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樂樂說的話,讓衆人都有些詫異。倒不是懷疑陳樂樂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而是懷疑陳樂樂的猜測來源。
冥界已經出現了不知道多少年了,可想而知的肯定是比之人類誕生要早得多。靈界如此之大,人類都遠遠沒有探索完,更不用說冥界的歷史,更是無人得知。
而且第一代亡靈剛出現的時候,在場的人們遠遠無法得知那個年代的世界到底發生了什麼。
龍脊家族已經比其他人類好多了,因爲他們的朋友是龍族,龍族是歷史悠久不弱於亡靈的種族,龍族的歷史可以通過血脈記憶來傳遞,當然傳遞的記憶中,遠古歷史不過是一小部分,而龍族記載的歷史裡,並沒有關於冥界誕生的歷史。
所以哪怕是暮晴-龍脊都不知道的歷史,現在卻被陳樂樂知道了,就算是青龍傳承,也不太現實。
“你是從外面那個亡靈帝皇那裡知道這些消息的?”暮晴問道,她想了想,阿爾薩斯身上那古老的味道,說不定隱藏了其他的秘密。但是暮晴只留了一部分人守護靈陣,並沒有讓人看住阿爾薩斯,因爲看不住。
陳樂樂沒有解釋,只是搖了搖頭,他不想透露1024的存在。雖然1024來自於龍脊家族,但是看情況暮晴等人根本不知道1024的存在,可能是那二十年前黑龍之案的出現讓龍脊家族傳承有了一些斷層,也因爲1024自己自晦。
就如當初琴劍山上的七情劍一樣,接觸過七情劍的很多,但是除了陳晨,沒有任何人讓七情劍有反應。
1024的力量自然比不上七情劍,但是在陳樂樂的心中,1024比七情劍更珍貴。
暮晴沒有多少猶豫,在這裡等待着龍脊軍團的整合,重新隊列排序。
其他人都在思考的時候,伊瑟卻搖了搖頭:“我感應到,前面那股力量,並沒有多少亡靈氣息,所以,不太可能是你說的,遠古亡靈之主。”
“當然,亡靈之主的力量可維持不了這些規則的存在,更不可能維持這靈陣的運轉。如果是一般的靈陣,意大利炮多轟幾炮,就能解決,更不要說還有賢詩人你的存在,但是這靈陣,可是控制着整個冥界赤月之潮的靈陣,供應着這靈陣的能量,根據遠古靈界的歷史,能做到的,沒有幾個。”陳樂樂停頓了一下,說道。
“你們知道,荒獸嗎?”
陳樂樂話音剛落,這個世界,不,這個靈陣裡,好像有什麼,碎了,不,甦醒了。
空氣中的靈力沸騰了起來,純粹的靈力中充滿了古老的力量,荒蕪的氣息瀰漫了整座靈陣,黑霧即將散開,陳樂樂等人隱約間看到了那亙古一樣的王座。
靈陣之中,身後那些佇立不動的巨獸們,身體開始了異動,身上的氣息在明顯的提升,原本憑藉着肉體就能和州級對抗的巨獸們,在身體裡逐漸充滿了靈力之後,發揮出的力量可想而知,哪怕神智依然不高,其對龍脊軍團的威脅,都大了十倍以上。
而且這些巨獸的數量,越來越多,雖然現在看似被什麼東西限制住了,但是萬一這限制被放開,後果不堪設想。
不過此時靈陣內的動靜還在其次,真正的改變,來自於外界真正的冥界。
原本半藍半紅的月亮,幾乎是一瞬間,就整個變成了紅色,而且不是淺薄之紅,而是妖豔如鮮血一樣的血紅之色。
原本那些還在苦苦堅持的亡靈君主們,身上的靈魂之火一瞬間就點燃了起來,徹底的失去了神智,帶領着自己本來就混亂不堪的亡靈下屬們,悍不畏死的衝向了其他的亡靈大軍。
天上的妖月在盡情的散發着自己的力量,地上的亡靈們在這片土地上,再次埋下了自己的屍骨,等待着無數年後再次醒來,當然,再次醒來的是它的身體,而不再是它的靈魂。
沒有實體的亡靈們相互間的廝殺更是燦烈萬倍,成千上萬的幽靈們糾纏在了一起,無論是白幽靈還是烈焰幽靈,無論是州級幽靈還是沒有等級的幽靈,全都聚集在了一起,相互滲透進了對方的魂體之中,擾亂了對方的魂體純淨程度。
最後凝結而成的,是瀰漫在天空,碩大無比的幽靈之團,隨後,這羣幽靈的魂體全都融合在了一起,隨後,靈魂的雜亂,導致了這團幽靈集合全部爆炸。
劇烈的爆炸帶動了更大的波浪,很多的亡靈們被炸死,空出了大片的戰場,更多的亡靈們往這裡敢來,又有更多的幽靈,重新開始集合。
這樣的場景發生在了整個冥界的各個地方,亡靈之間的廝殺之慘烈,是預料之中的百倍,千倍。
這不是和赤月之潮前的冥界比,是和之前幾次的赤月之潮比。
忽然從赤月之力初始,轉化到了赤月之力的巔峰,相當於把一個完整的過程直接來到了高潮,不要說這些普通的亡靈,就連亡靈皇帝都無法承受。
冥界產生了無盡的怨靈,只有靈魂,沒有意志,是虛無的靈魂能量,它們被高級的亡靈吸走後,繼續戰鬥,死亡,繼續產生怨靈,似乎這樣的戰鬥,永不停歇。
冥界的亂象,讓一切歸於虛無,亡靈們在不斷的死亡中,把自己的能量,迴歸了冥界,只不過其中的一部分,並不是完全的迴歸冥界,而是被吸取到了赤月之中,被運到了不可知的地方。
靈界,深淵忽然的暴動,讓所有生物都措手不及。
深淵已經開啓,熒光城外的人們都有了共識,逐漸會有更多的亡靈們經歷了無數廝殺,幸運的從深淵中走出,這也是常識。但是幾千年了,人類的歷史裡,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深淵。
並不是說亡靈的規模出乎預料。
而是深淵裡出來的亡靈,遠遠的少於預期,少於預期的不知道多少,而且出來的亡靈們,狀態之差,尤爲罕見,靈魂完整的亡靈都寥寥無幾,身體殘缺的亡靈都就更加不計其數,而更關鍵的是,此次出來的亡靈,等級也低於之前,很難不讓人懷疑,此時的冥界,出了什麼大事。
而且是極爲慘烈的大事。
不過此時的陳晨並不知道深淵的劇變。
終於把李歡月救了之後,陳晨發現這個女孩,精神已經疲憊到了極點。想到李家的內幕,陳晨也不由得有些嘆息:“你先睡一覺吧,剩下來的,教給我了。你還有需要我幫忙的嗎?”
李歡月只是看了自己懷中,小蘭芝仍然帶有擔憂的表情一眼,隨即想到了邵武,但猶豫了一會兒,邵武和董無敵之間的戰鬥要不要參與,陳晨自己內心有數,不需要自己多嘴,因此還是選擇搖了搖頭。
陳晨身後的七情劍一抖,強撐着的李歡月就感覺自己的疲憊像是無法抗拒的深淵,墜落而去,眨眼之間,就沉沉睡去。陳晨召喚出了一隻如同小山嶽大小的吸靈白虎,示意錢薇薇等人帶着李歡月上到吸靈白虎的背上,才轉身看着剩下的幾人。
陳晨直接對術彪揮了揮手,示意他離開。
術彪的心裡也鬆了口氣,雖然他內心覺得七情劍聖不會爲難自己這樣的小輩,但小命完全掌握在對方手中,而且這是私事,自己等人毫無疑問冒犯了七情劍聖未來的兒媳婦,陳晨內心怎麼想的,只有他自己知道。
因此見到陳晨讓自己離開的時候,術彪也不多猶豫,帶着自己的師弟們,快速的離開了。事到如今,即便是董無敵也無法苛責自己拿不到紫晶蛞蝓,而且之前和倪三的戰鬥中,術彪真的受益良多,此行收穫已經夠了。
至於倪三,在陳晨出現的時候,就默默的離開了,顯然不願意參和這裡的事情,陳晨也沒有阻攔,任由他獨自離去。
因此這裡剩下的,只有爾昌一夥,和秦洛一夥。
原本秦洛一夥,陳晨打算直接殺了,但是在見到秦洛的時候,陳晨漸漸的感覺到有些不對,這個人,有點眼熟。
“你是哪裡人?”陳晨直接問道,而秦洛不敢不答,他一個郡級初期在其他地方可以作威作福,但是在陳晨的面前,根本不需要陳晨出劍,十個秦洛都打不過旁邊的吸靈白虎。
“我是樂園東南的秦風城的。”秦風城也是樂園大城,和熒光城這種樂園西邊的城市不一樣,秦風城沿海,因此和鮫人打交道特別多,城內鮫人出入都不受任何限制,是鮫人最喜歡的人類城市之一。
“你有沒有去過榮耀聯邦。”陳晨繼續發問。
“去過。”秦洛的內心有些忐忑。
“去過哪些城市?”
“小的在海上討生活,因此榮耀聯邦的沿海城市都去過。”
“包括閃電城?”
“包括閃電城。”
看樣子是偶遇,但是陳晨總覺得一切沒有那麼簡單。六年前那場事變有着太多的疑點到現在還沒有弄清。
忽然出現的海嘯,文鰩鯊,還有最爲古怪的夜叉。
海嘯不好控制,但是夜叉的出現,卻是一點徵兆都沒有,而且從頭到尾,無跡可尋。
那可是茫茫大海,夜叉雖然會飛,但終究是或者陸地上的生物,怎麼會平白無故出現在海上?
陳晨想調查過,但是他在榮耀聯邦的權力太小,晨暮集團的力量,主要集中在榮耀聯邦的北邊和西邊,不涉及榮耀聯邦的東南沿海,因此想查也是有心無力,最終因爲其他事情繁忙,所以不了了之。
但是現在,陳晨見到這在閃電城見過的秦洛,纔有了不一樣的聯想,只是現在看來,還是看不出來什麼,只能日後,託人去查了。
“你知道夜叉嗎?”陳晨忽然的發問。
“什麼夜叉?”秦洛茫然不知。
“沒什麼。”陳晨也不打算多說什麼了,還沒有看見七情劍動,秦洛和他的手下們,就已經人首分離,連多說一句話的機會都沒有。
至於爾昌,陳晨也沒有多大的想法,也直接七情劍出,想要殺了了事。
但是老劉冒死跪下,求陳晨放過爾昌一馬,日後爾家必有厚報云云。
爾昌也畏畏縮縮的點頭稱是。
陳晨不知道爾昌的“光榮事蹟”,見到此時爾昌洗心革面痛哭流涕的樣子,還真的有些噁心,殺這樣的人,不過是髒自己的劍。
而且這兩羣人,從始至終也沒有真正動手,只是口嗨罷了,饒他一命,未嘗不可。
“自斷左臂,走吧。”老劉是用的右手劍,左手斷了雖然元氣大傷,但是實力尚存,不至於無路可走,而且李歡月之前的左臂斷了,以此爲戒,足夠了。
老劉心橫了一下,持劍一劃,左臂齊肩而斷。老劉的幾個屬下們,也一一效仿。
這沒有什麼好不甘心的,在樂園這樣的地方,強者擁有一切的權力,不要自己的名,已經是幸運的事情了,一條胳膊沒了固然難受,但總比丟了命好。
唯有爾昌自己,猶猶豫豫的不肯動手,老劉輕聲的勸道:“少爺,動手吧,帶着胳膊早點離開,說不定治療靈寵還能把胳膊接上。”爾昌是御靈師,不需要自己戰鬥,胳膊對他的作用更低,而陳晨的耐心是有限的,爾家在熒光城的地位再高,也不會放在陳晨的眼裡。
但是,這是胳膊啊,他是爾昌啊,他怎麼會對自己做出這樣的事情!
老劉內心嘆息還想再勸的時候,天空中三首飛龍正在往這裡飛來,爾昌大老遠就認出了這是自己父親的靈寵。
畢竟整個熒光城禁空,能飛的就只有那幾家,而三首飛龍更是僅此一件,就是爾盾的標誌。原來爾盾早就和自己的父親求援了,爾盾的位置本來就不算遠,因此此時終於趕到。
此時爾盾的內心也是急切,原本被叔叔甩了兩個巴掌已經夠難受了,此時兒子又傳來了求援信號,說自己遇上了七情劍聖,被盯上了,恐怕性命難保。
因此原本準備回家收集信息的爾盾又得先來這裡,無論如何,先把自己的兒子救下來。
這是他唯一的兒子,也是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