桌都放不下了。常爺還說呢：“咱們爺倆趕緊吃，鍋裡還有幾道菜沒盛上來...”
盛情難卻，陳啓星連客套話都免了。坐下以後就陪老爺子開吃。
“師父我敬您老一杯，祝您健康長壽！”陳啓星端起酒杯，想起一個人。
“師父，慎浩那傢伙呢？他還沒過來嗎？”
常大龍鼻子一哼：“那小子跟我兒子一個脾氣，做事磨磨唧唧的。聽說他回家以後，他家裡同意到我這拜師。沒想到那小子出來後，又轉道去了北京，找他那相好的去了！”
“不像話！到底是師父重要，還是媳婦重要？我看那小子是皮癢癢了，等他來了以後，師父您一定要好好教訓教訓他！”
陳啓星幸災樂禍，不斷在邊上添油加醋。
常大龍點點頭。沒等他開口說話，邊上有個蒼老的聲音搭腔了：“我看你小子也是滑頭，剛進師門就挑撥離間。”
陳啓星後腦勺一緊，心說我怎麼把這位姑奶奶給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