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小惠從看到餘曉鵬是如何逼迫嫂子顏傾城開始,就在流淚,直到全部看完,早已是泣不成聲了。她哪裡知道,哥哥和母親相繼離世後,守在家裡的嫂子,爲供養自己讀書,竟然承受了如此巨大的壓力?想到自己在大年三十,把一直幫助嫂子的叢葉趕出了家門,智小惠一邊擦着眼裡止不住的淚水,一邊哽咽着對顏傾城說:
“嫂子,對不起。”
然後又對叢葉真誠地道歉:
“叢葉對不起。”
顏傾城也顧不上勸阻泣不成聲的智小惠,因爲她從網頁中,也看到了叢葉竟然爲了到觀海城照顧自己,以及智小惠,依然放棄了報考軍校的描述。想起叢葉來到觀海城的點點滴滴,淚水也無聲流了下來,轉身,拿着手機走進衛生間,隨手把門關上了。
反而是此時的柏薇,剛纔心裡對錶妹郭小倩爆料叢葉哥哥爲自己治療時的怒氣,煙消雲散了。心中暗想,這樣也好,雖然自己比不上傾城姐,不過,和小惠姐比起來,還是要比小惠姐和叢葉哥哥的關係更顯親密一些。
不同於三個女孩的心態,遠在省城的餘曉鵬和狄榮,也第一時間知道了發生在首都南京路上的事情,這時也在瀏覽着“英雄之家”的主頁。當看到網頁中,把自己在觀海的所作所爲全都揭露出來,餘曉鵬差點沒把手中的手機給扔出窗外。
“混蛋,放肆,是什麼人乾的?一定要阻止他們。”
狄榮的感覺並不比餘曉鵬好多少,他很清楚,如果這件事情再揭起來,自己脫不了還要爲餘曉鵬頂罪。如果上次的事情,真要按照法律嚴判的話,多少懂一點法律常識的狄榮,也能算出自己最少要判十年左右。畢竟接連兩次綁架人質,都和自己脫不了干係。雖然張程那次自己並不知情,可是,張程已經被當場擊斃,誰還會相信自己的話?想到這裡狄榮心中猛一激靈,不會把昨天的劫持事件也算到自己頭上吧?
“小鵬哥,如何阻止他們?要是這樣下去,恐怕警察很快就會找上門來的?”
餘曉鵬並不認識張程,也從來沒聽狄榮提起過。所以,他並不知道狄榮現在擔心的是什麼。
“找上門來又能怎樣?上次在觀海不是已經有結果了嗎?難道還能推到重來?”
狄榮猶豫了一會,最終還是沒把張程的事情說出來。狄榮也不傻,他不敢把張程的事情全盤告訴餘曉鵬,如果餘曉鵬一旦覺得張程做下的事情,他自己兜不住的話,勢必會放棄狄榮,那麼狄榮就一點希望都沒有了。所以,狄榮瞞下張程的事情,打算着,一旦警察真要追究起來,就把事情全部推給餘曉鵬。那麼被自己推作主謀的餘曉鵬只要沒事,自己也就不會有事。
第一時間看到“英雄之家”網頁上內容的餘書記,當看到裡面關於日照巷小院子裡的詳細描述後,再也坐不住了。上次的觀海城之行,以及事後觀海那邊關於對自己兒子幾人的判決送到面前時,餘書記也知道,在這件事上,觀海方面還是送了自己一個人情。同時,他也清楚,妻子和妹妹的多方活動,也起了不小的作用。只是,並沒有人站出來說什麼,餘書記爲了自己的兒子,也是睜一眼閉一眼,想,過去就過去算了。哪裡想到會被再次揭出來,而且還是如此聲勢浩大?
拿起電話就打到觀海市委書記那裡。
“上次關於餘曉鵬僱傭黑道人物狄榮挾持人質,逼迫烈士遺孀的事情,在處理上有缺公平,希望你們再次立案徹查,必須給大衆一個滿意的交代。”
餘書記不得不如此,他心裡清楚,不僅僅是一個烈士遺孀顏傾城,以及一個複員軍人叢葉的事情,關鍵叢葉身後還有齊老,以及一大批離休的將軍們。那些人在看了網頁上的報道後,不可能沒有動作。
剛放下聽筒,電話馬上響了起來。
“餘書記,我是公安廳的鄒振書。”
“哦,鄒廳長,有事?”
“餘書記,是這樣,剛剛接到上面的發函。要求我們徹查小鵬在觀海僱兇挾持人質,逼迫烈士遺孀的事情。另外,”
聽到電話裡的鄒振書說話吞吞吐吐的,餘書記馬上說道:
“鄒廳長有話直說,我剛纔已經給觀海打過電話,讓他們再次立案徹查。”
“昨天發生在首都南京路上的劫持事件,餘書記也聽說了吧?”
“剛剛看到。”
“劫持人質者,正是在觀海城第二次劫持烈士智小康的妹妹智小惠的張程。雖然已經被當場擊斃,不過,此事應該和四方城的狄榮,以及小鵬脫不了干係。”
“什麼?!”
餘書記萬萬沒有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一步,沉思一會後,對着電話說道:
“鄒廳長,按照國家法律,該如何做,你們只管做,不必考慮其他。”
掛斷電話,餘書記的眉頭緊緊擰在了一起。
叮鈴鈴,叮鈴鈴,手機又響了,一看是自己妻子打過來的,餘書記並沒有馬上去接。他在想,如果這次事情最終被認定和自己的兒子有關,不僅兒子這次會得到重判,估計沒有個十年二十年是出不來了,而且,自己的位置也將難保。
看着一直響個不停的手機,餘書記很想把它扔出去。如果不是妻子和妹妹一直縱然兒子,怎麼可能會走到今天這一步呢?還有,自己該如何對父親交代呢?如果這件事處理不好,勢必讓父親當年的戰友,領導,都會對父親另眼相看的。
“說吧。”
餘書記還是接通了妻子王鵬英的電話,淡淡地說了兩個字。
“老餘,你看到那個網頁了嗎?”
“看到了。”
顯然感覺到了丈夫的情緒變化,王鵬英的口氣變得小心翼翼起來。她明白,上次自己和兒子的姑姑去觀海活動,以及以前自己兒子做下事,自己出面活動,都是仰仗着丈夫和公爹的身份,不然不會有人買賬的。如今看到“英雄之家”網頁上暴露出來的事情,也知道這次是把丈夫也給推到風口浪尖上,所以,她也爲難起來。丈夫的位置要保,兒子當然也不能放棄。
“老餘,怎麼辦呢?”
“你不是一直護着兒子嗎?繼續好了。”
說完,餘書記就掛斷了電話。隨手把手機往抽屜了一扔,雙手揉着太陽穴,坐在那裡發起愣來。
過了不到一分鐘,抽屜裡的手機再次響起來,他猜測,不是妻子,就應該是妹妹的電話,所以沒有理會。手機響了一會之後,便停了。不過,桌子上的座機卻又跟着響起來。
“餘書記,是餘老的電話。”
“知道了,我打過去。”
放下聽筒,拿出抽屜裡的手機一看,才知道剛纔的電話是父親打過來的。
“爸爸。”
“別叫我爸爸,我也沒你這樣的兒子。說吧,怎麼處理。”
“爸爸,你別生氣,我已經責令觀海再次立案徹查。”
“上次也是這樣說的,結果怎麼樣?都鬧到南京路上了。”
“爸爸,事情還在調查,不一定就是小鵬乾的。”
“你還在包庇他,好好一個孩子讓你們教成這樣,也讓我在老戰友,老首長面前擡不起頭來。早晚有一天,你們會把小鵬送上斷頭臺的。”
說完,電話就被掛掉了。
餘書記看着手中的手機,腦袋都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