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說自己因爲喝了飲料而感覺到肚子疼的老人,叢葉不由多看了兩眼。很明顯,對方是在撒謊。叢葉是眼看着他從樓下的商店裡買了飲料,從商店出來就開始喝,到他喝完來到樓上,前後不過五分鐘不到。什麼飲料會引起如此快的反應?現在並不是數九寒冬,而是中秋季節,就算老人的腸胃不適應常溫飲料,也不應該這麼快就會肚子疼。再說了,作爲一個六十七歲的老人,難道不知道自己的身體到底適合不適合喝常溫飲料嗎?
聽對方的口音,明顯不是本地人,倒是和自己當兵時,部隊駐紮地不遠的省份人說話有些相似。
還有那位跟在老人身後上來的年輕人,直覺告訴叢葉,此人就是一直在跟蹤前面的老者。因爲叢葉站在窗口的時候,很明顯看見他,在老者回身的剎那,是故意扭頭看二樓醫館匾牌的,以躲避老者的目光。隨即,便跟着老者來到了二樓。
叢葉心裡想,年輕人爲什麼要跟着老者上樓,難道不怕被老者發現嗎?
當叢葉仔細觀察了一下年輕人的身姿,正是在部隊訓練時,教官對他們說的:
“作爲一名軍人,要時刻注意自己的形象。常言道,站如鬆,坐如鐘,這就是一名真正軍人應該有的形象。”
年輕人不論是走路,還是坐下來,都帶着軍人的味道。出於對此的懷疑,叢葉特意觀察了一下年輕人的右手食指。上面明顯有些老繭,不用問,眼前這位叫趙勤的三十多歲的年輕人必定經常摸槍,所以右手食指才因爲常常扣動扳機而起繭子,也就是說趙勤是名警察無疑。
“被警察跟蹤的人會是什麼人?那位自稱叫‘黃榮民’的老者爲何要故意裝病,從而進入醫館中?這一切會是巧合嗎?”
叢葉剛想到這裡,那位年輕人剛好站起來告辭而去。叢葉再次從窗子裡看着樓下,見對方剛下樓就接了一個電話,因爲遠,根本聽不到電話的內容。急於想弄清事情真相的叢葉,回頭對顏傾城說道:
“傾城姐,我下去一趟。”
說完,不待顏傾城回答就下樓去了。
顏傾城五人也沒在意,畢竟醫館裡是五個女孩子,叢葉早就顯得有些拘束,所以,大家均以爲叢葉是出去溜達去了。
來到街上,叢葉本想要找到那位老者,只是轉了一圈並沒有發現老者的身影,只能遠遠跟在年輕人趙勤的身後。見對方迤邐來到醫館後面一條街道上的一家小旅館門口,隨即又有幾個年輕人湊上來。叢葉不敢靠近,只能直直走了過去。等了有大半個小時,才折返回來,向前臺的服務員打聽後,終於確定了自己的判斷,那位年輕人和後來來的人都是警察。不過,服務員也只是告訴叢葉他們是警察,至於來賓館做什麼就不說了。叢葉大致也能猜到,應該是那位老者住在這裡,趙勤他們就是爲那位老者來的。
“服務員,這裡有沒有一位叫‘黃榮民’的住客?”
服務員看了叢葉一眼,不過,還是回答道:
“沒有,剛纔那幾名警察也問過這個名字。”
服務員的這句話,顯然是告訴了叢葉,趙勤幾人到此的目的。叢葉也知道,對方在醫館內說的名字肯定不是真名。
“那警察要找的人叫什麼名字?”
“你爲什麼要打聽這些?”
沒辦法,叢葉只能把自己的軍官證掏出來,打開後放到服務員眼前,纔回答說:
“我和前面的幾位警察是爲一件事來的,只不過是單位不同罷了。”
服務員看了一眼叢葉的軍官證,才放心地說道:
“警察來找的人叫侯景魁,是西光省羅林市人,住三零七房間。”
至此,叢葉心中也有了打算。
“幫我也開一間吧,挨着三零七就好。”
開好房間,叢葉拿着三零五房間的鑰匙,到樓上等了一會,隨後又到街上轉了轉,到吃晚飯的時候,就直接回去了。
“叢葉哥哥回來的倒是時候,剛要給你打電話呢。”
給叢葉開門的郭小倩開口就說。
“怎麼,是不是剛剛做好晚飯?”
“是啊,叢葉哥哥,你不是聞着飯菜的香味回來的吧?”
“呵呵,我可沒有那麼好的嗅覺,我屬羊。”
晚飯後,柏薇提議一起出去走走,叢葉卻說:
“你們去吧,我有點事情要處理。”
“叢葉哥哥不是吧,觀海這裡你能有什麼事處理?”
郭小倩越來越有些黏着叢葉了,柏薇她們雖然心裡也有此疑問,不過還是開口阻止郭小倩說:
“小倩,我們到附近轉轉就休息了,不要打擾叢葉哥哥。”
郭小倩對柏薇吐吐舌頭,也就沒再說什麼。
叢葉從各人的眼裡都看出了疑惑,尤其是顏傾城。來到樓下後,還是給顏傾城發了一條信息,內容是:
傾城,今晚我不回去睡了,不用給我留門。不用擔心,回頭我再給你解釋。叢葉。
叢葉越是這樣說,顏傾城越是擔心。她很清楚叢葉在觀海,就像剛纔郭小倩所說,哪裡有什麼事情需要他處理呢?不會是叢葉發現了什麼吧?腦子裡回想了一下最近一兩天內發生的事情,以及遇到的人。除了投資商的委託人閆中偉和呂勤兵外,就是今天下午都醫館看病的兩個人。難道那兩個人有什麼問題嗎?
顏傾城並沒有從兩人身上發現什麼端倪,所以她不敢肯定叢葉是不是因那兩人而起了疑心,所以纔要去弄清楚。
由於顏傾城揣着心事,五個女孩子走在街上,便很少聽到她的聲音。柏薇幾個無不是細心的人,雖然沒有誰開口詢問,也都能猜出來,顏傾城是因爲叢葉的緣故才變得如此心事重重。
叢葉來到那家旅館所在的街道上,選擇了旅館斜對面的一家小飯店,從這家小飯店不僅可以清楚地看到旅館前臺的情景,也能看到旅館三樓三零七房間的窗戶。於是,叢葉點了兩個菜,要了一瓶高度白酒,自斟自酌起來。雖然已吃過晚飯,而且因爲顏傾城出色的手藝的緣故,叢葉還吃的特別飽。可是,爲了監視那位老者,不得不再強撐着吃點。大多時候,叢葉都是在喝酒,很少動桌子上的菜。
直到九點多鐘,一輛出租車停在旅館門口,從車上下來的正是那位老者,也就是侯景魁。叢葉也站起來結了賬,剛要擡腳出去,就看到下午那幾名依然一身便裝的警察又出現在了街道上。叢葉只好再次坐下來,耐心等待着。
見幾名警察在周圍轉了一會,竟然有兩人直接朝叢葉所在的飯店走來,叢葉心想,好在沒有那位下午去醫館的趙勤在,不然就認出自己來了。豈不知,叢葉雖然不認識他們,走過來的孫敏兩人卻是都認識叢葉。因爲要暗中保護他和顏傾城,觀海市局的警察幾乎人手一份叢葉和顏傾城的照片,再說,還有“英雄之家”網站裡的照片呢。
叢葉在這家小飯店中的出現,自然引起了趙勤的注意,記得賈局給自己交代任務時,曾經提醒過,叢葉是當過偵察兵的,所以趙勤有些懷疑,叢葉會不會是從醫館就一直在跟蹤自己。於是打發叢葉沒有見過面的孫敏和毛偉過來,想試探一下叢葉出現在這裡的目的。
兩人走進小飯店,當走過叢葉身邊時,毛偉故意停下腳步仔細打量了叢葉兩眼,嘴裡試探着問道:
“你就是‘英雄之家’裡的叢葉叢大夫吧?”
對方的一句話,就讓叢葉明白了,自己的出現還是引起了那位趙勤的疑心。
“是,我是叢葉。”
“你不是在首都的幹休所嗎?”
“怎麼到觀海來了?”
“這不放假了嗎,回來看看。”
“哦,是這樣啊。叢大夫,說真心話,你可是給我們男人爭光了。”
“毛哥,你就不要言不由衷了。自從‘英雄之家’出現後,沒少挨嫂子的嘮叨吧?”
“去,你個沒長全毛的小屁孩懂什麼。對了,叢大夫,怎麼說你也是個名人了,怎麼來這樣一家小飯店吃飯啊?”
“哪裡就算是名人了,我就住在對面的小旅館裡,貪圖省事。”
又說了兩句,孫敏和毛偉也點了兩個菜,一人叫了一瓶啤酒,慢慢喝了起來。
見兩名警察留了下來,叢葉只能起身離開了,又不能貿然去旅館內,怕萬一遇到那位老者,再引起對方的疑心就不好了。雖然自己不知道侯景魁的情況,對方應該十分了解自己。先是“英雄之家”上,對自己的生平都有詳盡的介紹,再者,如果侯景魁真的是來對付自己和顏傾城的,那麼肯定還有了解自己的其他渠道。
走出飯店,叢葉沿着街道繞到了小旅館後面的一條街上,只是靠近小旅館的后街位置是一家公司的院子。公司門口有傳達室,院子裡,傳達室的一側還有一個挺大的狗籠子,籠子裡有一隻大狗趴着。叢葉看了半天,都沒有找到能不驚動籠子裡的狗而進入院子的方法,最後只好作罷。
當他再次繞回來,見剛纔那兩名警察還在喝酒呢,擡頭看了一眼旅館三樓的房間,見三零七房間的燈光已經熄滅了,叢葉才擡腳進入旅館,來到三樓開好的緊挨着三零七的三零五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