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可以,揹負起,命運嗎?”】
“架!”
一匹黑色的馬奔騰在官家小道之上,黑色的馬兒喘着粗氣,而騎馬之人黑衣遮面也小喘着,快馬加鞭,殺氣騰騰。
馬兒穿過荊棘,像是鋒刃穿過白色的月光,一躍而下,那人飛奔着來到營帳之中,人未到,聲先行,大喊了出來!
“啓稟寧公,賀喜寧公,公子降生,母子平安。”
“真的?那太好了!”案桌上的男人儀表堂堂,戰甲與華衣相襯,此人的喜悅便讓戰甲相交,發出了胡笳的聲響。
“恭喜哥哥喜得貴子,恭喜嫂子,母子平安。我們寧家添丁了。”坐在另一個桌子旁邊的男人大喜着站了起來,他們樣貌有些相似,原是兄弟。
兄爲寧極,弟爲寧清。
“太好了,寧清。”寧極喜悅的去牽寧清的手,他用力的抱着寧極,喜極而泣:“我當父親了,我當父親了!”
“是,哥哥你,當父親了。”寧清對着跪地的探報子下令道:“傳令下去,軍中各位,賞酒做宴,同賀我兄喜得貴子!”
“諾!”
探報子退下,寧極的喜悅也稍微有些收斂,他開心的樣子讓寧清也跟着笑了起來。
“在白靈山,我日思夜想的,最掛念不過的,還是英蘭,母子平安就好,平安就好。”寧極慢慢的坐下,又沉靜下來:“現在,我也就放心了。”
“我想,嫂子知道哥哥如此牽掛,一定也會欣慰的。”寧清也慢慢的坐下,好像這個消息的勁頭已經過去,他們又必須回到冷靜之中來,他們看着同一份文件,那是一副非常多條例的條約。
名爲【新約】。
新約很長,包括不可侵犯字眼的規定就不下數十條。條例簽約方的規範準則也就更加之多。
“說回剛剛的話題吧,我們不能太過鬆懈,這裡的事情極爲棘手,是不可以鬆懈的。”寧極很認真的用他的黑色瞳眸看着那一紙條約,作爲新生孩子的父親,他的冷靜到需要極強的剋制力,他用手點到了一處標記,哪裡是沒有辦法準確用言語定義的條約段落。
“【黃石山】的歸屬權界定並不好辦,我怕它成爲下一次雙方戰爭的爭議點,我們必須將它準確的定義出來。不能單單用黃石山邊界,還需要加上黃石山及十里方圓的附屬洞穴歸屬權都寫明白,你要知道黃石山在帝國邊境,但是那些附屬洞穴有時候會延伸到公國邊界,我探查過了,黃石山的各個洞穴都止步於周邊的方圓十里,以此爲界,才能不留禍端。”寧極用紅色的墨水在毛筆上點攢,在黃石山的地方做了標記。
【黃石山方圓十里周邊地界,歸公國所有。】
“會不會忍讓不了。公國能接受麼?”寧清看着寧極點劃,有些微微的皺眉,他看着地圖,十里可不是小數目。
“我想應該可以,畢竟我們已經讓出了【澎沙池海】的地界,那裡有着豐富的特色沙海漁業,但是我們的地界是澎沙池海靠近帝國的西部沿岸邊界的十里範圍,往北環圈都是讓步,相當於整座海都給予了他們。”寧極在北岸地圖的海邊指了一下。
“我是說,皇上肯讓麼?”明清若有所思:“皇上就算不明說,他也不會做虧本買賣。”
“當然肯讓,北部漁業着實不發達,我們依靠着南邊的海岸線自可供給全國漁業,再者,這方圓十里,與山礦的方圓十里,絕對不可同日而語,就是捕魚一百年,也抵不過挖礦十年。這買賣,划算的。”寧極頓了一下:“也許,並不划算,因爲保不齊他們填補那塊沙海,那片面積可有數百里。”
“那必不可能填海。明天他們一來,我們的所有地圖都不帶重樣的,怎麼辦?我們已經耗在這很久了。”寧清發問,將自己沒有改過的地圖交給寧極。寧極在上面重複點數着改動的痕跡。
“不會的,【布萊恩】長官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公國會在最起碼尊敬的基礎上,做出最大限度的讓步。好讓戰爭儘快結束。我們要儘快挑出這份新約細則的毛病,不能讓其中爭議的點再次成爲雷區,【白煌邑】將軍在塔摩卡的處境可不是很好。畢竟將士們的怒氣可不是一句停戰可以消的。”寧極又重複着尋找着細則的毛病,好讓所有爭議土地確權。他越是仔細,就越發的認真。
“嗯。只能期望如此了。我們也只能盡力。”寧清看着地圖上的各個紅點,因爲戰爭而失去需要還回來的土地和獲得的需要還回去的土地都標註的明明白白。
不止是黃石山,澎沙池海,還有很多邊境地區。
而此時,寧極出生在雲霧繚繞的仙山的兒子其實已經會出生幾天了。
他乖乖的躺在自己母親長英蘭的懷裡睡覺。
長英蘭躺在牀上,扶着自己的額頭,用小扇子給兒子扇風。
“你叫做,寧羽楓,我的乖寶寶,你長的真是醜萌醜萌的,也就那雙黑不溜秋的大眼睛像我和你你爸了。”長英蘭輕輕的將手放在孩子肉肉的臉上,輕輕的摸了一下,那個孩子在睡夢之中彷彿感受到了手指的撫摸,很甜的長了一下小嘴脣,流了一小股的口水。
長英蘭微笑着慢慢的將他的口水擦乾淨。
“你說,你長大後,會是你父親一樣的大將軍麼?白靈山的家主,好威風的,小可愛快快長大,來幫你的父親分擔一些憂愁吧,頂天立地。纔是好男兒哦~”
長英蘭寵溺的用手輕撫了一下孩子的鼻樑,小孩又感受到了輕撫,雖然沒有睜眼,卻要用手去抓長英蘭的手,長英蘭沒有想到小孩子會有此舉,被他的小手手輕輕的握着,很驚訝,又很欣慰的笑了,她第一次感覺到生命在自己的面前如此的柔弱,又可以如此的驚豔的觸動她的心絃。
“呼,請多多指教,寧羽楓,我的孩子。”
飛鶴在白靈山的山間穿行,傳說它們是送子的仙人,會給孩子帶來福運。
這些飛鶴翱翔在雲間,就像是一排排黑白的油彩,在帝國的都城【華都】停落。
“娘娘,是個……女兒……”一個嬤嬤難過的舉着一個正在哭啼的母嬰舉到正在痛苦中掙扎稍有些緩解的娘娘面前,娘娘看着那還帶着一絲絲未洗乾淨胎血的嬰兒,強撐着擺了擺手,流下了兩行青淚,也不知道是因爲痛苦,還是因爲降生的是個女嬰。
烏鴉,幾乎穿行在塔摩卡的各個角落,他們是腐食的青睞者,而這裡,到處都有他們的食物。
戰爭的創傷,讓這裡悲鳴,又死氣沉沉。
“布萊爾,只要過了明白,我們所做的一切努力就可以得到回報了。而你,將成爲最大的功臣,受到最大的贊禮。”六條鬍鬚的年輕男人站在一個昂首挺胸的軍官面前,那個軍官也年輕颯爽,在昏暗的營帳燈光下,他們的一切,都那麼昏暗,只能夠照的清他們的半邊臉,那清爽乾淨的年輕臉龐中與這紛亂的塔摩卡戰場格格不入。
“敖辰閣下,別這麼說,如果沒有你,我想我也不可能把各國的獎領們聚在一起,古龍一族的幫助,對我們來說,是至關重要的。我永遠堅信,力量的平衡纔是和平的關鍵。”布萊爾的側臉在燈光下看的一清二楚,他的上校軍銜在燈光下異常的閃耀。
敖辰看着他英俊的側臉,自己也笑的很燦爛:“哪裡哪裡,和你這樣年輕有爲的傢伙做朋友,是我的榮幸,和平共處,才能讓天下的子民不再遭受苦惱,這應該是所有人都想要看到的結果。”
“是啊,戰爭太過殘酷了,我們不可以讓他繼續下去了,新約制定完成,離和平也就不遠了,我們的努力也纔不會白費。”布萊爾點了一根菸,火柴chua的一聲點亮香菸,煙徐徐上升,在昏暗的燈光下猶如長龍升空,,藉着火柴的名火,敖辰這纔在黑暗中看到了布萊爾這張英俊帥氣又略帶沉悶的臉龐,他的臉已經看了無數次,卻總是不膩,遠大的抱負下,這張臉的帥氣在火柴的紅光裡熠熠生輝。
“是,只要我們在的一天,就會讓新約具有約束效力,我們,守衛和平!一起,爲了和平而奮鬥!”敖辰器宇軒昂的喊了大聲點,他響亮着,在塔摩卡的和平口號。
我們,守衛和平。
一起爲了和平而奮鬥。
“敖辰,謝謝你以來的支持。如果沒有你,我也走不到這一步,走不了這麼堅決。”布萊爾微笑着,在敖辰的注視下微笑,敖辰嘿嘿的搓了搓鼻子,開心的撓了撓頭道:“哪裡哪裡,我在想,你也成就了我很多,你讓我明白了這個世界上竟然還有爲了理想而奮鬥的鬥士,你的一切我都需要學習。布萊爾!”
“哈哈哈,我可沒有那麼好。”布萊爾也搓了搓鼻子,他們就像是兩兄弟,做出了同樣的動作:“我很多壞毛病的。你要學習我,可就慘咯。”
“哈哈哈,你可真謙虛。”龍鬚公跟在他的背後,看着這寬大的肩膀,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沉寂感。
他有些恍惚,是這個人,如此的高大,還是自己太過於渺小。
布萊爾的妻子兒女死於戰場,在戰爭中,他的一雙漂亮的眼睛已經失明。他爲了和平,幾乎是失去了太多。
現在,敖辰恍惚的眨了一下眼睛,一道光,卻忽如其來的讓他不得已再眨了一下。
【叮——】
就像是,某個釘子掉落在了到石塊上的清脆。
敖辰睜開眼睛,看着布萊爾高大的背影踉蹌了一下。
“你怎麼了?布萊爾?”敖辰疑惑的走上前去,想要攙扶布萊爾,卻發現布萊爾已經是前傾而去,他不得不用自己的手臂趕緊抓着布萊爾的肩膀。
還未抽完的香菸滾落在地上,敖辰的雙眼裡,驚恐的盯着布萊爾手指的下墜,他的手指垂直下落,在空中搖擺,摩擦着地面,敖辰瞳孔不敢相信的大張着。
他茫然四顧,那顆古龍強大的心臟猛烈的跳動着,他難以置信,甚至是瘋狂的,用着血紅的雙眼怒視着,這四下無人的軍營。
“布萊爾!!!”他大叫着,難以相信在自己的軍營裡,他吶喊着,想要將這具已經無法動彈的屍體扛起來。
“布萊爾,你撐住!你撐住!布萊爾!我這就,這就送你去治療。”敖辰用力的用龍牙撕咬着自己手上薄弱的血管,金色的龍血猛然的噴濺在地面上,他將布萊爾的嘴靠近手臂,卻無法讓布萊爾喝,因爲死人是不會迴應他的。
他大口的吸着自己的血液,用嘴對着布萊爾的嘴將古龍之血吐進他的嘴裡,不多時,布萊爾的心跳微弱的跳動着,卻難以預料的,那古龍之血僅僅是維持了一秒的心跳便無濟於事。
他以爲自己的古龍之血足以撐到醫療營,但是放布萊爾安靜的躺在病牀上的時候,他徹哭着,發出了只屬於古龍族的哀鳴。
所有的生物爲之震顫,當然包括精靈陣營的精靈們。
一隻黑色光體翅膀的精靈出現在精靈營地內,她一步一步的變得端莊,昂首挺胸的走回了營地。
“【索拉】,你去哪裡了?喊你繪製地圖呢!你就亂跑!”
一個戴着王冠的精靈攔住了她的去路,同樣黑色的翅膀讓她們看起來幾乎沒有兩樣,容貌美麗到只有細小的差別,只有翅膀上的印記看得出差別。
“【拉芙索斯】,我還以爲是誰呢,你不也在外面閒逛麼?”
“閒逛?索拉,你說是閒逛?這麼重要的繪製工作,你可以出去閒逛?”拉芙索斯的王冠歪斜,她氣的顫抖:“如果你想在黑精靈部落,你可以現在就回到王國去,不要再來了,你這樣沒有紀律,真是毫無教養!”
“毫無教養?拉芙索斯,你這樣大吼大叫就有教養了嗎?”索拉指着拉芙索斯的鼻子罵道:“如果不是因爲你軟弱無能,我們黑精靈部落也不會首當其衝打頭陣,我們失去了那麼多精靈兄弟姐妹,都是你的錯!”
索拉看着拉芙索斯有些理虧,更加憤恨的罵道:“哼,有你這樣的精靈長老!我早就想要離開精靈王國了!再也不見!無能的黑精靈國王!”
“你走吧!又有哪裡會收留你這個既沒有集體榮譽感又不守神明規矩的爛貨!”拉芙索斯咬牙切齒。
索拉用黑色的翅膀飛向天空,向着拉芙索斯大罵。
拉芙索斯憤怒將弓箭折斷,看着已經消失的索拉,沒有任何辦法,或者說,沒有任何後續的辦法。
精靈們必須遵守神明的規矩,如果不遵守又怎麼能叫做精靈呢!
該死的不守規矩的索拉,不配做精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