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前,溫緹郡南門】
“哼!渺小的人類!接受這滔天的怒火吧!”白裙子將冰矛拿起,走在街道上,屍體的殘骸被冰風和暴雨吹散。
一個人也沒有的街道里,她慢慢的走着,冰矛上的流光開始要把暴雨分散開,就像有一層薄膜分隔開雨水。
她忘記了,人類的壽命,太短了,遠不及一個巨龍的千年壽命。
當初的人,
早就化爲了塵土,埋藏在浩瀚星雲的歷史之中。
那個用着權杖的瞎眼法師也好,擁有那樣清澈眼神的少年也罷,就算是那些生而卑賤的螻蟻,也早已經無影無蹤。
街上的門窗緊閉,大理石的房屋早也不是當初溫緹郡的模樣。爲了準備她的到來,所有人都撤離了,溫緹郡就像一座迎接千軍萬馬的空城。
這怎麼能算復仇呢?這長達千年等待的復仇,可笑至極了。她迷茫的看着暴雨之下的天空,雨滴落在她藍色的眼眸裡,看不見一絲光明。
“塔爾瑪伽,冰風!”卡夫特收起白色的魔法鋼索,他從屋頂上跳躍下來,軍帽雖然幫他阻隔了暴雨,但是仍然看不清他的臉,他的雙拳緊握,在街道上與白裙女子相對。
【兩天前,溫緹郡慕斯村】
牛羊搶救回來的不多,大都是死了,凍得發僵的屍體讓人不忍心再看。艾瑞卡看着這些平日裡餵養的牛羊,有些不捨。艾米納摸着她的頭,把她摟在懷裡安慰她。拉傑爾正在拿着鐵鍬砸開地窖的大門,很快一個不大不小的冰洞在地窖上打開。裡面也滿是冰層,透露着寒冷的空氣。
“老婆,你把鐵鍬拿……”拉傑袖子就要翻起,但是忽然愣住了,他感覺有某個人在某個地方無端的看着他,這種感覺完全靠着他的敏銳,而不是任何藏匿技巧的暴露。他四處張望,但是一無所獲,他只能聽到飛鳥的低鳴。
他丟下鐵鍬,不緊不慢的走到艾米納身邊,艾米納靜靜的站在那裡,疑惑的看着他。
拉傑爾看着艾米納,幫她整理因爲勞作而褶皺的衣服,嚴肅的輕聲說道:“有人在監視我們,但是沒關係,親愛的,不要慌。”
艾瑞卡看着他,想要四處張望,但是被拉傑爾的大手摸着頭,不讓她亂看。她大大的眼睛看着自己的父親,很認真的聽着。艾米納很淡定,但是抱着艾瑞卡的手越發的緊。如果是影獵者,他們尚可以反擊,但如果是他們,恐怕……
拉傑爾繼續說道:“這些東西暫時放在這裡”他看着艾米納衣服上的扣子,裝作很奇怪的樣子很大聲的說着:“老婆,這件衣服壞了啊,我們回家補一補吧”說完就拉着艾米納的手往家裡快步走着。艾米納只是輕輕應了一聲,沒有再言語。
緊閉着房門,屋子裡一片黑暗,拉傑爾把燈打開,他現在要釋放的的就是反偵查魔法,他們不能突兀的屏蔽自己的位置,但是可以試圖找到那個藏在暗處觀察他們的人的位置。
艾瑞卡還是第一次看到父親釋放魔法,過了許久,藍色的法術紋路在他的周身轉動,一個巨大的藍幕出現在眼前,藍幕上,一個金髮的男子正在使用同樣的法術在藍幕上觀看者拉傑爾房屋的周邊地區。
“哥哥”艾米納大呼。
艾瑞卡看着藍幕裡的男子,確實和自己母親的彎眉有幾分相似之處。
“他們已經在搜查這個地區。”拉傑爾看着艾米納又看看艾瑞卡:“十年了,他們仍然沒有放棄要尋找我們,雖然我們樣貌發生了改變,但是仍然不能在這裡呆下去了!”
“嗯!”艾米納點點頭,她看着藍幕中的執着的金髮男子,不免有些恨意涌上心頭,她看着艾瑞卡,又想起自己的大兒子:“傑克呢?等他回來,我們就離開!”
【溫緹郡山間,龍車】
“哥哥的真名叫長羽楓麼?”龍車上,艾瑞卡輕輕的點着長羽楓的繃帶,她看着只剩下眼睛的行動遲緩的長羽楓,有些俏皮和可愛。
長羽楓悶了一口氣,許久才緩緩的應了一聲。他不是不想回答,而是因爲不想因爲一點點的改變而產生生疏的感覺。
艾瑞卡很快的應了一聲“這樣呀。”她的眼睛滴溜溜的轉,沒有再說話。
“艾瑞卡,無論怎麼樣,我們永遠都是一家人。”長羽楓怕她再多想,很快又補充了一句。
琳兒坐在艾瑞卡的旁邊,艾瑞卡平時很粘她,今天靜靜的坐在長羽楓身邊,和她不親近。她看着兩人,心中從上車前就未平靜。
他們所要去的地方非常遙遠,恐怕沒個半年到不了那裡,此行的兇險倒不是最大的問題,畢竟有兩位很強的女性陪同,最大的問題還是他們的關係。如果沒有解釋清楚,即使到了目的地也會出現裂隙。那種無法言說的尷尬或許會毀了他們這一段時間。
琳兒靜靜的看着長羽楓,期待着他接下來要說些什麼,而艾瑞卡看着她,眼角泛着淚水。
“艾瑞卡,我們在一起生活了十年之久,雖然我們沒有血緣,但是我一直把你當做親妹妹來看待,過去的一切都是我們一家人美好的回憶,無論未來怎麼樣,我都不會改變這種想法,我們依然是一家人”長羽楓看着艾瑞卡繼續說道:“我曾經在福利院裡,以爲自己沒有一個親人,沒有父母的陪伴,我一度感覺這個世界拋棄了我,但是現在,我有着父母的陪伴,還有你陪着我長大,讓我在這十年裡不再孤單,我真的很幸運,能夠遇到你們。”
他看着琳兒,雖然他的身體不能隨意的動彈,但是他依然儘可能的看向琳兒:“真的非常感謝你,琳兒,能夠在那個世界,一直陪着我。有時候真的很對不起,但是真的希望你能接受我的感謝”
琳兒點點頭,心中的暖意突然把她的心填滿,有風從龍車的窗戶裡吹進來,她覺得自己第一次被長羽楓感謝,竟有很多說不出的咽噎感,曾經的那個少年,活像一個大人的模樣,她紫色的眼中閃動着流光,在她的眼裡,長羽楓沒有一身的繃帶,而是俊郎的他,笑着對她說着這一切。以前你可以說那不可能是他,但是現在,長羽楓,就是這樣的少年,溫柔而勇敢。
羽楓哥哥
“哥哥!你最好了!”艾瑞卡猛的抱住長羽楓,長羽楓吃痛啊的一聲倒了過去,躺在地上顫抖。
“哥哥,對不起!對不起!>人<”艾瑞卡慌忙的揮手,手足無措。
“哈哈哈”琳兒笑着,她看着躺在龍車地板上的長羽楓,笑了起來,風吹起的她的長髮,燦爛而美麗。
少主很會撩啊!昭昭牽着繮繩,一臉不爽的看着前方,那裡是切入大路的三岔口。
少主!有擔當!好苗子!春惜靠着昭昭的背,眼睛閃着星星,她的雙馬尾被風吹動,在風中晃動。
周圍是龍車車軲轆哐當哐當的響的咋雜聲,四周的奇形怪狀的坐騎拉着一個個小小的五花八門的小房子,在溫緹郡出城的街道上馳騁。
一把荷葉做的傘在窗口飛過,一個金髮的小孩子站在上面,他的衣服一看就價格不菲,但是那把傘卻有些寒酸。
長羽楓忍痛匆忙的坐了起來,他探出頭,那個人已經不見了蹤影。周圍是龍車奔忙的穿行,許久,長羽楓坐回了龍車裡,艾瑞卡和琳兒玩着溫緹郡一帶的拋石子游戲,看着開心的她們,即使繃帶裡無法看清他的臉,他也知道自己在笑着。
緣分,總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