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魯並非不知道地下聚集的能量,對不遠處鳳鳥和安格烈的情況更是瞭如指掌,但是他不僅沒有參與進去,而是一直靜靜的在這裡靜坐着,任由外界的自由靈力狂躁如火,內心依然冷靜如冰。
直到那股力量的出現,夜魯終於睜開了眼睛,忽然笑了起來。
“好了,你們離開吧。雖然逃生的機會渺茫,但也只能如此了。”夜魯說道,留下茫然的黑秦和柳浮生。
“前輩,您什麼意思?”
“我等的東西已經等到了,他的目的我也已經確定了,因此也不需要你們兩個小傢伙了,現在走吧,到時候最好跟着晨暮集團的那些人一起撤離,說不定還能因爲自己的價值而撿回一條小命。”
夜魯拍了拍身子,最後看了一眼兩個傢伙所在地位置,隨即朝着天空飛去,原本黑夜裡一個人的行動是如此的不起眼,但此時夜魯的身體就像是一道白光,在一剎那間就奪取了所有的注意力,即便是正在戰鬥的鳳鳥和安格烈就暫停了下來,不自覺的被那道白光所吸引。
直到這道白光撞上了另一道光,原本隱形着的,直到被撞上才顯出自己形狀的紫光。
兩道光撞擊後,綻放出了今夜最璀璨的彩虹,奪取了所有月光的光輝,散落在大地之上的時候也沒有遜色半分。
克城區一瞬間竟然有些地動山搖。之前鳳鳥和安格烈的戰鬥範圍就已經夠大了,要不是克城區附近的區域的活人早就死光了,造成的影響不可想象,畢竟這裡沒有朝內的防護靈陣,州級的強大的力量造成影響是極爲正常的事情。
平時來說,郡級的靈寵就只允許在特定的戰鬥擂臺出手,州級的靈寵除了榮耀大賽更是沒有常規擂臺可以容納,由此可見其戰鬥影響有多大。
但這些和真正的國級,真正領悟了規則,掌握着規則之力的人比起來都算不了什麼,就像是之前帝蓮城的危機竟然是來自於橡祖的天劫餘波一樣,此時一擊之下的餘波,無數的房子直接倒塌,原本運氣好沒有死的傢伙,此時也不可能活着了。
原本空氣中的靈力只是有點狂暴,但現在直接被碾壓成爲了碎片,銳利得能刺穿人類的身體,現在如果有哪個人想修煉靈力,那就是自殺,就連吸取靈力補充自身都變得不可能。
這樣的一道攻擊之下,鳳鳥和安格烈的戰鬥就顯得有些可笑了起來,李歡月尤其是想到了當初在熒光城外見到了陳晨和董無敵的戰場,比這裡更爲的恐怖,但是那本來就是野外,震撼力遠不如此時一個人口密度極高的區域變成了無人區這樣令人驚恐。
但更驚恐的事情發生了,細心的李歡月發現了,這一道足以毀滅任何人類和任何縣級之下靈寵的餘波過後,損失的大部分都是建築,死去的人寥寥無幾。
這不免有些驚異,餘波覆蓋的範圍如此之大,幾乎達到了三分之一個克城區,但卻沒有死多少人。要知道克城區可是有着超過百萬人口的超級城區,三分之一的區域意味着至少三十萬人,但現在,李歡月看見,卻是空蕩蕩的,連屍體都沒有幾隻。
而那些僅有的屍體,大部分都不像是普通人,身上裝備精良、靈寵種類都統一的模樣,毫無疑問基本上來自於同一股勢力,如果不是這強大的餘波撞擊,他們甚至不會死。
顯而易見的疑問,那些人去了哪裡?李歡月想起了地下那股恐怖的力量,想起了之前陳樂樂說過的杜克靈術,有些不寒而慄。
這是徹徹底底的惡魔,但李歡月看着安格烈那恐怖的身軀,嘴裡的聲音幾乎戛然而止。他們本就是惡魔,他們是來自於地獄的魔族,人類的性命對他們而言本來就無所謂,但也正是因爲如此,人類才決不允許地獄魔族在人類的世界裡爲所欲爲。
政治團體是要講究利益的,爲了利益可以放棄很多東西,但是當一個團體是政治團體而不是純粹的經濟團體的時候,那麼有些看似唾手可得的利益卻不能去拿,因爲會損失更大的利益。
這也是龍希帝國和榮耀聯邦明面上不允許和鮫人有合作的原因,因爲鮫人吃人,和鮫人合作會失去很多人的信任。樂園是沒有辦法,它本身不是一個政治團體,沒有能力拒絕鮫人,但也因此原本應該是極爲繁華的海邊城鎮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熱鬧。
鮫人這樣不進內陸很少吃人的種族尚且這樣,那原本打算奴役所有人類的地獄魔族就更不用說了。
哪怕再沒有立場的人也知道,地獄魔族絕對不能合作,所以纔有現在韓家的進退兩難。
當李歡月還在觀察的時候,安格烈已經再次毫不畏死的衝了上來,地獄之火襲向了天空,而天上的靈光散開,顯現出了兩個人的身份。
一個是身材高大的壯漢,衣着普通、披散着頭髮,從長相來看有些粗獷,面相有些陌生,不像是聯邦這邊的人,正是北川聯邦夜之部落的首領,國級強者夜魯。
而另一邊是一個帥氣的男人,衣裳華麗,紫色的長服貴氣逼人,但是正常人見到他的時候絕對只會關注一個東西,那就是這個中年人臉上的那個印記。
那是一個醜陋的印記,出現在這個男人臉上顯得極爲的違和,但是他就出現在這裡,彰顯了這個男人曾經的奴隸身份。
這個男人有無數種辦法可以輕易的消去這道印記,但是他沒有,如果沒有這兩天的事情的話,他一直被靈界的人稱讚爲不忘初心,知恥而後勇。
誰都知道他的身份,因爲靈界裡再也沒有第二個這樣的人了。
“好久不見了,蛇主。”夜魯輕輕的打了個招呼。
地下,黑秦和柳浮生毫無準備的經歷着一切,先是帶着自己過來的夜魯瞬間離開了,隨即一陣巨大的靈光爆炸出現在天上,伴隨着靈力爆炸的是強大的餘波,要不是可以互相幫助,他們怕是承受起這餘波都要費下心力,此時他們纔有心情想起之前夜魯告訴他們的,去和晨暮集團的人一起離開這裡。
柳浮生和黑秦對視了一眼,主動問道:“你怎麼看?”
“聽你的。”黑秦很聽話。
柳浮生再看了一眼天空,咬了咬牙:“我相信前輩,一個能和蛇主直接對峙的人,沒有必要騙我們。而且我也想知道,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奚落看着忽然出現的兩人有些戒備,但是阿銀卻認識這兩個傢伙,她畢竟是帝蓮城人,對於帝蓮城的情報相對的關心。
當然關鍵的是爲了自己的哥哥阿基能更好的在帝蓮城做好自己的守護神,因此對於眼前這個傢伙的身份卻極爲清楚,尤其是當她知道天上那個和蛇主對峙的傢伙是夜魯的時候,內心一些疑惑終於解開了。
“夜魯大人採用了一種很笨,但是很實用的辦法,叫做守株待兔。他知道蛇主會在榮耀城做大事,也知道蛇主一定會親自來到這裡,所以他事先挑好一個蛇主可能回來的地方,在蛇主按部就班的準備好自己的計劃的時候忽然的出現阻止蛇主,給其他人爭取時間來破壞蛇主的計劃。他的目的無非就是如此了。”
阿銀解釋完之後,看向夜魯的目光不由得有些崇敬,當然這一份崇敬裡還有一部分是給陳樂樂的。
陳樂樂定然是知道夜魯的計劃的,他唯一不知道是夜魯是否能成功的蹲到蛇主。
如果夜魯不能蹲到的話,那他就是個傻子,如果他成功的蹲到了的話,那他就是個不幸的傻子。
沒有其他多餘的原因,只在於他攔截的那個人是蛇主。
“真是勇氣可嘉啊夜魯,竟然還敢獨自來攔截我。不過確實,這麼短的時間內就強了這麼多,不愧爲曾經的北川之子,但是曾經的北川之子連續兩次的成爲我的蛇靈傀儡不會讓整個北川聯邦的面子喪盡永世不得翻身嗎?”
“讓你這樣的人,不,讓你這樣的魔族隨心所欲地達成目的纔會讓我永世不得翻身。你現在故意和我聊天,無非是兩個原因,第一個是用語言干擾我可以讓銜尾之蛇設置夢境,另一個是想要讓我覺得你不趕時間而喪了心氣。你覺得我會猜哪一種?”夜魯反問到,披髮隨着風在身後飄揚,霸氣十足。
“真是成長了,不過還是過於天真,被紫晶蛞蝓救回來的你確實對銜尾之蛇的力量有了抗性,但還遠遠不夠。”蛇主說話的時候,兩個人周圍的環境就有了異變,不再是斷壁殘垣的克城區的夜空,而是在銜尾城的城外,兩個人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夜魯拒絕了蛇主隨後毫無反抗之力的被蛇主控制的地方。
夜魯知道自己已經被拉入了銜尾之蛇的環境空間,但是他一點都不緊張,看着這熟悉的場景只是笑了笑:“蛇主你的能力還不是差點火候啊,你以爲這就是我最害怕的場景嗎?”
“難道不是嗎?”蛇主若有若無的暗示着。
“當然不是,我最害怕的從來都不是過去,而是未來,我怕的是,這次不能殺了你啊。”
夜魯身上的力量爆發,拋棄了以往慣用的錘子,而是換了一把靈刀,朝着蛇主所在的地方狠狠的一劈,竭盡全力的劈開了銜尾之蛇的第一層幻術,但是夜魯沒有放鬆,他知道,真正的戰鬥,纔剛剛開始。
外界是不知道天上的兩人在進行着什麼樣的戰鬥的,甚至他們此時看到的場景都是一種虛幻,只不過是精神世界一種淺薄的體現,但即便是如此,也能感受到其中可怕的靈力爆發,誰都知道那股似乎想要劈開天地的信念是來自於誰,但此時柳浮生卻有些愣住了。
“你是說,夜魯前輩會有危險?”
“當然,那可是蛇主,縱然夜魯大人經歷了那些成長實力進步了一截,但是和蛇主之前還是有着遙不可及的差距,蛇主定然沒有把全部力量都留在這裡,不然的話夜魯大人甚至出不了幾招。”阿銀沉穩的說道,但是她口中的事實卻不那麼美好。
“那要是夜魯大人敗了,蛇主對我們出手怎麼辦?”黑秦有些緊張的問道
“對我們出手?”阿銀看向黑秦的表情就像是在看一個笑話:“你以爲蛇主現在做的是什麼事情?他做的影響整個靈界格局的事情,在整個靈界格局裡,別說是你我了,就連裡姑娘和那頭鳳鳥又算了什麼?在這樣的時間裡,我們甚至不值得被蛇主對看一眼,我們不過是匍匐在地上的螻蟻而已,你憑什麼會覺得他會對我們出手?”
“之前是蛇主和榮耀家族們在見招拆招的過程,之前榮耀家族們不知道蛇主的真實目的是什麼,也不知道蛇主的手段在哪裡,於是有些畏首畏尾,生怕被調入了陷阱之中。但現在蛇主都出現了,那些原本按兵不動的傢伙想來也開始過來了。這是真正的大決鬥,與其擔心被蛇主殺了,你不如擔心會不會被一個路過的強者看不順眼然後順手拍死。”阿銀毫不客氣的說道。
這兩個傢伙在帝蓮城都惹了不小的麻煩,以至於帝蓮城現在還經常出現一些動亂,讓阿基有些不開心,也因此讓阿銀有些不開心,這都是因果報應。
然而柳浮生卻沒有注意這些,他根本沒有想到自己的生死,他思考的仍然是阿銀剛剛說的內容:“你說,夜魯前輩不是蛇主的對手,那他爲什麼還要守株待兔、主動迎敵呢?”
“這是他的信念吧,明知不可爲而爲之,他的目的不是打敗蛇主,他只是想用自己的生命,來阻攔蛇主完成他的計劃。即便是拖延了蛇主一點時間,在現在這個時候,都無比的珍貴。夜魯大人,是當之無愧的英雄。”阿銀的眼神也有些迷茫,和一直愣着的許琪一樣,默默的體會着這兩個字。
“英雄。”柳浮生的嘴裡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