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張玄從外面回來,進入冰屋之後,只看到青桑、凌霜和央問道三人歪七扭八的躺在地上,歪倒的酒瓶和一些殘羹冷炙散亂在四周。
張玄小心翼翼地避開衆人,防止一不小心踩到他們。
拿起那酒壺,湊近鼻尖聞了聞,豁,薰得張玄直眨眼,在浮誇的表情下連打三個噴嚏。
“這還是酒嗎?”張玄摸出一個酒杯,又從酒壺中倒了杯酒。
酒色渾濁,甚至還有穀物顆粒在杯中沉浮。
“喝一口,應該沒問題的。”張玄看着渾濁的酒,一捏鼻子,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轟!”
酒下肚,如同岩漿從口中一直灼燒到腸胃,腦袋一陣嗡鳴,彷彿一顆炸彈在腦海爆炸。
張玄搖晃着腦袋,竭力保持着清醒,只是胃中的灼燒感讓他忍不住想要嘔吐出來。
張玄丟下酒壺和酒杯,慌忙從冰屋中跑了出來,尚未走上幾步,便是一頭栽在了雪地裡。
積雪在張玄栽入雪地之後,就因爲張玄身上的體溫直接融化了下去。
竊竊私語聲此時變成了喧囂。
“呦,終於還是來了。”
“我以爲要經過一段時間,他才能發現竅門,沒想到這麼快就進來了。”
“真以爲能夠從鬼界跑出去嗎?早都盯上你了,想逃出去,談何容易。”
“別嚇着他,才進來,最容易逃出去,讓他適應一下,慢慢的,等他適應了,就逃不掉了。”
……
張玄睜開眼,眼前鬼霧瀰漫,四周一片昏黃。
“又死了?”張玄驚訝的望向四周,這熟悉的場景,他記憶猶新。
是鬼界。
“回來了?”一個老者走了過來,看到張玄好奇的張望着,當下便開口說道。
“我不屬於這裡,我怎麼又來了?”張玄看了一眼老者,這老者看着眼熟,但是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看我眼熟對不對?正常,我是大衆臉,任何人見到我都會覺得眼熟的,我叫牛頭。是鬼界的二殿鬼吏。”老者看出張玄的疑惑,當下便是自我介紹道。
“牛頭?牛馬的牛,頭髮的頭?”張玄試探性的問道。
“是的,沒錯,就是牛頭,名字比較隨意粗糙對不對,噥,你看他,你猜他叫什麼?”牛頭努了努嘴,另一名老者也從鬼霧中走了過來,只是此人生着一副長臉,鼻樑不高,但是鼻孔卻是異常的大,每次呼吸,都能帶出一股濁氣。
“馬、馬臉?”張玄猜測道。不過張玄剛開口,就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糟糕,怎麼這麼輕易就將心中的想法說出來。
“哈哈哈,以貌取人的傢伙,不過差不多也說對了,老夫馬面,也是一名二殿鬼吏。”馬面倒是沒生氣,反而因爲張玄的坦率而有些開心道。
“我怎麼又到了這鬼界來了?我不是已經被救活了嗎?”張玄看着牛頭、馬面兩個老頭,環顧四周道。
“活是活着,也沒人說你死了啊,只不過是因爲你魂魄出竅的而已。”牛頭說道。
“魂魄出竅?我就喝了一口酒,就出竅了?離譜!”張玄不可置信的說道。
“當然不是因爲一口酒的原因,而是我們的召喚,那酒,只不過是媒介而已,我們從你逃出鬼界的時候,就已經開始召喚你了,只不過因爲你的三魂未滅,黑白無常拿你沒辦法而已,但是你的七魄中,有一魄非毒卻被截留下來,你這幾日,是不是覺得寢食難安啊,就是因爲少了非毒一魄。這還多虧了四殿護法登徒的幫助,從三殿判官少穎那裡強行獲取的。”馬面此時解釋道。
“登徒?少穎?登徒拿少穎怎麼了?難道說他用強了?”張玄聽聞馬面提到登徒和少穎,頓時急了,害怕登徒對少穎做了什麼。
“四殿護法想要捉拿一個三殿判官,那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只不過礙於少穎背後的勢力,不敢對她用強罷了,不過,私自放任魂魄重返陽間,已然觸犯了鬼界的法則,即使三殿判官少穎背後有鬼王罩着,四殿護法也是按照規矩辦事,沒有將三殿判官直接處置,讓她魂飛魄散,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馬面毫不在意的說道。
“唉,沒想到活着的時候愧對她,死了之後還要牽連她。走吧,我跟你們回鬼界。”張玄伸出雙手,想要讓二鬼將其束縛,重新回到鬼界。
“別,這不是我們該做的事,我們召喚你來,也不是要帶你回鬼界的。”牛頭見張玄這般模樣,連忙擺手說道。
“不是來抓我回鬼界的,那你們找我做什麼?”張玄聽聞牛頭所言,頓時也是一頭霧水。
“我們接上頭的命令,來調查鬼王豐利的,而當初,將你從鬼界救出的人中,就有一個豐家人,那豐家人是鬼王豐利的直系後代,但是因爲他修習了鬼道,所以,我們不能近他身,一旦近身,要麼被他察覺,要麼被他當做精純魂力吸收,所以,我們就只能退而求其次,先從你着手了。”馬面說道。
“我就弄不懂了,爲什麼你們要去調查一個很久以前的鬼王呢?他不是已經泯滅了嗎?而且現在的鬼界之主是十殿閻王,按理說,他也沒有必要再去追查一個爭奪十殿失敗的鬼王吧。”張玄疑惑不解。
“這你就有所不知了。當初鬼王豐利的酆都界,可是能夠貫通陰陽二界的存在,通過酆都界,鬼界的那些鬼族鬼兵鬼吏才能夠正式的來到陽間,而不是像現在這般,只有生靈消亡的時候,才能夠現身勾魂了。這對以後我們鬼王爭奪靈界的界王位至關重要。”牛頭說道。
“那和我有啥關係?我和鬼王豐利也不熟啊,和那個救我的豐家人也不熟。”張玄攤着手說道。
“不熟不怕,只要你們之間產生了因,那就會有果,因果連接,不斷循環,遲早有一天,你們會通過因果關係,重新產生聯繫的。這次,你就安心的和我們在去鬼界一趟吧,不過這次不要你走黃泉路,也不要你去望鄉臺,而是讓你直接去十八層地獄,磨鍊你身上的因果,唯有此,才能產生因果聯繫,將那豐家之人吸引到鬼界中。”馬面說道。
“你們不會是一個人吧,怎麼他說一句,你說一句?”張玄看着面前這個長相差異巨大的牛頭和馬面倆老頭,一臉疑惑。
“我們是鬼,心思透明啊。別說這麼多了,我現在讓你還陽,你還有一天的時間跟別人道別,到時候,我們就將你召喚到鬼界去。”牛頭和馬面異口同聲道。
“哎,等等……”不等張玄說話,牛頭和馬面二人手中便是閃現出兩道一模一樣的符籙,二人出手奇快,直接將那兩道符籙直接貼在張玄的額頭之上。
張玄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眼前便是一黑。
“呼!”
趴伏在雪地中的張玄長呼了一口氣,悠悠轉醒。
呼嘯的北風從耳邊刮過,讓張玄身上起了一層冰霜。
張玄摸了摸被凍僵的臉頰,感受着麻木的觸感,先前的一切,彷彿是一場夢。
只是耳邊那若有若無的竊竊私語聲,卻在時刻提醒張玄,先前的一切,都是真實發生的。
“只有一天時間嗎?”張玄看着冰屋的方向,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