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見到二人的表情,似乎明白了什麼。趕緊提着開水跑進屋內,說:“我去看孩子。”
墨駿呆呆地看着吳雪菲。她完全是一個農村產婦的打扮,只是從舉止神態中還隱約可以看到那個優雅而美麗的影子。
只是墨駿根本沒有過多地觀察她,而是心裡不停地問着:“她怎麼會有孩子了?這孩子……”
吳雪菲還是先緩過神來,她笑着問墨駿:“你的病好了?”
墨駿機械地點了點頭,顫抖着問:“和我配型成功的,是這個孩子嗎?”
吳雪菲也點了點頭說:“我知道這件事早晚是瞞不住你的,可是沒想到你來得這麼快。”
墨駿多少已有了心理準備,可是還是如遭雷擊一般,他大步上前,抓住吳雪菲的肩膀,問:“是我的孩子?”
“不,他是我的孩子,與你無關。”吳雪菲冷靜地說。
“可是你剛纔又說……”墨駿疑惑地問。
吳雪菲的眼中有淚花在閃動。她輕輕地咬了咬嘴脣,平復了一下自己激動的心情,冷冷地對墨駿說:“墨駿,我們各自有各自的生活,你不應該打破它的平靜,你進屋去看看孩子,然後走吧!”
墨駿在她的話中明白了一切。
他愣了一下,還是隨吳雪菲走進了屋內。
這是一個健狀的男孩,正抱着奶瓶大口大口地吃着。他的膚色略黑,一看就是隨墨駿。小小的五官,卻精緻得如吳雪菲一般,黑溜溜的小眼睛一個勁兒地在墨駿身上打轉。
墨駿歡喜地看着這個惹人喜愛的小傢伙,同時心裡也充滿着愧疚和不安。
按照時間來算,這孩子恰好是墨駿和吳雪菲在地下室裡的那次。沒想到她竟然瞞着自己偷偷地生下了孩子。
墨駿靜靜地看着自己這初次見面的兒子,覺得自己虧欠這母子倆太多了。可是他又能爲他們做些什麼呢?如果楊盼知道了,能原諒自己嗎?
墨駿低聲對吳雪菲說:“雪菲,這孩子……”
吳雪菲冷冷地打斷他,下了逐客令:“我剛纔說得很清楚了。你現在也看完了,你走吧!”
墨駿堅決地說:“不,我不能走,孩子不能沒有父親!”
吳雪菲仍是冷冷地說:“這孩子是上帝賜給我的天使,你雖然是他血源上的父親,可是我已經不想和你再有什麼關係了。你還是走吧,我會定期給你郵孩子照片的。”
墨駿的心裡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可是他覺得自己不能走,因爲這一走,恐怕自己的良心上會一輩子不安。
“雪菲,我們能好好談談嗎?看在孩子的面上。”墨駿低聲地向吳雪菲央求道。
吳雪菲的臉扭向一旁,冷冷地搖了搖頭。她知道心軟只能是更大的傷害。
墨駿走近她,毅然說:“我不會這樣就走的。而且這件事我也不會瞞着楊盼。不管她理解不理解,我是這孩子的父親,我必須要盡一個父親的責任!”
吳雪菲忍不住流下眼淚:“墨駿,我知道你從不是一個不負責任的人。可是這件事,算我求求你。你就當什麼都沒發生,你就當沒來過這裡。你讓我和孩子平平淡淡地生活下去吧。”
說着,她就要給墨駿跪下。墨駿一把扶住她,急忙說:“雪菲,你這是幹什麼?有事好商量。”
兩人正糾纏時,一個老頭在門外咳嗽了一聲。
吳雪菲急忙擦了把眼淚,站起來問:“徐叔,你有事?”
徐叔慢慢地走進屋來,上下打量了墨駿一番,問:“有人跟你一起來?”
“沒有啊!怎麼?”墨駿有點迷乎。
吳雪菲卻好像明白了什麼,她冷冷地說:“墨駿,你真是我的剋星。這下連這裡我都住不下去了!”
墨駿忙問:“你還有什麼事瞞着我?”
吳雪菲嘆了口氣說:“好吧,如果你非要知道的話,我就全告訴你。也許只有這樣,才能讓你徹底死心。”
老頭走出去關好房門,老太太抱起孩子哄他睡覺。
吳雪菲則把墨駿帶到旁邊的房間裡,兩人沉默了一會兒,吳雪菲忽然說:“其實你捲入這件事中,責任全在於我。而且,在日本,楊盼出事我也有責任。”
墨駿先是一驚,然後憤怒地問:“你爲什麼要這麼做?你和內田是一夥的?”
吳雪菲低下頭,不敢面對墨駿的目光。她低聲說:“其實我也不想這樣。她出事以後我滿腦子想的就是如何補償我的錯誤。可是後來呂高義被捕,我知道事情早晚會敗露,我沒臉再面對你們,就選擇了離開。”
墨駿忽然想起楊盼昏迷時,吳雪菲對她無微不至的照顧,怒氣也消了不少,他長嘆了口氣,說:“其實呂高義和內田都沒有把你供出來,你爲什麼今天跟我坦白?”
吳雪菲扭過頭去,說:“如果呂高義說了,我的心裡反而會舒服些。這些年我過得真的好累。這次我幫你生下這個孩子,治好你的病,算是對你們的補償吧。以後我們兩不相欠,請你不要再來找我了。也替我對盼盼說聲對不起。”
墨駿緩緩地說:“不,雪菲,我並不想聽你道歉,我只想知道,這是爲什麼?”
吳雪菲冷冷地說:“爲了錢,就是這麼簡單。”
墨駿卻笑了笑,拿出一樣東西,說:“你其實是爲了這個吧?”
吳雪菲看到墨駿手中的東西,驚訝地合不攏嘴,她花容失色地說:“原來你真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