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黴運走到頭了,鍾教廉和嫁衣兩人加入以後,魚鳧家行商小隊接下來的行程出乎意料地順利,雖然在惡地也遇到了好幾次大羣兇物,卻都有驚無險,不僅小隊沒有出現一個傷號,就連使用封靈術後手無縛雞之力的鐘教廉和嫁衣都安然無恙。
魚鳧家子弟對兩位修神之士非常照顧,遇到危險總是先上前護住。兩位修身之士也不是冷漠之輩,雖然沒有多說,看向小隊衆成員的眼光卻充滿了感激和親近。
半個月後,行商小隊快速穿過惡地,順利抵達軒轅中州地界;兩位修神之士和魚鳧家行商小隊的關係也變得非常親近。魚鳧堅認爲時機已經成熟,休整之時便找到鈡教廉,直接說道:“鍾教廉神君,我有意代魚鳧家邀請二位去巴蜀谷地定居,以便隨時請教,不知神君意下如何?”
鍾教廉神色頗爲心動,半推半就道:“堅長老,我和嫁衣在軒轅中州無親無故,對當地情形也不熟悉;與魚鳧家商隊相遇已經算是有緣,若前往巴蜀谷地定居,有堅長老和魚鳧家照應,原本最好不過。只是——我和嫁衣乃修神之士,無力自行穿越惡地,對行商沒太多助益;受魚鳧家恩惠如此之多卻無力償還,受之有愧啊。”
“神君勿須謙虛!哈哈哈。。。。。。”
魚鳧堅爽朗大笑道:“神君修爲精深,神通非凡,魚鳧家若能借用一二,實乃天大幸事。”
鍾教廉聞言,臉現遲疑之色,困惑地問道:“魚鳧家不是行商麼?怎麼會有爭鬥?”
魚鳧堅憶起兩人逃離崑崙州的緣故,心裡恍然明白自己有些操之過急,連忙補救道:“神君放心,巴蜀谷地一向平靜,不僅沒有獸襲,亦很少有爭鬥發生。只是前段時間出了點意外,魚鳧家與他人有樁恩怨需要了結,此事很快就會過去。哈哈。。。。。。神君若厭倦爭鬥,儘可置身事外,只要能定居巴蜀谷地,方便我族中子弟求教請益,魚鳧家必定感激不盡,願誠心誠意供奉神君以及嫁衣大神終生。”
“是這樣。。。。。。”
鍾教廉神情爲之一鬆,笑道:“多謝堅長老看重,如此——我和嫁衣以後就要麻煩魚鳧家多多照應了。”
魚鳧堅大喜,連珠價地承諾諸般好處。鍾教廉不知是湊興還是當真喜歡這些,聽得眉飛色舞,不住口地驚歎多謝。
鍾教廉的去向定妥之後,行商小隊隨後再度踏上歸程。
巴蜀谷地四面環山,中央沃野千里,盡是一馬平川的廣闊平原。西邊緊鄰惡地,惡地迷霧在西邊的崇山峻嶺間來回遊走,間或有一些向下沉積,等沉入到巴蜀谷地,迷霧失去了躁動,不再閃爍電光,漸漸變得平穩起來,化作普通的靈氣充盈了谷地大平原。將巴蜀谷地裝點的地靈物豐,河山秀美。
從惡地出來以後,魚鳧堅的行商小隊穿過巴蜀谷地西部屏障的萬千大山,用了五天時間就回到了位於巴蜀谷地正中位置的魚鳧家居住地——青城。
青城因爲城堡壘牆上爬滿了青碧的藤蘿而得名,號稱爲城,其實更像大屋大院,約莫三四里方圓的一片庭院居住了四百多口魚鳧家子嗣。巴蜀谷地其他姓氏的居民房屋則以青城爲核心,向四方散佈出去。
行商小隊從西門進入青城,魚鳧堅剛一踏進門,兩個精悍中年人火急火燎地迎上來,其中一位面相稍大的叫道:“九爺!你怎麼纔回來?可急壞神君長老了。”
魚鳧堅沉穩地點點頭,也不解釋,直接吩咐隊中一位青年真人道:“小杰,你帶鍾教廉神君和嫁衣大神先去青城軒休息。我先去見神君長老,稍後再去青城軒拜會。”又對身邊的鐘教廉神君說道:“神君,你和嫁衣大神先去梳洗一番。稍晚片刻,我會同族中諸長老一起爲二位接風洗塵。”
“堅長老有事儘管去忙,勿須客套。”鍾教廉微微一笑,辭過行商小隊與嫁衣一道隨魚鳧小杰向左去了。
“阿權,神君長老是否在入雲閣?走——快帶我過去說話。”魚鳧堅轉頭詢問兩位來迎的精悍中年人,得到肯定答覆後,即沿着中軸線匆匆向前走去。
四大宗主家族的長老一般都沒有尊號,唯獨魚鳧家近百年來有點特殊,長老之前分別尊以神君和真君兩種,之所以如此,是因爲魚鳧家出了一位五行屬性俱全的神君魚鳧驕。四小福地不在乎真君,卻對神君稀罕備至,爲了凸顯魚鳧驕的不同尋常,魚鳧家特意在他的長老職位前加了一個神君的尊號,相應的,其他長老就成了真君長老。
修神之士不方便穿越惡地在外行走,所以,巴蜀谷地對外事宜常由魚鳧遊負責打理,實則真正的當家人乃是神君長老魚鳧驕。
魚鳧驕和其他修神之士一樣,相貌俊美,年齡看起來很小,如同二十來歲的青年才俊。魚鳧堅卻知道不是,來到魚鳧驕修行之地入雲閣,他先說了聲“叔叔恕罪,我回來晚了。”然後對端坐其上的年青人恭恭敬敬行了一禮。
魚鳧驕擺了擺手,示意魚鳧堅起身就座,一邊隨口問道:“阿堅,你耽擱了這許久纔回來,莫非出了什麼事?”
“大事倒沒出,只是有些晦氣。。。。。。”
魚鳧堅便將回程時遇到幾位冤家靈主以至於被困崑崙城的事情道了出來,接着說道:“塞翁失馬,焉知非福;誠爲不虛。叔叔,我雖回來得晚了,卻遇上一樁好事。。。。。。”隨後又將偶遇鍾教廉、嫁衣二人以及將兩人延請至巴蜀谷地的事情道了出來。
“咦!竟有着等好事!太好了。。。。。。”
魚鳧驕聞言忽地一下從座位上站起來,一邊在閣內來回疾速踱步,一邊連聲稱好。作爲修神之士,他比魚鳧堅更明白一個受過系統修煉教育的神君價值有多大,這個價值不僅是對整個巴蜀谷地的,對他——一直盲目摸索、純粹憑五行俱全屬性的天賦硬衝到神君等級的修士——向上衝擊至尊境界也有難以估量的價值。
魚鳧驕來回踱了一陣,突然有點不敢相信會遇上這麼好的事。便停下身半信半疑地問道:“這人真是崑崙神界的新晉神君?會不會有詐?”
“絕不會錯!”
魚鳧堅不容置疑地肯定道:“鍾教廉神君力敵兇尊的神通不僅我一人親眼看到,隊中子弟盡皆看得清清楚楚,來不得半點假。當時我們還遇到一隊崑崙城守軍,裡面好幾位大神都認識鍾教廉神君。這人必定是崑崙神界的新晉神君無疑。”
“好好好。。。。。。”
魚鳧驕連聲道好,繼而匆匆道:“阿堅,走——帶我去青城軒拜會鍾教廉神君,我修煉上正好有一些疑難無法自解,需要人指點呢。”
魚鳧堅一愣,沒想到魚鳧驕急迫成這樣,便急忙問道:“叔叔——集結的事現在怎麼樣了?白頭山那邊現在又是什麼情況?”
“你不用擔心這件事,我們邊走邊說。。。。。。”
魚鳧驕急不可耐地要見鍾教廉,率先出了入雲閣,一邊解釋道:“是這樣——去年仲夏,我與孟家商議,決定在今年生靈日那一天對金水聯盟發起它突然襲擊,其中白頭山金家由大野澤主攻,我們魚鳧家予以輔助配合,爲此,昌浩長老率八個真人級、三十個高級真武師、六個四花法師,合計四十五名子弟已經啓程趕赴蒼莽州了。我們魚鳧家的目標是聞訊後北上救援的長生州水家。大野澤孟家予以配合,幫助我們扼守蓬萊州水路以及大野澤一帶的北上通道。我們魚鳧家負責崑崙州以及中州大部分區域的北上通道,另外還要組建一支機動靈活、應變快速的隊伍,自東向西來回遊弋,堵斷北上路途之餘,準備隨時支援大野澤和巴蜀谷地本部。這支機動隊伍自然由我以及巴蜀谷地的修神之士爲主、輔以飛騎真武者組成,如此才能做到反應快捷。。。。。。”
“不好!”
魚鳧堅原本跟在魚鳧驕身後出了入雲閣,聽到這裡突然大叫一聲不好,隨即躥上去攔住魚鳧驕,急惶惶說道:“叔叔,若是如此佈置,我等很有可能會成爲大野澤的嫁衣。”
“嗯!爲何如此說?”魚鳧驕一驚,不由自主停下了腳步。
魚鳧堅臉色煞白,驚恐地說道:“叔叔!魚鳧家之所以要和孟家結盟,希圖的是孟家多出來的珍果——生機之苗!之所以能和孟家結盟,倚仗的是能幫其奪取金石之心。若想將結盟繼續下去,讓這個交易能夠完全成功。魚鳧家必須在爭奪金石之心時佔據主動,必須將奪取的金石之心掌握在自己手中,以交換孟家的生機之苗。如此,就是皆大歡喜。反之,金石之心若被孟家搶先掌握在手,我們怎能保證孟家不會毀約?怎能保證孟家會出讓生機之苗?有了金石之心,孟家就可以湊齊四枚珍果,造就出一位修心子弟;到那時,他們還會當真將魚鳧家放在心上!”
“啊!!!是我疏忽了!”
魚鳧驕聞言後悔不迭,隨即顧不得去拜訪鍾教廉神君,急慌慌道:“阿權!快去招昌廣長老過來說話。”
魚鳧家在關小山手底下損失十分慘重,十位長老一共折了六名,現今只剩下四位,除魚鳧驕、魚鳧堅外,就是率一隊子弟趕赴白頭山輔助孟家的魚鳧昌浩,以及魚鳧驕口中的魚鳧昌廣,這人是修神之士,修煉到大神等級。
迎領魚鳧堅到入雲閣的那位精悍中年人就在左近當值,聽到吩咐答應一聲就急匆匆去了。魚鳧驕轉身回走,口中對魚鳧堅道:“阿堅,昌廣不經常出門,見識得少,來了也沒多少主意,這些事情還需要你們這些經常在外面跑的人拿主意。你快想想,如何才能補救?”
“叔叔!這事只怕需要你親自跑一趟。”
魚鳧堅審慎說道:“現在來不及變更計劃,距離生靈日時間不多了,唯一之策就是叔叔親自趕往白頭山,才能鎮得住局勢。孟家修爲最高的是真君,與神君不可同日而語;叔叔只要多加留心,找機會搶先把金石之心拿到手,剩下的一切都好說了。”
“我親自去白頭山?”
魚鳧驕嘴角一抖,臉現緊張之色。修神之士穿越惡地太冒險了,全憑真武者保護,自己心裡一點譜都沒有,思之實在令人忐忑。再則,他是五行屬性俱全的修士,憑藉自己的天賦,有可能自然進階到至尊,此番北上若是有個萬一,那就太可惜了。
“阿堅!我若去了白頭山,還有誰能堵截長生州水家的北上援兵?如果讓水家援兵闖過去,強攻白頭山就會成空。這樣很不妥啊。。。。。。”
魚鳧驕不願冒險北上,卻不好直說,情急之下連忙找了個理由婉轉推辭。
魚鳧堅信心十足地回道:“放在以前,叔叔絕對不能輕離巴蜀谷地;現在沒問題了,叔叔不記得了?青城軒此時正住着一位神君呢。有鍾教廉神君和嫁衣大神幫忙,堵截水家北上援兵絕對沒問題。”
“啊~~~這個~~~”
魚鳧驕躊躇着說道:“阿堅!鍾教廉神君剛來,心意如何我們不得而知,他真的願意幫忙?”
“叔叔放心。。。。。。”
魚鳧堅很有把握地說道:“我和鍾教廉神君通行兩旬,發現他並非冷漠無情之人。如果知道魚鳧家急需幫忙,他一定會盡全力襄助。”
魚鳧驕臉色一黑,不知該如何說辭。就在這時,有人一邊喊“叔爺、叔叔”一邊快步走過來。卻原來是大神長老魚鳧昌廣應邀而來。
“昌廣來了——走吧,我們進去從容商議,總之要拿出一個萬全之策。”魚鳧驕藉機移開話題,招呼兩位後輩長老進入雲閣重新敘談商議。
三位長老商議半天沒有結果,天黑下來後一個個心急火燎地點上油脂燈,泡上濃茶,拉開了挑燈夜戰的架勢,渾然忘了兩位貴賓還需要招待。被安置在青城軒的鐘教廉和嫁衣眼見接風洗塵之宴成了泡影,鬱悶之中,就早早熄燈睡覺了。
青城軒是魚鳧家專門接待貴賓之地,各種規格的房間都有。考慮到新來的兩位貴賓是雙修伴侶的關係,負責招待的魚鳧小杰爲鍾教廉、嫁衣安排了一間套房;套房很大很豪華,牀鋪卻只有一張。
嫁衣像是困極了,說了聲說吧,就上牀在正中位置仰躺下來,佔據了一大半牀,闔上雙眼酣睡起來;鍾教廉嗯了一聲,走到牀邊看到嫁衣大咧咧的睡姿嘴脣一動,想說些什麼,瞄到對方微闔的雙眼卻又閉了嘴,只在牀沿位置小心翼翼躺下,若有意若無意地與嫁衣保留了一寸寬的距離。
兩人在牀上躺了一兩個時辰,眼看已經半夜了。一直安靜不動的鐘教廉突然輕嘆一聲,失望地說道:“看來真的不會來了。睡吧。。。。。。”
嫁衣嗯了一聲,身子向牀裡面挪了些,騰出一些地方。鍾教廉跟着往裡挪了挪,讓搭在牀沿上的身子完全上了牀。看起來兩人似乎現在纔是真的上牀睡覺。
鍾教廉剛剛在牀上落實,一旁的嫁衣身子一閃,突然滾進他的懷中,與此同時,身形外貌爲之一變。胖乎乎的臉蛋變得清瘦而又俏麗,滿頭烏髮也成了紅豔豔的一團火,和赤靈心宛若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怎麼啦嫁衣——”
鍾教廉的眼力非常好,房間裡雖然很暗,他卻能將這一切變化看得清清楚楚,身子一邊向後挪東,口中一邊不解地嘀咕詢問,隨即驚咦一聲,道:“咦——姑奶奶?!不對!嫁衣,你這是怎麼回事?”
嫁衣身子一扭,繼續向躲閃的鐘教廉靠近,一邊喃喃說道:“總教練,我知道你最喜歡副總教練,成神的時候,就把神種幻化成她的模樣。。。。。。”
原來鍾教廉就是總教練——關小山;嫁衣就是金家女修基地學員甲一。
白頭山有難,關小山不能不救,特別是在水華子強烈的要求下。關小山和水無休、金惜命商議之後決定由金家堅守白頭山,吸引對手的主力;基地學員與水家援兵在軒轅中州聯手夾擊對手阻截人馬,成功之後,趁機攻入巴蜀谷地和大野澤,一舉端了孟家、魚鳧家的老巢。如此,白頭山之圍自然而然就解了。
三人在夢幻谷商議之時,金惜命、水無休的護衛人員恰好看見魚鳧堅的行商小隊從長生州過來,往崑崙城而去;關小山知道後,爲了能夠穩妥地拿到孟家、魚鳧家收藏的珍果,又想了個主意,要親自混進魚鳧家見機行事,保護珍果的安全。至於基地隊伍以及後續行動,交由水花子指揮就可。
就這樣,關小山找到獼猴靈主,以撤離夢幻谷作爲條件,請回春谷的妖靈精怪幫忙截住魚鳧堅的行賞小隊,拖到獸襲來臨,以便他有機會冒充神界修士混進行商小隊。單獨一人進入巴蜀谷地行事不太方便,他需要一個有合適身份的同伴幫忙策應。考慮到女修不易讓人生出戒心,兼且雙修伴侶是個很合適的身份,關小山決定帶一名女修在身邊幫忙。水華子、赤靈心、李青都和魚鳧家的人照過多次面,容易被人認出,不適合帶在身邊,所以,最後的人成了以前默默無聞從不出白頭山一步的基地學員甲一。
關小山倒不虞被認出,他成神後幻化的面目只有崑崙神界白樂天那批去捉拿他的修士和水家寥寥的核心嫡親子弟見過。
混入巴蜀谷地魚鳧家的計劃之前進行得非常順利,關小山感覺自己已經獲得魚鳧堅毫無保留的信任,直到進了青城軒才遇到一點挫折——無論如何都應該有的接風宴竟然沒見蹤影,這實在太讓人鬱悶,更讓人鬱悶的是,甲一也開始搗亂,竟然在這種關鍵時刻表露愛慕之意,看樣子還想假戲真做趁機成就雙修伴侶之實,而且他還不能發火指責。
“甲一~~~你的總教練成天忙死了,需要修煉進階,還需要照顧三個愛人,再沒時間愛別人了。”
關小山伸手輕鋝光滑猶如錦緞一般的火紅長髮,柔聲說道:“甲一乖~~~~待基地培訓結束以後,去找一個愛你的、也有時間愛你的人做雙修伴侶。好嗎?”
他說的溫柔,甲一聽到耳中卻近乎要絕望了,哀聲央求道:“總教練,我不想佔用你的時間,不想要你愛我。我只想愛你,求求你,允許我暗中愛你好不好。。。。。。”
關小山嘆了口氣,拒絕道:“別這樣,傻丫頭。你若那樣,我會歉疚的。不僅對你,對另外三個教練也會生出歉疚。果真如此的話,我這一輩子就算完了,要毀在你無私的愛上了。”
甲一再無言語,只輕聲綴泣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