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央這天發現自己被一種情緒籠罩,這種情緒叫暴躁的憂愁。
蘇陽明天結婚,麥央看着自己累贅的身體心裡又煩又憂,忒憂愁了點!
老早就起來了,打電話給鬱意,結果人劈頭就罵,“我纔剛睡呢,掘墳呢!”
嚇得麥央一哆嗦,趕緊把電話掛了,一看時間,凌晨三點。本來還想打給柯瑞的,心想巨星估計也在睡美容覺呢,葉子就更不敢惹了,那老佛爺每天縱橫夜店,估計現在也才睡下。
憂愁着憂愁着,就望着滿眼的粉紅色發呆,偶爾能聽到房間外頭隱隱有護士的腳步聲有節奏的響起,想着這會兒人護士也熬着夜值班也正憂愁着吧。
周圍沒一個說話的,覺得滿世界都是一羣叫憂愁的鬼魂在飄、在得瑟。
這會兒李狄那廝還沒上班呢,陸北海別說他不在這,在!她也不敢去招惹。
忽然舍予那小太陽的臉在麥央頭頂上方出現,迸射出太陽一樣的光芒,小姑娘一高興,樂呵呵的掀開被子就拿起手機給舍予打電話。
果然,那頭是舍予沒精打采的聲音,還帶着一觸即發的暴躁。肯定正睡得安穩呢,忽然讓電話吵起,換誰都來氣,更何況還是隻獅子。
麥央說她要去上班,估計電話那頭的舍予嚇得臉都綠了,在那一嗓子咆哮。
“姑奶奶!您上什麼班啦?您這不是添亂嗎?”
“我不踏實,節目快開錄了,我在這躺着心裡真怕。好不容易等來這天,明星都請好了,總不能讓人巨星改行程吧?不會一下全泡湯了吧?不行,還有好多細節沒跟節目組商討好,舍予你帶我會臺裡去,我得去跟他們交代清楚。”
“不會,絕對不會,我跟你保證!我辭了週五節目的活給你那節目當總導演行了吧!你好好待那休息,臺裡的事我跟龍大他們會給你解決。快睡吧!女孩子家的,怎麼活得這麼糙呢?不知道睡飽覺對女人來說很重要啊?你老實在那養病,想吃什麼你說,給你買,吃胖了我帶你去整形醫院抽脂。”
“真的沒事?”
“真沒事!”
“真的我想吃什麼你就給我買什麼?吃胖了還花錢給我整容?”
“是!”
“那我想吃鮑魚。”
“……不怕補死?行!給你買鮑魚,只有你老是待醫院養傷,想吃熊掌我都犯法給你弄來。”
“……”
“睡吧。”
“舍予,我昨天做了個夢。”
“嗯?什麼夢你說,說完就睡覺啊。”
“我夢到一口棺材,裡面躺着蘇陽和歐雪。你看我多善良,死!我也讓他們死在一起。”
“……小姑娘怎麼做夢都這麼驚悚呢?趕緊睡,我等下給你去買些吃的去醫院看你。”
“舍予,其實……”麥央猶豫了片刻,還是說了最終目的。“我還想明天怎麼去蘇陽的婚禮現場……”
“……”
舍予不說話了,麥央知道自己殘忍,沒良心,臭不要臉。可想來想去,再不要臉也只有找舍予了。
“你先睡……睡飽了我帶你去。”
“我要打扮得好看點去!”
“行!打扮得跟你是那新娘一樣都成!”
舍予真講信用,帶了化妝師把麥央打扮得跟一新娘一樣,小禮服穿得那個隆重啦。麥央坐
在輪椅上讓舍予推着進入飯店,滿眼的熟人和陌生人都看着她。估計都覺得新鮮,一小姑娘才懶得搭理,她篤定,眼睛通紅的笑着,輪椅坐着來參加婚禮是得新鮮。
到處都是攝像,麥央有點恍惚,柯瑞和鬱意有行程不能來,怎麼還有這麼多媒體在?結果舍予告訴她,歐雪現在接管了她爸爸一些職務,還是一直接和MHK掛鉤的娛樂公司的老總,聽着都恍惚。
蘇陽穿得一身白色西裝,真好看。笑得總是太陽一樣溫暖,麥央看得出神。想起這個男人從男孩開始就一直活在她心裡十年,現在結婚了,站在他身邊的卻不是她。結束了,一切都該結束了。
麥央笑了,覺得自己真可笑,一手導演了一場叫“暗戀”的連續劇,活在裡面不能齣戲,結果人男主角罷演了,不幹了!她就完蛋了。從劇情構想到投資都是她一手包辦,到頭來這劇沒有好結局,只剩女主角兼幕後的她虧得一塌糊塗、血本無歸,在那獨自傷春悲秋。
蘇陽看到了麥央,帶着新娘對她笑,笑得好像周圍都開滿了粉紅色的小花。
可是那笑在麥央看來像是在說,“清醒吧,我從來沒屬於過你。”
那個小時候揹着她跑的少年就這樣越跑越遠,越來越不清晰,最終只剩下一個幻影,跟水蒸氣一樣蒸發……
麥央坐在輪椅上,看着一對新人走在一條潔白的道上,歐雪的漂亮和蘇陽的溫暖是麥央眼睛裡的一根刺,這一幕讓她想起一部叫“失戀33天”的電影,裡面一幕女主角參加朋友結婚現場的時候,坐在那裡瞎想。
她真成了電影裡的黃小仙,恍惚中,四周有人在說恭喜,有人在說不客氣,有人說早生貴子,有人說早晚也會輪到你,有人喝醉了開始胡言亂語,有人哈哈大笑有人哭了,那個哭的人換成了麥央。
她旁邊坐着陪她的也不是王小賤,是舍予。
蘇陽的婚禮結束後,麥央感覺開始了一個全新的生活。
似乎是一種本能,也似乎是一種明顯的刻意。麥央不再想蘇陽,也不再見蘇陽。實質上更像是她見不着蘇陽,因爲新婚燕爾,蜜月度假中。
每天麥央都會堅持拖着自己的殘腿到處溜達,說是得鍛鍊鍛鍊好得更快,其實是連她都沒注意到,是自己努力找事情讓自己不再想着不該想的人。
於是醫院裡的醫護人員和病人成了她挑弄的對象,逢人就聊天,看不過嬌氣做作的她要諷刺幾句,看不慣醫院收費貴的她要多事幾次,看不得不尊老不愛幼的她要教育幾番......
一次看見一女的,男朋友陪着她打針,在那裝柔弱,害怕得想哭。麥央也不相信自己也怕打針,看着那女的就是一白眼。沒想到那女的變本加厲,嘟着嘴裝可愛。
“我怕疼,我一怕就會胃疼的。”
那男的還沒來得及哄,就聽見麥央插一旁嘀咕一句。
“胃疼你買四大叔啊,在這裝什麼林妹妹?”
一對情侶連同醫生臉都綠了,也只有看着姑娘罵完舒坦的瘸着腿走開的份。
總之,她成了醫院的一大公害!
她自己倒不覺得和老鼠齊名有什麼丟人,只知道,她舒坦了!她高興!
新的生活雖然擾民了,但是麥央看起來似乎看待事物開闊了許多。她周圍的人也就樂意這樣的轉變,陪
着她適應新的生活。
只是不變的是在醫院還是每天恍惚着受陸北海小姨無微不至的關懷日子,真跟照顧她自己的閨女一樣,推着她去陸北海的工作區域坐得老遠看人冰山在那裡忙得不亦樂乎。偶爾陸北海擡頭看到兩人在遠處抱着冰激凌邊吃邊看着他打招呼,一個特興奮一個特無奈。
一次陸北海正好有個大手術,和一班醫生護士特嚴肅地走去手術室,經過一等候區看到兩人坐那吃着東西特悠閒地衝他笑,他一句話都不說腳步不停直奔手術室。
後頭的阿姨衝他喊,“晚上一起吃飯吧!你不來我們不吃啊!”
結果人不搭理,頭都不回,消失在走廊盡頭。
那個手術太大,一做就是近十個小時,兩人看着滿眼的吃食等得不耐煩,懶得等就在那吃了起來。結果人陸北海做完手術進房裡一看,早吃完了,在那看着電視吃着飯後甜點呢!
日子過得既無聊又充實,一次打開電視,裡頭鋪天蓋地有關春晚的新聞,麥央這才恍然,時間過得真快,又要過年了!
想起多久沒給家裡打電話了?自己在這住院都不敢告訴家裡,不然家裡人肯定得馬上飛北京來收拾她。本來她媽就想一直管着她,巴不得麥央永遠在她胳肢窩下撒瘋。闖了禍她扛着,嫁不出去她養着,年過半百卻還是保持最向上的勁頭。
有時候麥央都感嘆,其實她媽纔是真正的坦克,貨真價實的剛強。
可是,感嘆歸感嘆,她現在這樣子可怎麼回去過年?
一想到這點,她牙就疼,想起能不能找陸北海看有沒有什麼特效法子能馬上讓她能蹦躂起來?於是拖着個腿,一瘸一拐地往陸北海那裡挪。
還隔得老遠,看到一人,莫菲!
巨星出現在醫院惹起不小轟動,要不是那保鏢什麼的在那扛着,早讓瘋狂的粉絲碾死了。
麥央看着這畫面自己都沒發現臉色有點難看,就在那站累了腿撐不住就坐着,手插兜裡一言不發,看着男才女貌的一對真般配!
天生一對,才子佳人,要多夢幻有多夢幻。
經過的一小孩盯着她看,指着她身上穿的金剛衣就問,“阿姨,這猩猩怎麼長得這麼醜?”
麥央很生氣,真的很生氣。以爲她喜歡穿啦?人陸北海小姨每天換着法的給她穿的!
“你才醜,你們全家都醜!”
那小孩就被麥央這一嗓子嚇哭了,撒丫子跑着喊媽媽。麥央一想,對人小孩剛纔那話會不會太過了,給人造成童年陰影可怎麼辦?想着以後可得悠着點說話,爲自己下半輩子積點德。
再看遠處的一對璧人,陸北海此時的冷臉讓麥央還覺着有點欣慰,起碼他對誰都這副樣子。可她想錯了,那莫菲看來真跟他關係不淺,跟他聊得特起勁。麥央有時都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陸北海頻繁地在笑,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笑得真好看。
心裡真難受了,麥央倉皇而逃。不過逃得特慢,一瘸一拐地,樣子真的很難看!
病房窗戶外頭看起來是個銀色的世界,病房裡面半躺着的人看着出神。
私自跑出病房的後果就是腿傷添加了感冒,醫院的醫生和護士一副拿着沒辦法的臉色,說她不聽話,不懂事,不消停。
麥央就躺牀上,口裡叼着溫度計懶得搭理他們,她怕誰啊?她交了錢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