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邊的男人突然湊到耳邊說話,江玉餌本能的傾斜身子退避,還沒等她生氣,陌生的聲音卻說出了熟悉的話。
江玉餌愣了一下,黑暗裡,圓潤甜美的臉龐,猛地綻放出驚喜之色,疲憊的眸子閃閃發亮。
“元,元子?”她側着頭,死死盯着年輕人的臉,像是不敢相信。
“是我,”張元清低聲道:
“我來救你了,但因爲特殊原因,我的身體無法進入這裡,只能降臨意念,依附在這個年輕人身上.”
話音未落,江玉餌歡呼一聲,一頭撲來。
“我就知道你會來救我的,你是龍組的成員,伱肯定會來救我。”她開心的就像個小姑娘。
龍組成員,越聽越覺得中二,早知道想個好聽點的名字,算了,反正小姨也不懂.張元清伸出手按住她的肩膀,沒讓她撲入懷裡。
“冷靜點,我有些事要問你。”
江玉餌不滿的哼一聲,突然疼的一陣齜牙,含淚委屈道:
“元子,你怎麼纔來啊,小姨的腿受傷了,以後會不會留疤~”
說着說着,眼裡就含起了一包淚,泫然欲泣。
你剛纔的冷靜和堅強呢?張元清低聲安撫:“沒事,等我帶你出去,想辦法給你治傷,肯定不留疤。”
這點傷,換成靈境行者,早就自愈了,即使是血薄的劍客。但對於普通人來說,確實是很嚴重的傷了,搞不好還會破傷風。
“你倆在說什麼呢?我怎麼聽不懂啊。”一個體格頗爲健碩的女人試探道。
邊上的四人紛紛看了過來。
張元清先拍了拍小姨的手,示意她安靜,接着看向五人,沉聲道:
“我是鬆海特殊行動隊的成員,是來救你們的。”
說話間,他擡手在臉上一抹,頓時,眉心亮起一抹金漆,迅速蔓延整張臉,繪成一張金漆爲底色,眼眶、額頭、嘴脣,黑紅兩色相間的臉譜。
這張臉譜威嚴端正,震懾人心。
他沒時間沒精力也沒耐心向這些普通人解釋,直接使用道具震懾,是性價比最高的方式。
霎時間,木屋內的幾個普通人,心頭涌起難言的畏懼,對面這個人,彷彿就是神靈,是高高在上的君主。
臣服是他們此時唯一的情緒,任何質疑,不滿,恐懼都煙消雲散。
張元清目光威嚴的掃過衆人,看見低頭臣服的他們,看見瞠目結舌,又暗含崇拜的小姨。
他心裡莫名的爽了一下,不是超凡者面對普通人的優越感,而是在小姨面前人前顯聖,讓他覺得爽。
“把你們進入這裡後發生的事,統統告訴我。”張元清語氣低沉且威嚴。
衆人不敢忤逆,當即七嘴八舌的把進入這片世界後的經過,一五一十的說了一遍。
他們被捲入這個世界後,遭遇了一隻可怕怪物的追殺,那隻怪物形如狼,身高三四米,直立行走,見人就殺。
年紀大的,體質弱的,年紀小的,都被追上咬死了。
他們七人一路逃亡,看見這裡有座木屋,就躲了進去。
那怪物追到這裡後,撞不開木門,無奈離開。
他們幾人才得以保命。
“那個怪物差不多一小時來一次,它會模仿嬰兒的哭聲騙我們開門,失敗後就開始撞門,整個木屋都被它撞的快散架了,但它就是進不來。”一個體格強壯的中年人滿臉驚恐的說。
三四米高的狼人,怎麼可能撞不開木門?除非這個木門有古怪,這倒是符合永夜職業的封印特性,但永夜職業應該不涉及狼人這種元素張元清聽完,忽然覺得好像缺了點什麼。
思忖後,恍然想起,那個戴三角紅帽的小姑娘呢?
“你們是在隧道里看到一個紅帽子的小姑娘,然後才莫名其妙的進了這裡,但從頭到尾,那個紅帽小姑娘都沒有出現。”張元清問道:
“進入這裡後,有誰看到過她?”
江玉餌搖頭:“只看到了怪物,元子,有什麼問題嗎。”
其他人紛紛搖頭,表示沒有看到。
奇怪,難道那個小姑娘變成了狼人?張元清一邊思考,一邊環顧木屋。
這間木屋面積不小,左邊是壁爐、木製餐桌、水缸等物品,也就是他們所在的位置,右邊是一張簡陋的木牀,窗邊有一張小書桌。
壁爐連接着煙囪,頂部是一口大鐵鍋,張元清揭開鍋蓋,酸臭味撲面而來。
鍋裡是腐爛的豆子。
餐桌上的餐具是木碗,木勺,半塊發黑乾硬的麪包。
木屋裡的諸多細節告訴他,這裡的主人是外國人,而且是中世紀的外國人。
張元清在壁爐、餐桌邊轉了一圈,沒發現有價值的東西,便走向木牀。
江玉餌緊緊跟在外甥身後。
張元清只好攙着她,小心避開障礙物,免得她撞到傷口,傷上加傷。
“元子,你悄悄告訴我,這次鬧事的是哪個邪惡反派,章魚博士還是踩滑板的科學怪人?”
有外甥在身邊,江玉餌一點都不害怕,對超自然事件表現出強烈的好奇心。
“這次是突發事件,我暫時也沒明白敵人是什麼東西。”張元清半真半假的回了一句。
“這個面具是你的超能力嗎?你的超能力不是隱身嗎,能不能收起來啊,我有點怕。”她又好奇,又弱弱的說。
“不行。”張元清拒絕。 “爲什麼?”
因爲收起面具,就等於停止使用,那我就要支付性情大變的代價了,你也不希望看到我前一刻還小姨麼麼噠,下一秒就冷酷無情的甩你一個大逼兜吧.張元清沒辦法做出解釋,便沒有回答。
攙着小姨在木牀邊轉了一圈,沒有收穫,但在靠窗的桌面上,發現一張羊皮紙。
紙張用外語寫着幾行字,藉着月光,甥姨倆低頭閱讀。
“那個小賤人一定會來報復我的,她一定會她是個賤種,是她母親和怪物交配生出的賤種,所以她也是怪物。”
“那些愚蠢的人只燒死了她母親,卻沒有燒死她,現在她長大了,她會回來殺我報仇.神父在我的屋子裡佈置了結界,她進不來,但我總是要離開木屋的,我需要幫助.這個森林裡有一個老獵人,他年輕的時候喜歡我。”
“該死,那老雜種答應保護我,但他要求每天晚上都睡在木屋裡,我討厭他身上的臭味,他從來不洗澡但我只能屈服,因爲他的獵槍能殺死那個小賤人。”
“我告訴他,每天晚上在屋子外敲四次門,結界就會消失,他就能進來。哦,我真的很討厭他,因爲他從不洗澡”
內容到此爲止。
不對勁啊,我怎麼有種進副本的感覺張元清心裡無聲吐槽,根據羊皮紙上的內容來看,木屋的主人有一個仇人。
她篤定仇人會來報復,說明“小賤人”母親被燒死這件事,與木屋主人有極大的關係。
“原來木屋有結界啊,難怪那怪物進不來,元子,這麼看來,那個狼人就是紅帽小姑娘?”小姨悄悄說道。
兩人的腦袋湊的很近,她說話時,吐氣如蘭,身上幽香陣陣。
“何以見得?”張元清反問。
“上面不是說了嗎,小賤人是她母親和怪物交配生的,而我們到這裡之後,只見到怪物,沒見到紅帽小姑娘。”江玉餌思路很清晰。
“不對,我覺得那個怪物是獵人。”張元清說。
“獵人?”江玉餌驚訝的瞪大眼睛:“獵人不是保護木屋主人嗎,怎麼會變成怪物。”
“這我就不知道了,但剛纔我聽那幾個人說,那隻怪物每隔一個小時就敲一次門,你失蹤差不多三個多小時,敲了三次門對吧,那怪物只差最後一次,就能進來了。”張元清說:
“怪物知道進入木屋的方法.你幹嘛躲我?”
江玉餌一臉嫌棄:“有口臭啦,你是不是忘記刷牙了。”
張元清怒道:“命都快沒了還糾結口臭?再說,這又不是我的身體。你信不信我走人?”
江玉餌能屈能伸:
“元子還是很香的,但是,你的分析太武斷了,就不能是小賤人抓住了獵人,威脅他說出了進入木屋的方法?”
“不排除這個可能。”張元清點點頭。
江玉餌歪着腦袋,表情認真的思考片刻,說道:
“元子,我總感覺有點熟悉,那個戴紅帽子的小姑娘,木屋的主人,還有上面寫的東西.很熟悉,但又說不上來。”
熟悉?張元清心說,你一介凡人,怎麼可能對靈境行者的道具感到熟悉。
但聽小姨這麼一說,張元清細細思索後,發現還真有強烈的既視感。
撇開怪誕恐怖的現實遭遇,只看關鍵詞的話,紅帽子小姑娘,森林,獵人,木屋,狼人.這些元素組合起來,彷彿在哪裡看過。
“算了,先不想這個,木屋的主人想必已經被紅帽小姑娘殺死了,她請來的獵人想來也被殺死了。”張元清又看了一遍羊皮紙,腦海裡慢慢拼湊出整個劇情。
紅帽小姑娘的母親和怪物生下了她,木屋主人知道後,召集民衆把她母親燒死,但年幼的小姑娘逃過一劫。
外婆知道小女孩是半人半狼的怪物,擔心她長大後報復,於是躲進了被神父祝福過的木屋。
但這樣仍然不保險,於是外婆與森林裡的獵人達成交易,獵人每天晚上都可以來木屋裡睡覺,條件是幫助她殺死狼孩。
這特麼什麼黑暗故事?
另外,一件道具爲什麼會蘊含這樣的空間,這樣的故事?
這都已經可以成爲一個副本了。
也有可能,這些本身就是副本的一部分?國外的靈境行者通關了這個副本,降服了某件道具,於是把它剝離出了主副本?
他們進的這個空間,既是永夜職業道具形成的空間,但也曾經是副本的一部分?
所以自己纔會有濃濃的,下副本的既視感。
現在想這些沒有意義,把那件道具弄到手,一切就真相大白了.張元清心裡嘀咕道。
“小姨,上次怪物敲門是什麼時候?”
“好久了。”江玉餌說。
“好久是多久?”
“我問問啊.”江玉餌衝着蜷縮在壁爐邊的同伴們,小聲喊道:
“李姐,現在幾點鐘啦?”
那個身形頗爲壯碩的中年女人,摸出手機,看了一眼,小聲回覆道:
“十點半了。”
手機?呃,差點忘了,這裡不是副本,手機能帶進來,難怪他們能清楚的算出怪物一小時敲一次門張元清看到手機時,先是一愣,然後纔想起這裡是道具空間。
“元子,正好四個小時。”江玉餌臉色變得慌張起來。
她是下午六點半進入這裡的,現在是晚上十點半,正好四個小時。
怪物一小時敲一次門,第四次馬上來了。
就在這時,沉重的腳步聲在木屋外響起,夜色裡,有什麼體型巨大怪物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