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羽楓,直到丞相問起,才知道昨天春惜所講的應不應該答應是什麼意思。
整個白靈山在凌晨三點的時候就開始忙碌起來,十部六道的上百名人員全部動員起來,準備明天的,啊不,今天的接風宴會,有些人在天上飛,手上拿着紅色的飄帶和掛布,在山間一接一掛,碩大的紅色橫幅上面寫着“恭迎少主,喜迎丞相”,普天同慶的感覺貫徹整個白靈山,所有人都喜氣洋洋的,堪比某些節日的大場面。但是除了這些彩旗,最重要的還是佈置桌椅,由藍色的魔法能量依託的桌椅在山上整齊的飛來飛去,後廚的廚師們個個滿頭大汗,炒煮蒸炸樣樣不落,像這種會影響味道的東西,魔法根本一無是處,再加上各地的美食都有,需要廚師操作的地方太多,整個白靈山一大早就瀰漫着一股股濃郁的香味,四海山川的美食都由後廚烹飪,而今天很多平時吃不到的菜餚都在待命。平時負責幾百人伙食的後廚今日更加的繁忙。
除了那股美味的氣息在白靈山瀰漫以外,還有很多特色糕點浮在空中,像一條條綵帶圍繞着白靈山打轉,那些平日裡很難見到的師哥師姐們都穿着平日裡很難見他們穿的禮服,可想而知,這一次接風宴多麼的重要。
長羽楓早早的被叫起,穿上一套看起來就非常華麗的衣服,被帶到一個小房子裡,大總管和丞相等待在那裡。
長羽楓行了個拱手禮,丞相連忙將他扶起來,拉到自己的身邊坐下,大總管看着他,一臉嚴肅。
“寧家少主這般有禮貌,真是孺子可教!”丞相開心的搖搖扇子,一臉開心的看着他,眼睛眯成了一條縫。
而長羽楓坐在那裡,不敢出聲。
“丞相今日找你來,是有重要的事情。少主可千萬要仔細聽好。一個字也不能錯過。”大總管在一旁提醒道。
“嗯”長羽楓看着他,很嚴肅的應了一聲,再看看丞相,他的笑意已經不見,只剩下嚴肅。
大總管看着這個恭敬的少年,回想起昨天的談話,句句讓他心驚肉跳。
“十年前,華城被一名神秘的男子攻破,寧家世世代代守護的封魔井被毀,第一天大魔王從封印中逃出,寧家家主寧極寧清失去下落,同樣在十年前,西頤幽冥海出現不同程度的兇獸暴亂感染,守護者們下落不明,符安,姜博良將軍也在同一時間失守。”
大總管疑惑的看着他。前一個他有映像,後面的他從未聽過。
“十年間,我們一直在尋找惡魔的蹤跡,但是都無影無蹤,第一天大魔王就好像從未被解救出來一樣,我們封鎖了符安,也一無所獲,直到前幾日,百獸國的白馬國被惡魔侵佔,我們才知道惡魔們已經蓄謀已久的秘密。”
他聽着,眉頭皺在一起,就好像一個驚人的大秘密要浮出水面。
“有人在背後操縱惡魔。”丞相眉頭緊緊的皺着:“數千年前,惡魔降世,生靈塗炭,萬物凋零,七大惡魔爲禍人間,代表十二種族的十二主神聯合起來耗費心力終於打敗了他們,鎮壓在封魔井之中,但是好景不長,羽蛇神受到蠱惑,聯合其他四位主神公然反叛聯合軍,將惡魔重新釋放回靈界,其他主神付出了慘痛的代價與靈界的萬千生靈一起還是打敗了他,又重新封印了惡魔。但是惡魔的感染卻再也沒辦法遏制,這一次,惡魔又重新被釋放。但是這一次,已經今時不同往日。”丞相看着他:“十二種族只剩下四大種族,其他種族零零散散,並且未必能夠像千年前那樣團結。惡魔的背後還有一位操控他們的黑手,百獸國的一切不過是假象,那裡都是些被感染的雜兵,而真正的惡魔還躲藏在靈界的任何一個可能存在的角落裡。第一天大魔王,在長達十年之久的時間裡,對於其他惡魔井一座也未碰觸,不惜躲藏了十年,一定有所企圖。”
丞相突然和他說這些,大總管覺得備感壓力。惡魔的事情,他在這三年間也早已經聽說過,七大惡魔被分別封印在七座封魔井內,以太帝國和阿爾蘭公國各有兩座封魔井。
“華城的消息嚴密的封鎖,幽冥海的戒備也在十年間達到了最高,但是,第一天大魔王和那個幕後黑手都沒有任何動靜,就像從未發生過這件事情一樣。我一直在思考,他們的下一步計劃到底會是什麼,我覺得,他們還差一個關鍵的人物沒有出現。”
大總管嚥了一口口水,心驚膽戰的聽着。
“那就是,寧家少主,長羽楓!”丞相嚴肅的看着他。
“他會成爲這一切的關鍵所在。”
“這……”
“不要害怕,十年前,當我聽說華城的封魔井被攻破的時候,就留意着有哪些異樣。我翻遍古書,尋找着一切能夠再次封印惡魔的方法,我當時覺得,惡魔重新降臨世間,一定會再一次的生靈塗炭,成爲一次大浩劫。”丞相看着他:“但是沒有,一切的一切都歸於平靜,直到今天,我聽到了寧家少主的迴歸消息,這纔有了眉目。”
大總管兩眼發直的盯着丞相,聽着丞相這個詭異的猜想,不由得有些心慌。
“十年前,華城救出的嬰兒,十年後,寧家的少主,一定會成爲這一場博弈的關鍵,我必須來看一看這一位少年,到底有什麼神奇之處。”
大總管看着今日眼前的這個少年,一種前未有的感覺從心底涌了出來。曾經他把他抱在懷裡,也不像今日這般的乖巧,他現在的行爲,確實有些異樣,那不像是一個在外面被寄養那麼久回到自己家裡的人應該有的表情,即使他已經沉睡了百年。
“今天是你的接風宴,我會問你幾個問題,爲了以防萬一,我們現在先提前預演一下”
丞相果然老謀深算,爲了不在今日的宴會上發生意外,他竟然想要預演今天的回答。糟老頭子,壞的很,如果現在沒有回答好,或許在之後就難以更改了。
長羽楓乖巧的應了一聲,心裡很不舒坦。
“少主,如果你和公主殿下有姻緣,你會怎麼做?”丞相開門見山的問題,也是長羽楓昨天已經預料到的。
“請問丞相,什麼是姻緣?”他問的很大聲,一副乖巧的樣子。
丞相看着他的樣子摸了摸自己的小鬍子笑着說道:“姻緣之事,不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罷了。”
長羽楓看向大總管,大總管在一旁看着他:“我與公主素不相識,縱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難以允諾。”他又看向丞相不慌不忙的繼續說道:“而且男兒應該以事業爲重,我才十歲,談姻緣未免過於早了。”
“不早不早,此番少主能夠回來繼續履行婚約,現在我代表皇上來,只是把事情定下,不曾着急。”丞相好像一口咬定這件事情,說實話,如果真有這個婚約,那講理是絕對講不清的。
“實不相瞞,小兒自己有過婚約了,在阿爾蘭公國,我的養父養母早已經將一名女子許配給了我,我也挺中意那位女子,所以,與公主的婚約着實不好辦,還希望丞相爲我作定奪。”長羽楓面露難色,而達達也抓着自己的耳朵,好像沒有在聽他們說話。
氣氛突然間尷尬的連空氣都凍結。
丞相好像料到他會說這樣的話。
“無妨無妨,要娶就一起娶,哈哈哈,男人嘛,三妻……”丞相話還沒說完,就被大總管打了一拳。咳咳兩聲,他又說到:“這就很難辦了,你要我定奪,我還真的很難辦啊!”丞相也面露難色。大總管看着他的樣子,不由得搖搖頭,這個老東西,敢教壞小主人我就揍的你下不了山。
“養父養母待我如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也很難拒絕,這公主一事,還是……”長羽楓趁他還在想的時候想要再說着:“秘而不宣怎麼樣?就當沒有這回事。等我到了年齡,公主早已經嫁爲人妻,甚至以爲人母。”
“不行,這件事,其實整個皇族已經知道了,所以我也是來問你的意思的。你們其實相差這麼大的歲數也有我的過錯,現在應該怎麼退掉這件事呢?”
長羽楓看出丞相沒有再進一步的意思:“其實,昨天公主來找過我,也是爲了此事。”
“我知道”丞相還在沉思,只是隨口應了一聲。
“嗯?”長羽楓不知道說什麼好,只能看着達達,在他的眼裡,長羽楓看到了自己的臉。
這事也未必會不了了之,不過,就算是以太帝國的皇帝來問,自己也會這樣。
“好,少主無需在糾結此事,我已經想到妙計。今天是你的接風宴,還請不要在意。”
“沒事沒事,丞相關心,羽楓開心還來不及。”
但是他總覺得這件事情還沒有結束。
丞相扇着扇子若有所思的樣子讓他覺得不是很靠譜。
好在接下來的接風宴,沒有被問到問題。長羽楓一個部一個部的以茶代酒敬酒,全是陌生的面孔,他沒有看到春惜,也沒有看到昭昭,甚至艾瑞卡和琳兒,所有人都沒有見到。
他一整天都要面帶微笑,但是心裡卻苦澀難堪,還好有大總管在身邊幫襯。儘管所有人都對他非常好,他還是覺得不自在。公主沒有出席,所以長羽楓也沒有見到她。
大總管坐在前頭,長羽楓也沒有時間去問他,一整天的時間裡,所有的東西都像是白白浪費了時間,並且時間過得異常的慢。
吵吵鬧鬧,紛紛雜雜,只有長羽楓一個人很安靜,他安靜的陪笑,安靜的以茶代酒,安靜的在這場宴會的主角位置上,心裡卻鬧鬧騰騰,不曾一刻安靜。
他偷偷的溜走了,就像逃離了席間,他越來越不喜歡這裡,越來越不喜歡這個身份。他在溫緹郡過了十年,但是他還是未曾融入進人羣中生活,拉傑爾和艾米納隱居般的田園生活讓他過得太愜意。他也曾想過要浪跡天涯,尋找自己真正的父母,但是現在就快要可以找到答案的時候,他忽然覺得,自己不是那麼期望的。
他在山間行走,一身的衣服光彩亮麗,但是青色的鬆和灰色的石反而要比那衣服來的實在。
不知不覺,他來到了春惜和昭昭的住處,艾瑞卡和琳兒和她們睡在一個房間。
“哈!你輸了你輸了!快喝茶,快喝茶!”很像艾瑞卡的聲音,長羽楓笑着就要進門,但是一進門他愣住了,那不是艾瑞卡,而是一些小孩子的,沒有他想要見到的人。他匆匆的離開,免得被留住。
她們會去哪裡?
長羽楓聽到了些許哭聲,在一座樓臺上,那裡有他想要見到的所有人。
他遠遠的看着,春惜趴在昭昭的肩頭抽泣,昭昭安慰的輕輕拍着她的背說着什麼,艾瑞卡抱着春惜,不想要她難過。琳兒看着遠處的山,她紫色的頭髮被風吹起,紫色的眼中青山依舊。
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長羽楓傻傻的站在那裡,就像有一座山隔在他們之間,無法翻越了。
他原本聒噪的心突然很安靜,他能聽到自己的心跳,一下,兩下。
太陽也已經落下,明天會不會更好呢?
長羽楓這樣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