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樂樂很早就喝了恢復靈力的靈藥,但是現在靈力的恢復,還遠遠不夠,陳樂樂沒有靈力,道心琴就發揮不出威力,上郡級別的力量,陳樂樂根本沒有辦法抵抗。
“小銀,用全力爆發的速度!”小銀兇獸之軀的爆發力也很強,但是還是跑不過身後的絕望魔魘,更重要的是,即使是現在離深淵這麼近了,那隻絕望魔魘也沒有任何減速的意思,似乎要追陳樂樂追到深淵。
“1024,這是怎麼回事?”陳樂樂真的想不明白,上郡級別的亡靈,絕對是高級的亡靈了,對於深淵的恐懼來自於本能,無法抗拒,它們,絕不可能接近深淵纔對,陳樂樂不明白,爲什麼身後的這隻絕望魔魘一點都沒有停下的跡象。
“這不是普通的亡靈。”
“不怕深淵的亡靈,自然不是普通的亡靈。”陳樂樂沒好氣的說道。
“它是有主人的亡靈。”1024說道。
“那個亡靈帝皇就是他的主人吧,這樣的亡靈不是多得是嗎?”陳樂樂很奇怪,他離開紫雲城的時候,梅賈還沒有宣佈自己的名字,所以陳樂樂實在不知道那位亡靈皇帝到底是什麼玩意。
“這裡的主人,不是亡靈,而是御靈師。那隻絕望魔魘的身體上,全是絕望之力。但是在絕望之力中最本質的地方,卻是靈契。”一隻靈獸,有沒有主人,其實很容易分辨。因爲有御靈師的靈獸,在使用靈力的時候,有兩股不一樣的氣息。
但是亡靈而言,很多亡靈戰鬥的時候都不使用自身的靈力,因此不容易分辨。尤其是身後的這隻絕望魔魘,身上散發的全都是絕望之力,更難察覺。
而顯而易見的是,有靈契的靈寵,是敢繼續來到深淵的,就像被陳樂樂帶來的一鳴一樣。只要御靈師夠強大,那麼御靈師的意志,更強於靈寵的本能。
“亡靈皇帝,是怎麼纔會擁有一個靈寵的?”陳樂樂有點難以置信。
“你以爲他是怎麼才擁有人類的身軀的。”1024反問。
“難道不是?”陳樂樂心想,難道不是他改變了自己的相貌,變成了人類的模樣,又或者是強行佔據了一個死者的身體嗎?亡靈是不可能擁有靈寵的,因爲他們沒有靈魄,沒有靈魄就代表沒有靈契,沒有靈契自然沒有靈寵。
君不見一鳴的亡靈大軍之中,達令鎮鎮長王洛和他的綠血狼變成亡靈後,什麼記憶都沒有了,靈契自然也沒有了,只是綠血狼還有帶有自己身前的習慣,有意無意的保護着王洛罷了。不過說起來,那麼弱小的綠血狼,死後變成亡靈還有這樣的習慣,真的不簡單。
“你見到那句身體,與其說是亡靈帝皇,不如說是亡靈帝皇,佔據了一個人類的身體,那個被佔據了身體的人類還活着,只不過意識已經被亡靈帝皇完全壓制了。”
“他這麼做有什麼意義?”
陳樂樂很費解,因爲人類的身體一點都不適用於戰鬥,要是沒有靈器和靈寵的話,人類本身說是一個廢物也不爲過,你看若文被傷成這樣樣子就知道了,相同靈力的獸類,哪怕是最弱的尖刺鼠,都不會受這麼重的傷。
“因爲這樣,他就可以慢慢的,習慣變成一個人類啊。”1024的話讓陳樂樂的心神大怔,這亡靈帝皇所圖非小啊。
不過此時已經沒有讓陳樂樂蒙逼的時間了,前面就是深淵,深淵的上空不能飛行,因此小銀必須要下去了,但是後面就是絕望魔魘,這也是陳樂樂無法力敵的對手。
“下去吧,小銀。”繞路已經不可能繞路了,只能夠拼死一戰。
“出來吧一鳴,彼岸,海棠,這可能是我們最後一戰了。”陳樂樂輕輕的放下懷中的若文,小心翼翼的把她靠在自己的背上,然後懷中捧着道心琴,準備做最後的掙扎。
紫雲城中,李歡月依舊躺在閨房之中,久久不能醒來,李老三已經給李歡月用了靈藥,但是此時影響李歡月的,早就不是恐懼之主多隆的恐懼之力,而是李歡月本身的心魔。
即便是在睡夢中,李歡月仍然滿臉的淚痕,嘴裡呢喃着媽媽。
媽媽是李歡月心中最美人的女人,也是她最重要的人。沒有那麼多霸道總裁和白癡女的故事,李歡月的母親郭儀,是榮耀郭家的嫡女,幾乎是順利成章的,她嫁給了李權,然後給李權生下了一個女人。
如果是暮晴是一個最優秀,最強大的母親,那麼郭儀,就是最合格,也最寵溺的母親。她知書達理,她學識淵博,她才藝精通,她也性格溫婉,即使是她不擅長的戰鬥,也有中人以上之姿,暮晴是天生的王者,生來就是要繼承龍脊家,並帶來着龍脊家族在着靈界與其他勢力爭雄。郭儀就是世上最溫柔的母親,郭家教給她是,是如果做一名好女兒,一名好妻子,和一名好母親。
陳樂樂和李歡月的童年,都是幸福的。陳樂樂的幸福在於父親的陪伴,李歡月的幸福來自於母親毫無保留的愛。
然而靈界的意志,總是不喜歡太完美的存在,一次意外,是李家的意外,也是郭家的意外。在郭儀帶着自己的女兒回孃家探親的時候,交接的護衛隊伍,出現了一點時間上的誤差。
世界上最巧的事情在於,所謂的不可能,都是在預料之外發生的命中註定。
郭儀就在這時間差之上,遇上了自己無法面對的敵人。畢竟她是郭家的大家閨秀,而不是郭家培養的戰士,郡級的靈寵就已經讓郭儀無力。但是郭家畢竟是郭家,即便是郭儀,也學過一些獨屬於郭家的秘術,用自己全身的靈力灌輸到靈寵之上,爆發出極爲強大的力量。
這樣做的後果有兩個,靈寵死亡,御靈師本源透支,跟着死亡。但是,李歡月活下來了,直到李家和郭家的護衛們趕到。
李權用了很多很多的方法,終於保住了自己妻子的性命,但是郭儀,卻只是單純的活着,再也沒有甦醒。連天堂鳥也做不到,去救一個本源都失去了的人。
那一年,是榮耀894年,那一年,李歡月十歲。
小女孩的世界比成年人更加廣大,連郭家自己都已經不再關注的事情,卻被李歡月視爲人生中最重要的目標。
她學習了很多知識,查閱了很多資料。老師們誇她努力,誇她知識淵博,甚至知道她的目的後,誇她的孝心。
但是這些李歡月都不想聽,她只想聽媽媽醒過來和她說一句,“月兒真乖。”
在得知天堂鳥的消息的時候,她毫不猶豫的來到的玫瑰城。玫瑰花田是強者的禁地,但是即便是沒有強者護衛的保護,李歡月還是不在意,親身冒險這樣的事情,經歷得多了,也就習慣了。
但是她終究還是被人盯上了。自始至終,她都不知道動手的哪一家的人,因爲李權不讓她知道,她就學會了不知道。
李歡月知道父親的難處,李家的掌門人,必須是男性,而父親只有自己這一個女兒。沒有兒子,就意味着李權的位置不穩,而且當初李權順利繼承李家家主之位,少不了郭家的幫助,但是郭儀倒下後,李權再也沒有得到過什麼郭家的幫助。
李權娶了幾個姨娘,李歡月沒有絲毫的意見,因爲她學會了沒有意見。但是,一旦涉及到媽媽的安危,李歡月就不會再妥協。就像那趟花田之行一樣,即便出了事情,李歡月不會後悔,哪怕當時影子刺客的利刃已經刺進了她的身體。如果那一天讓李歡月重新選擇,她會毫不猶豫的,做同樣的選擇。
陳樂樂其實不知道,爲什麼李歡月會這樣在乎自己,玫瑰城的靈晶礦只是附帶,需要靈晶礦的是李家,不是李歡月,也不是因爲陳樂樂救了李歡月的命。侍衛裡救過李歡月性命的人很多,一張帥氣的臉也算不上什麼,那時候陳樂樂展現的天賦在李歡月看來不過是過得去,聯邦裡多得是更爲優秀的男孩,但是她就是看上了陳樂樂。
或許是因爲那個晚上他說的故事,或許是他許諾的,對星辰大海的征程,或許是靠在陳樂樂的背上時,那急促的呼吸和心跳,又或者是單純的因爲,那晚的月色很美。
結局不過是兩個孤獨的人,互相依偎。
同心蟲,是一個極爲神奇的寶物,神奇到整個靈界,都沒有幾對。靈界人們遠距離的交流手法,不外乎是靈陣,和奇異的靈寵。但是同心蟲不是,它不是靈陣也不是靈寵,它可以看做是一種神奇的靈器,能無視空間的限制,將同心蟲一邊的聲音,穿到另一邊。
使用同心蟲的兩方,距離越遠,消耗同心蟲的壽命越多。但是當同心蟲的一方在說話的時候,另一邊的人,必須要仔細傾聽,才能知道對方在說什麼。
於是當陳樂樂在絕望魔魘的面前通過同心蟲,第一次,可能也是最後一次使用同心蟲的時候,李歡月還是在昏迷之中,聽不見陳樂樂的聲音。
即使是得不到李歡月的迴應,陳樂樂也安然接受了這一切,輕輕的通過同心蟲,對着另一邊,說了一句抱歉。
絕望魔魘並沒有像想象中的那樣,見到陳樂樂的第一時間就強行攻擊,反而是一鳴,在見到絕望魔魘的時候,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你是說這個絕望魔魘的身上,有你熟悉的感覺?”陳樂樂一臉的難以置信,一鳴的意思是這種感覺,就像是和彼岸一樣,是來自於同一個御靈師的感覺。
陳樂樂自然沒有契約過眼前的這隻絕望魔魘,而陳樂樂,不是一鳴唯一的御靈師。
“世界真小,那個被亡靈帝皇搶去身體的人,就是那個曾經把一鳴拋棄的御靈師。”
“是啊,我也沒有想到。”絕望魔魘身上的絕望之力開始升騰,竟然在絕望魔魘的身邊,形成了一個人形的影子。這個人形的影子,釋放了一股人類纔有的靈力。
這個人形的影子,正是陳樂樂在紫雲城裡見識到過的亡靈帝皇,雖然只是幻影,但是這看似簡簡單單的幻影之上,卻蘊含了讓陳樂樂沒有反抗慾望的力量。
絕望魔魘身上的力量基本上全都來自於梅賈,因此梅賈,也可以通過絕望魔魘,傳遞屬於自己的力量。正如現在,陳晨眼裡的梅賈放慢了速度,甚至連身上的力量都衰弱了幾分。因爲梅賈的部分力量,來到了絕望魔魘的身邊,來到了陳樂樂的面前。
察覺到梅賈釋放出來的力量,一鳴更加的癲狂。它早就沒有了眼睛,不知道天上的亡靈帝皇是什麼樣的模樣,但是此時梅賈釋放的靈力,正是它曾經朝思夢想的主人。
“政!”一鳴竟然不知道什麼時候,學會了靈魂傳音,但其實這是梅賈暗地裡幫的忙。
梅賈自然也察覺到了“自己”這前任靈寵的身份:“回來吧,白夜,我一直很後悔當初離開你,現在,我來接你了,請你回到我身邊,我知道你渴望力量。我會盡我所能的幫你,有我在,以後的你,比嚴君更強!”
白夜,就是一鳴曾經的名字。梅賈此時的話,就像是無恥的渣男渴求前女友的迴歸。但是一鳴在此時,卻真的有些動搖。對於政,一鳴始終是心懷愧疚。
“1024,我還有逃的機會嗎?”
“沒有。”1024一如既往的直接。
陳樂樂點了點頭,他不擔心一鳴的安危,無論是亡靈君主還是御靈師“政”,都不會對一鳴不利,但是陳樂樂擔心其他的幾個靈寵。
“彼岸,小銀,你們等下迅速的往兩邊飛,幫我吸引敵人的注意力,讓我有機會逃跑。”陳樂樂沒有叫海棠,因爲海棠是精靈,靈契是不可解除的,從五年前,在南海相遇開始,就意味着一人一魚,永不分離。
彼岸和小銀很聽話的一左一右的飛行,梅賈沒有阻止它們,對梅賈而言,這沒有一點價值,他只是盯在了一鳴的身上,漸漸的用自己的力量,感化着一鳴,想要收服這個天生的亡靈,成爲自己的手下。過了一會兒,小銀和彼岸就已經飛得沒影了。
陳樂樂背上的若文一句話都沒有說,她此時的傷勢已經不允許她再開口了。她只聽到了陳樂樂扭過頭,在她耳邊輕輕說:“對不起,救不了你了。”若文似乎是明白了陳樂樂要做什麼,只是笑了笑。隨後陳樂樂轉身,就跳下了深淵,那從來沒有人敢下去的黑洞。
一鳴原本已經漸漸的被梅賈的力量所迷惑,即使是天生亡靈,在弱小的時候,也是會被亡靈帝皇影響。但是此時陳樂樂的縱身一躍,卻讓一鳴瞬間清醒了過來。
一鳴扭頭,用那已經不存在的眼睛,對準着梅賈,或者說“政”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似乎是像記住“政”,或者是這位亡靈皇帝的樣子。
然後一鳴轉身。跳下了深淵。
紫雲城內,李歡月忽然的醒來,李老三見到後大喜:“月兒你終於醒了,身體感覺怎麼樣?”
“陳樂樂呢?我剛剛在做夢,夢見他在和我說話,他在說什麼,抱歉?”李歡月有些語無倫次。
“陳樂樂?”李老三隻看見了那個孩子抱着若文,從城牆跳下去的身影:“那個男孩,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