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鐵漢的威脅不屑一顧,這不代表血臉就敢保證老鬼不敢在他的腦袋上來上這麼一下,一個連自己老大都敢算計的人,還有什麼不敢幹的。
血臉的兩個手指輕輕的夾在刀刃上,兩隻眼睛瞪得大大的,慢慢的把刀撥向一邊。
得到了鐵漢的指示,老鬼隨着血臉的手指把刀移向了一邊。
本來還想要在說些什麼,但是瞅着眼前吃人的幾雙眼神,血臉把到嘴邊的話生生的嚥了下去,他害怕要是真的鐵漢發飆動起手來,那麼自己可就真的離死不遠了。
身後的兄弟見到老大的這副樣子,什麼也沒有說,大家以前在外面好歹大大小小都是老大,自然也明白做老大的難處,怪也只能怪自己的運氣不好,單單落在這麼個老大的麾下。
也不是沒有想過跳槽,可在這裡跳槽,那可真得夠狠的,不然對方兄弟鄙視你,以前的兄弟惦記你,有幾條命也不夠混的。
四下瞅瞅身後兄弟那沒什麼表情的臉,當老大的心中自然不舒服,血臉只能惡狠狠的看着鐵漢幾人揚長而去,心下再一次把立過無數次的誓言又溫習了一遍——‘媽逼的,千萬別讓老子抓住機會’!
破樓上面看熱鬧的老頭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彷彿剛纔的事情一點沒看見一般,這讓血臉有火也沒地兒發,手下的兄弟都離着自己遠遠的,生怕沾上一點火星。
不知怎麼的,血臉的兩隻眼睛就瞟到了千軍的身上,就感覺這小子兩眼全是譏笑的神采,心底不知往哪兒撒的怒火一下子爆發了出來,三步並作兩步的來到了千軍的身邊。
血臉的怒火折射成了千軍眼中的恐懼,他傻不代表他沒有感覺,相反他的感覺還很敏銳。
知道大禍臨頭的千軍想要跑,不過已經來不及了,血臉一擡腳,正好踹在了千軍的臉上,後者直接向反方向倒了下來,千軍躺在地上悶哼着,兩隻手抱着頭痛苦的蜷縮着。
被羞憤的怒火衝擊的血臉,眼睛死死的盯着地上的千軍,大口的喘着粗氣,只要在幾下子,千軍的生命可就斷送在了這裡。
不過幸好血臉沒有在繼續下去,也許是感受到了周圍人的不屑。確實,以他的身份,打死一個小孩子,就算別人不說,在心裡肯定鄙視他,別的老大也會藉此譏笑他,算來算去也覺得不值得,不解恨的朝千軍的頭上吐了一口唾沫轉頭離開了。
不管是血臉的手下,還是破樓之上看熱鬧的人,從始至終都沒流露出一絲感情,冷淡的讓人感覺到淒涼。
天色終於全部暗了下來,千軍依舊蜷縮一動不動,微弱的呼吸產生的顫抖,讓人知道他還有一口氣。
他已經不再**,即使頭還很痛。千軍的雙眼像是着魔了一樣,一眨不眨的望着天上的星星,好一會似乎是想到了什麼,眼角流下了一些淚水……
看着地上的千軍,破樓上突然出來了一聲嘆息,憐憫?無奈?誰也不知道爲了什麼,誰也不想多管閒事。
上午的第一縷陽光散落在千軍的身上,或許是感受了陽光的刺眼,他的身體終於動了一下。千軍的臉破了一塊皮,耳朵、鼻子,還有嘴角都掛着風乾的血跡。
很快,陽光再一次的毒辣起來,千軍在努力的試了試沒有站起來,只好慢慢的朝樓角爬過去,現在只有在那沒有陽光的地方,他纔會感到安全,纔會覺得沒有人注意他。
放飯的時間到了,犯人再一次的聚集了過來,誰也沒有往這個角落看一眼。
千軍掙扎了一下,飢餓的感覺讓他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朝着每天拿飯的地方走去,可是走了十幾米千軍停了下來,迅速的轉過身子,向着破樓的陰影處衝過去,趴在那裡雙手抱着頭,身體瑟瑟發抖。
這是因爲他看見了那張噁心又恐懼的臉,雖然血臉沒有看見他,可昨天的事情,已經深深的印在了這個想事情不多的腦子裡,足夠讓千軍記住靠近這個人的後果是什麼,他的臉彷彿又像昨天一樣痛了起來。
破樓之上走下了幾個老頭,看似年紀不小了,有的頭髮和眉毛都已經全是銀色了,不過精神似乎還是很好的。
在看見千軍之後,其中一個老頭的眼中‘偷偷’的閃過了一絲憐憫之色,只是像怕被人抓住把柄一樣,很快的便恢復了過來,朝着放飯的地方走去。
老頭站在等候的隊伍中,眼睛有意無意的掃向千軍,身體左蹭右蹭的來到了人羣最後面。
等了半個小時,所有的人都已經陸陸續續的離開了,老頭快跑幾步來到窗口,衝着已經轉身離開的士兵喊着:“對不起,對不起,還有我。”
士兵本不打算理會他,可轉頭一看原來是那個叫做傑瑞的老頭,略微的皺了皺眉頭還是走了過來。
他打開鐵箱拿出了一份食物,想要說句‘下次快點’之類的話,想了想還是嚥了回去,畢竟和這些人說了等於沒說一樣。
傑瑞接過食物,又硬着頭皮叫住了士兵,“對不起,您看——”他把手指向了破樓邊坐着的千軍。
這倒讓士兵吃了一驚,在這裡面的人可都是死一百次都不爲過的人,不是殺人如麻惡魔,就是悍不畏死的****,還有戰場上走下來的戰犯。
仁慈之心?在這裡那可比出現一個耶穌的機率還低,士兵疑惑的望着傑瑞沒走也沒有把食物給他。
彷彿是看透了士兵的想法,傑瑞滿臉真誠的說:“放心吧,你在這裡看着,要是我不把食物交給他的話,那你明天就不用給我了。”傑瑞想的不錯,士兵確實是怕他自己私吞食物,不過仔細一想覺得傑瑞也沒有必要這麼做。
傑瑞等幾個老頭在這裡不同於一般的犯人,他們屬於有特別作用的人,不會和五個勢力的犯人混在一起,再者說這裡每天發放的事物足夠,傑瑞也沒有必要在強留一份。
想到這裡,士兵還是給了傑瑞一份食物。“謝謝、謝謝,主會保佑你的。”傑瑞雙手接過食物,點着頭連聲道謝。
“主會保佑我?”士兵在心裡冷笑着,他覺得這句話從傑瑞的口中說出,顯然有些不倫不類。
生怕士兵不相信,傑瑞接過食物之後,快步走到千軍的身邊,用腳輕輕的踢了踢他,把食物遞了過去。
過了一會,千軍還是沒有伸手接食物,傑瑞有些不耐煩,扔下食物便上了樓。
在確定從剛纔的老頭眼中沒有看見惡意之後,千軍這才撿起食物急急忙忙的吃了起來。現在的他唯一的感覺就是恐懼,知覺就是飢餓與痛楚。
從那天開始,傑瑞便成爲了千軍眼裡,除了放飯的士兵之外的一個好人,也是這座圍牆之內唯一的一個好人。
人就是一種得寸進尺的生物,連傻了的千軍也不例外。
夜裡室外的確很冷,千軍試圖從傑瑞走的地方進入破樓,可事實並沒有像他簡單的想法一樣,當別人覺察出他的時候,第一個踢他出來的人便是傑瑞。
這對於千軍來說已經是禮貌性的拒絕了,破傘又一次的裹在了千軍的身上。
此刻在破樓之上,一個相對於傑瑞還小一些的老頭,笑眯眯的走到傑瑞的身邊,“沒想到你對這小子還挺好的嘛,嘿嘿……”
就算是相處了很久,可這個笑聲還是讓傑瑞感到很不舒服,正如那個老頭所說的,傑瑞對千軍的確不錯,要不是他反應及時,首先把千軍踢出了屋子,那麼留下的就不僅是他的人了,還有他的命。
傑瑞的不理睬並沒有影響到這個老頭的興致,他幽幽的說:“一個剖殺過孕婦的人,一個會用嬰兒頭骨做裝飾品的人,竟然也會有了仁慈之心?哈哈……,傑瑞難道這是因爲你老了嗎?阿~”
這笑聲在寧靜的夜裡顯得格外的刺耳,不過這只是對於傑瑞來說,毫無疑問,那種種的過去,在今夜又會從心底的深處幽幽而來。
相處了這麼些年,幾個老頭之間還是很瞭解的,就在傑瑞苦苦掙脫回憶的時候,一個聲音在耳邊響起,“嘿夥計,你幹嘛不幫幫那孩子,我知道你做得到,我們已經不是從前的我們了,它不僅可以殺人迷惑人,它還可以幫助人不是嗎……”
“它還可以幫助人、它還可以幫助人……”這句話不斷的在傑瑞的心中重複着,腦海中的回憶似乎也漸漸的退去,傑瑞也安穩的睡着了。
千軍基本不會離開這個角落,只有在這裡他纔會感覺到一點安全,或者說是危險的感覺會小一些。
當夕陽又一次的沉入了地中海,最後一縷餘光尾隨而去,嗡嗡的蚊蟲聲帶來了又一個夜幕。
最後的一塊也是唯一的一塊火腿被千軍吃了下去,晃了晃瓶子裡的半瓶水,想起了自己夜裡會口渴,還是小心的和自己一同裹在了破傘之中。
時間就在千軍每天渾渾噩噩之中度過了,犯人們也沒有心思過來折騰一個傻子,所以千軍在這幾個月之內過得‘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