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3章 第九十八點半章不可以結束的抉擇
“我覺得這個世界上最搞笑的就是，你天真的，還以爲我可以每時每刻都幫你兜底！”尋荒影在磅礴的血花中向上一揮，那些血花在空中一瞬間飛騰起來，猶如一條蜿蜒的血色山脈一卷便就衝到了旁邊的垃圾箱，緊接着腥臭難聞的氣味在牆體瞬間爆發，而也就是在這一瞬間，尋荒影又是在自己的面前往前一推，那堵爆發出血紅的牆體瞬間嚴嚴實實的，每一塊大理石的石磚都再一次的緊閉，將腥臭的氣味隔絕。
骨頭與大理石嚴絲合縫的交插在一起，發出骨頭的嘎嘎做響，而後又是無聲無息了。
這件可怕的事情把小藍和冰精靈嚇的合不攏嘴，卻又只能乾咳着喉嚨，沙啞了一聲。
長羽楓聽着尋荒影的話，又陷入了長久的沉默裡去。
他低下頭，又覺得不對，但是又無法反駁。
“你難道沒有發現嘛……吃人的時候，妖怪是不會假情假意的說我要來吃你的，你不要怕哦……這樣子的屁話，它們吃人不吐骨頭！”
尋荒影越說越像是吵架，但是這樣的生氣是沒有來由的，因爲他們是在辯論。
辯論什麼，只有他們自己知道。
因爲辯論來辯論去，都是虛的不能再虛的事情。
就好像辯論了水到底會不會自然的往下流過去。
一個人說水往低處走，有高低之分的地方，水自然而然就會流過去。
而另外一個人說水不一定是往低處流的，因爲在某些地方水是可以倒流的，也可以因爲某種原因將水往上升，並不一定是水往低處流，有時候水也會往高處走。
那辯論來辯論去，水到底往哪裡流已經沒有意義了，因爲每一個都是事實，大江大河，乃至是普遍的水流都是由高往低走，而在自然規律的裡，有不同於這個自然規律的另一個自然規律存在，壓強和氣壓可以推着水往高處走。
那就無可厚非的認爲，這個辯論本身沒有那麼有意義，純粹是大家來分享自己的看法和知識來了。
那又有什麼對錯之分呢。
而長羽楓和尋荒影的辯論並不拘泥於對錯，而在於兩者都想要勸說對方，不，應該是分享之下【復仇】這個詞，到底應該用什麼去實現，或者說，用哪種方式去實現，而不是隻提出來，永遠不去做。
在具體的理論來說，尋荒影偏向於有仇必報，這不是什麼仁不仁義，道不道德的問題，而是一種給予自身寬慰的個人報復行動。
因爲他王族已經被滅族了，早在三千年前就被滅族了。
他們沒有活着來到這個世界，三十萬人，無一倖免。
“然後呢……你難道覺得，就算我們不去真刀真槍的復仇，殺他們個片甲不留，他們就會一五一十的放過我們嗎？呸！難道他們就會一五一十的讓我們在這個屬於他們的世界活的逍遙快活嗎？你難道還不明白嗎？我們已經是永遠永遠和他們對立的了，他們已經被人界的慾望沾染，到底是想不到他們可以克服人間的慾望，只要一個人擁有慾望，那這個人的慾望一定是無限大的！”
“不說本能的嫉妒，就是色慾，就是懶惰，就是永無止盡的貪婪，他們早就沒有一個可以剋制的了。”
人間的東西，說到底還是太過於複雜和豐富，能力強的人可以獲得更多的屬於這個世界的資源，這看起來就像是天經地義的，擁有靈力的絕對強者就可以擁有等量的財富或者資源。
只要一個人能夠一直敵對得過挑戰者，那這個人就可以一直從所有弱小者的羣體裡吸取拿的到的東西。
無論是金錢，還是色慾的異性，還是繁衍所需要的生殖，都可以憑藉着強大的力量來獲得。
所以，在成爲第二任神之子的【阿爾蘭】就像是參透了這個世界的規則一樣，開始利用龐大的力量整合出自己的隊伍，創建了屬於自己的阿爾蘭公國。
“你還知道沒得麓中行的走狗阿爾蘭嗎？他憑藉着從你那裡習得的靈力去肆意妄爲的屠殺那些不服從他的人，他美其名曰爲了公國，鎮壓一切的反叛者，將所有的反對者殺光，這種簡單而粗暴的方式，才讓這個公國創建完畢，因爲當初的所有人，都是支持他的，弱小者，沒有任何尊嚴可言，就像是優勝劣汰的噁心人的法則一樣，搬到臺前幕後來噁心所有有良知的人！這個公國，就是這樣一個傢伙創建的！”
“而這種優勝劣汰的法則還成爲了他逐鹿各個國家的藉口，這簡直是，噁心至極。人類之所以是人類，就是不可以像動物一樣成爲自然規則的受迫害着，動物們沒得選，但是擁有高等智慧的人類，就是不應該是這樣的！”
尋荒影說道氣頭上，簡直是要把自己的腦袋都定下來。
“將牟取私利的口號喊的越響亮的人，絕對是力量強盛的一方，因爲只有這樣，他才能夠憑藉手中的力量，拿到自己的那一部分！”
“你知道爲什麼公國和帝國可以有這麼長的壽命嗎？因爲他們把你的靈力完全的，一點一滴的功法，你被那些鬼東西忽悠的一乾二淨的靈力內核，都被所謂的神之子們掌握在手中，他們，阿爾蘭家族，陳家，李家，白家，什麼傢什麼家，什麼人不人，鬼不鬼的，都擁有着你所有作爲核心的靈力力量，然後，他們就依靠着這股力量統治了三千年之久。”
“你知道爲什麼嗎？因爲神也是靠着力量統治着人類的！”
尋荒影就像是恍然大悟般的看着長羽楓。
他睜大了眼睛！
“你難道不知道嗎？如果你的力量不夠強大，他們會奉你爲神嗎？他們會心甘情願的奉獻你爲神嗎？啊？還是說，你真的覺得所謂的仁義道德可以的拴得住人類心中的野馬嗎？還是說，你到底是已經活明白了，知道了我所說的一切，然後把自己放在了一個不太好去辯駁的位置上，因爲你已經沒有能力去改變了？”
“還是說，這樣子的世界裡，你也認同了獲取更強大的力量就是正確的，每一個公國人生下來的孩子，每一個帝國人生下來的孩子就是比王族的生下來的孩子要崇高？更重要？還是更能夠獲得更好的資源活下去？”
“如果你已經認同了這一點，那你可真的是活的明白了，活的明明白白了，因爲你已經默認了你自己無法改變了，你現在是帝國人，你以後生出來的孩子，你就告訴他，你就是比那些公國人強，還有那埋在土裡的三十萬同胞，告訴他們，這都不算什麼，帝國人靈界第一！生爲帝國人就是高人一等！”
尋荒影哼了一聲。
這三十萬王族人的命，真就像是動物一樣可以隨意抹殺了嗎？還是說，公國人更關心動物，帝國人更關心動物，而不是死去的，其他國度的人？
“如果，那個時候阿爾蘭貫徹的不是那麼冷酷無情的措施，把所有的反對者全部誅殺，把他們連着祖上的一代又一代人殺了個乾乾淨淨，那王族或許還真的可能是再創造一片歷史！”
“一段被奴役着的歷史！”
“歷史，就是鮮血淋淋的，就是在血中流淌出來的，你也讀過一些書，哪一個王國能夠因爲留着反對者而長久的，哪一個王國沒有反對者呢？歷史的車輪和歷史週期論碾壓過來的時候，沒有一個人可以阻擋得住。”
“這難道不是最爲可怕的嗎？你自己的王國，不也是覆滅了嗎？你的仁義道德保衛住了你的國度嗎？”
尋荒影說的很難聽，以至於長羽楓覺得如此的刺耳。
這就是在拍打長羽楓的臉。
“不要迷茫，你沒有資格迷茫，鮮血根本不可怕，失去了堂堂正正的站在歷史裡的資格纔是最可怕的，也不要害怕紛爭，也不要去站在敵人的立場來誅自己的心。”
“要來殺你的，就是你的敵人，你殺了他無可厚非，法律制裁你，是因爲沒有那麼多人會被別人誅殺，那些制定律法的人一定想不到，也不可能會被別人追着殺，或者當他們被別人追殺的時候，這個律法也就可以由反抗者獲得法律的寬恕。”
尋荒影覺得自己剛剛那句話不一定正確，皺了一下眉頭，站在大街上，他的聲音並不大，反而只有長羽楓能夠聽得到。
小藍和冰精靈因爲長羽楓沉默着停下思考而不再有任何向前的動作，獨留下他和尋荒影在這裡交談。
而實際上，只有尋荒影在說話，因爲長羽楓選擇了聽。
他的眼睛看着前方的車水馬龍，公國人，公國人，放眼望去的都是什麼公國人。
如果三十萬的王族人還活在這個世界上當初沒有建立國度的王族，會不會也有一位這樣的國王來反叛他的神明呢？
因爲自己的一己私慾，手上沾染的鮮血無從可止，而對於他們來說，這份可怕的悲哀，說到底，還是因爲他們覺得爲了自己傷害他人是正確的，是符合道義的，是符合公理的，也就口口聲聲的操着一口流利的話語，將【人不爲己，天誅地滅】掛在口邊。
而後大膽的，一步一步的吞吃着他人的一切，從而把自己凸顯的高大，凸顯的成功，凸顯成了，他人的救星似的，一成不變的，千瘡百孔的，吃人不吐骨頭。
那這樣的世界，或者是他們信奉的世界。
只是這個龐大的宇宙裡，擁有的一種，而已！
這個世界有多少個星星，就有多少種活法，就有多少種管理國度的辦法，就有多少種，能夠，和他們信奉的，弱肉強食的世界，不一樣的世界！
這纔是正確的！
這個世界明明有千萬種的選擇成爲一個怎麼樣的人世界，而不是隻能變爲一個單一的世界。
就好像每個人的人生都應該有千萬種的抉擇和機會，不應該是，一種選擇，一路走到黑。
或許一路走到黑也不是一件很壞的事情。
可能有一個人的人生一開始沒有得選擇，但是當你意識到了這樣一件事情的時候。
風風雨雨都在你的人生裡經過，人生的每一個選擇都在爲你三萬天的人生做出鋪墊。
那麼，無論走到了哪裡，都是值得的。
不，或者說，沒有什麼值不值得，只有願不願意。如果你願意走下去，那麼未來就是你一路上的腳印。
雖然在別人看來，你所做的一切很沒有道理，但是人生千百次的迴轉之後，給予自己，也應該是一種出於對死亡的尊敬。
不要說死的毫無意義，也不要說死有多麼多麼的價值可言。
真正值得尊敬的人不會吝嗇自己的犧牲。
這種犧牲或許是徒勞無功的，或許是碌碌無爲的，但都是值得紀念的。
因爲爲公者，定是千古的。
“有多少次的時候，我都沒有選擇要去放棄自己的內心。”
長羽楓看到那牆裡的骨頭，只能慢慢的顫抖起來，他能夠看到牆內的死狀，那可不是一個人就可以觀看的東西。
但是他不覺得那樣的死有什麼奇怪，因爲那個女刺客終究是跟了路，想要來取走他的性命。
雖然他不會被輕易的取走性命，但是這個時候的他，又有些迷茫了起來。
“走上覆仇這條路，一定會伴隨着殺害那些和我本就也無冤無仇的僱傭者，他們拿錢辦事，或者是被脅迫着辦事，我認爲是，就算我被你說動，想要真的去玩一場致命的遊戲，去刀尖舔血，去殺戮之中走上覆仇的道具，我也想要，和你約法三章。”
長羽楓還是必須，去復仇的。
但是被別人拖出來擋刀的羔羊，他實在是不忍心下殺手，這不是踩碎一隻螞蟻這樣簡單。
而是高智慧生命，能說話，會有感情的生物。
不是真正的螞蟻。
不需要去爲螞蟻悲哀，或許是人生下來最大的福氣。
但是無論哪一個人死去，都應該對於生命有所尊重。
不可以原諒壞行，但是可以尊敬生命。
這聽起來很彆扭，也會被別人誤解，但是就現在而言，需要面對的，應該是……
“第一個！作爲最主要的核心矛盾，你和麓中行的恩怨不可以上升到任何人類身上！”
長羽楓看着小巷子裡那個壯碩的黑影，用凌厲的目光看着他。
那個黑影將右手放在肩頭，很恭敬的鞠躬。
鞠躬以後，那個黑影站立着，靜靜的看着長羽楓，化爲一道黑色的煙雲，升上天空，不見了蹤影。
也許就是多半有些無聊。
天空的雲慢慢的給下來。
一場暴雨，即將來臨。
“我希望你，不要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