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晨暮集團援軍的到來,李歡月和魯越等人早就已經搬遷到了新的居所。
而此時李歡月也從陳樂樂這裡,得知了關於橡祖的新的消息。
阿銀總是一副不緊不慢的樣子,這份養氣的功力在這些年數次在死亡邊緣徘徊中中逐漸深厚,無論遇到什麼事情,她都能安靜沉着面對,不要說天災還格擋在城外,就算是來到了眼前,她也不見得會動容。
阿基則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這一路以來他見證了太多的死亡,見證了生命的脆弱,而最讓他難以接受的是,導致這一切的卻是剛剛給了自己力量的橡祖。
對於還年輕的阿基來說,這就像是自己的力量毀滅了一切,自己就是橡祖的幫兇,那麼多無辜的人就這樣慘死,而自己的手中,已經是滿手鮮血。
李歡月發現了阿基的異樣,她知道了阿基獲得了橡祖的碧玉堅果。
但那只是一個堅果,這是田正送給阿基的沒有錯,但是這不是橡祖送給阿基的,阿基能使用的不過是很少的一部分能力,比如感知到更深刻的靈力視野,能夠讓阿基觀察到更遠的地方。想要獲得更強的力量,則需要橡祖真正的認可。
但阿基本身並沒有什麼必須要守護帝蓮城的意志,自然並不可能得到橡祖的認可,那個碧玉堅果只不過是一個鑰匙罷了,房子的主人依舊是橡祖。
然而現在,僅僅只是透過窗戶看了一眼,阿基就已經對這所巨大的房子充滿了恐懼,心神恍惚,不可自拔。
李歡月搖了搖頭,阿基的事情自然有陳樂樂去考慮,不需要他來多嘴,李歡月自然有自己的煩心事。
現在的她還沒有名分,就算陳樂樂相信她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給她來處置,但是處事之中總是有一些隔閡無法消除。
這樣的隔閡表現在方方面面,命令第一層傳達的時候還表現得兢兢業業,三層之後就有了極大的折扣,而身爲實際意義上的外人,李歡月甚至於沒有直接懲罰的意圖,不然屬下不會說什麼,但卻會離心離德,即便是陳樂樂自己都不能做到用一個名義都讓屬下聽命,又何況是李歡月呢?
這還不是李歡月的全部麻煩,更多的麻煩來自於榮耀李家。
李家是一個龐大的家族,族內派系衆多,而李歡月雖然尊貴,但其他人也不是奴隸或者是僕人,無法對其呼來喝去
更不用說他們都是謙卑的笑意。
就這麼幾天已經榮耀李家在這帝蓮城的分支已經過來拜訪過幾次了。
每一次拜訪都是畢恭畢敬,絕口不提任何利益,做足了姿態,但是李歡月知道他們想要什麼,也知道那些東西自己隨手就能給,但卻不能給,萬一給了,這些屬於晨暮集團的力量就更加指揮不動了。
而之前沒有給什麼,那些李家的人還算識相,沒有多說什麼,但這次遇到困難想來避禍,李歡月卻不再能拒絕。
當然這些對李歡月而言都不過是小問題,隨手處置了也沒有人會不識趣的多嘴一句,李歡月真正擔心的是榮耀聯邦的本家。
這不知名的旁系心態已經如此明顯,那和自己關係更爲密切的本家呢?那些和自己一同長大的夥伴呢?還有那個父親,到底是怎麼想的?
李歡月現在都不知道,但李歡月的內心有所猜測,他們和龍脊家族終究不是一條心的,不然當初在熔爐城的時候,李家不至於那麼着急的接收,而到了榮耀聯邦之後,李家對這個女兒也沒有一點的表示。
這樣的態度讓李歡月有些惶恐,陳樂樂明白她的這些惶恐,才把城中的事務交給李歡月,這並不是單純的懶或者信任,而是給李歡月一種被需要的感覺。
“哪怕是榮耀李家把你賣了不需要你了,我這裡依然等你。”
李歡月明白了陳樂樂的良苦用心,自然要更加努力的處理好其他的一切事情。
即便此時的帝蓮城情況並不樂觀。
此時的城中格外的混亂,真正的戰力都聚攏在城外,壓力都聚攏在南城牆,但這不代表其他地方沒有危險,靈力波動是無限蔓延的,其他地方都有着危險,儘管弱了很多,但還是有不少在城外小鎮生活着的居民,很多小鎮都是沒有靈陣的,哪怕是最低等級的靈陣,也請不到靈陣師來佈置,而面對這樣的危險,如果沒有御靈師們保護,就只有等死一途。
滕家還算是有良心的,和晨暮集團一起參與了城外的救援。
沒有多麼複雜,就是簡單的把人接到城裡,但這樣的工作極爲困難,持續不斷的黑暗天空,給拯救過程產生了太多的麻煩,很多平民們的愚昧更是爲他們自己的死亡埋下了復辟,甚至於得到救助的人也不見得會感謝,因爲離開了家之後,除了家人和生命,他們失去了一切。
李歡月冷漠的看着這一切,內心不斷的在打量着,思慮着,毫無疑問救人是好事,對被救的人而言還是對晨暮集團而言都是如此,李歡月可不關心那些被救的人到底是心存感激還是心懷怨恨。
在這個強權的世界,弱者的意志微不足道。
李歡月調理分明的協調安排很是美觀,但是目的還是很難讓人看懂。
魯越作爲晨暮集團援軍的首領,對李歡月也很是尊敬,但是到了現在,他還是不明白爲什麼李歡月要如此安排,尤其是規定的時間,忽然的撤離和放棄,更是讓人不解。
李歡月看明白了魯越的意思,實際上李歡月對這位援軍的領導者也極爲滿意,暮雨-龍脊知道陳樂樂需要什麼樣的人,於是派來了自己最信任最得力的助手,晨暮集團裡姓龍脊的畢竟還是少數,但往往身據要職,而像魯越這樣以非龍脊的姓能夠在晨暮集團走到今天這一步,可見他的眼力和能力。
對於這樣的一個人,李歡月更願意把他當成是自己的合作者而不是一個手下。
沉吟了一會兒,李歡月帶着幾個人來到了參梯-龍脊休息的地方。
老爺子依舊是閒適的樣子,外面儘管是天打雷劈還是世界毀滅,好像都與他無關,但是李歡月知道,老爺子還是時刻關注着一切,如果沒有老爺子在旁邊震懾着一切,李歡月的行事會比現在還困難得多。
很多時候,老爺子沒有什麼態度就是最好的態度。
此時面對着李歡月的到來,老爺子也不意外。
“月兒有一事還想請老爺子解惑。”
“什麼事情?”老爺子的聲音有點懶洋洋的感覺。
“關於城外的橡祖,月兒想知道,爲什麼只是區區一次突破就有這麼大的陣仗,以及這陣仗什麼時候結束。”李歡月其實早就從陳樂樂的通訊裡知道這些,但是此時從參梯老爺子的嘴裡親自說出來,效果是完全不一樣的。
“因爲這不是簡單的突破,這是對橡祖的考驗,是橡祖的自我救贖。因此橡祖的一切,都無法逃脫這必然的考驗。帝蓮城在很久之前只是一個部落的時候,就和橡祖融爲了一體,這個城市裡一直遊離着橡祖的能量,因此必然是逃脫不了的,唯一的好消息就是,這考驗已經快到了最重要的時候了。”
“重要時刻?”魯越驚訝的問道。
“是的,也是決定橡祖生死的時刻。到時候,我也會出手的,不然這帝蓮城,真不一定能夠保存下來。”
老爺子的語氣平淡,但是他言語裡的意味,卻足以讓任何人震驚,包括魯越。
李歡月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就帶着衆人離開了,魯越自然是帶着手下去做他應該做的事情,阿銀則寸步不離的站在李歡月的身邊,阿基有些茫然的眼睛逐漸清晰,好像是忽然間做了一個決定。
“我要去南城牆。”阿基堅定的說道。
李歡月有些詫異,連阿銀都罕見的微微蹙眉,但是她沒有多嘴,而是看向了李歡月。
李歡月甚至都沒有問爲什麼,只是靜靜的說了一句:“你去了可能會死。”
阿基沒有說話,只是擡起了自己的手,手心之上,那屬於橡祖的力量不斷的跳躍,衝擊着阿基的身體。
“它在告訴我,我此時要去做那些我必須要做的事情。”
李歡月點了點頭,阿基看了一眼阿銀,阿銀也點了點頭。
阿基終於笑了出來。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陳樂樂一步一步的看着橡祖從遊刃有餘到筋疲力盡,還不斷的抗爭。
就連若文都已經從無所謂到敬佩,儘管雙方毫無瓜葛,但只有強者才明白,要做到這樣的地步有多難,就若文自己認爲,即便是自己靈力無限,堅持到現在的話,通天之蛇也已經千瘡百孔,無法自救了。
而若文也終於確定一件事情,這橡祖的力量,遠遠不止是國級,甚至是不只是人類第二地魂的地步,無論是境界還是戰力,橡祖都比綠嶽-龍脊要強。
而在面對點燃了第二地魂的綠嶽,若文能清晰的感受到綠嶽的壓迫,而且還有全身而退的信心,但是在面對橡祖的時候,在橡祖沒有爆發出自己的力量之前,若文沒有任何的壓迫感。
這比有壓迫感更爲的恐怖。
直到現在,天上的雷霆已經開始延續不斷,即便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場景的若文,也知道真正的結局快開始了。
黑暗了許久的天空終於有了一絲空白,但是灑下的並不是陽光,而是一隻觸鬚。
陳樂樂在見到的這觸鬚的剎那就閉上了眼睛,收斂了所有的感知。因爲他在1024提醒下知道,如果自己多看一眼,體內的靈力就不是暴亂那麼簡單了,當時就靈魄爆炸靈魂昇天。
規則無法直視,除非已經掌握。
就連若文和阿爾薩斯都收斂了自身,此時直視這種規則,除了那些準備點燃靈魂之火但是還差最後一步的人,其他的人看了除了攪亂自身氣息之外,真的沒有什麼好處。
而就算是真的有即將突破的人,此時怕也是不願意直面規則,不然其他的人會死,而他們會成爲規則的奴隸,生不如死。
這根觸鬚不知道是什麼材質做成的,在虛和實之間不斷的變幻,觸鬚的表面充滿了褶皺,還有奇形怪狀的鱗片,一個個凸起張開,卻像是一個個眼睛,這些眼睛裡閃着奇怪的光,發出奇怪的聲音,像是在發出詭異的囈語。
而這來自於星空之上的觸鬚靜靜的往橡祖的身上飛去。
陳樂樂閉塞了自己的感知,因此不知道外界發生了什麼,而大黑牛一直睜大着眼睛,看到橡祖的身體正在裂開,之前天雷地火都沒有出動的堅硬樹皮,就像是成爲了自己的敵人一樣,不斷的自我碎裂,對橡祖的身體造成了重傷。
大樹無聲,但用心動表示自己的態度。
橡祖的身體直接攔腰彎曲,身體幾乎斷成了兩節,而破碎的傷害之處,無數黑色的力量涌出,甚至於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橡祖的體內。
從現在開始,橡祖的敵人成爲了自己。
阻礙橡祖更進一步的不再是上天,而是自己。想要獲得更強大的力量,就必須有着更強的身體,而身爲遠古的樹妖,橡祖想要進化自己身體的難度,比想象中困難得多,它才初步掌握剛剛的規則,因爲身體無法承載,就成了毀滅自身的毒藥。
如果無法處理這樣的問題,橡祖就沒有真正進化的可能。
而那觸鬚,不過是激發變異的一個引子罷了。
陳樂樂同樣想知道的就是這點,一個身軀這麼多年沒有變化過的遠古樹妖之軀,是如何進化來接受更強大的力量。
這就像是一個普通人,想要在很短的時間內擁有靈獸的體質,這樣的方法不是沒有,但毫無疑問都會有巨大的代價,而橡祖在這樣的時刻,已經沒有什麼東西可以失去了,一旦氣息稍弱,就是直接死亡。
但陳樂樂相信的是,橡祖在決定突破的時候,就應該想好了到底如何解決這樣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