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央的學歷好歹也是名牌美院畢業,大小獎項也拿了不少,要說能力絕對是和她的長相相反的強。鬱意曾經開玩笑說麥央站在人羣中有種雞立鶴羣的感覺!當時麥央一記飛腿,現在還真不得不承認。
現在才立夏不久,怎麼就開始這麼熱?突然忘記了,這裡是廣州,祖國大陸的南部,多麼熱的熱土啊!怎麼就不能熱情地給個工作呢?
麥央現在的處境突然想起幾年前的鬱意,同樣也是坐在天河城大街的長廊上,可憐巴巴地啃着乾巴巴的麪包,捨不得買瓶有味道的飲料,就着自己帶的礦泉水咽麪包,望着周圍高聳豪華的建築和那總是閃着光特得瑟地立在遠處的小蠻腰電視塔,麥央癟了嘴,心裡那叫一個不平衡啦!爲了起到望梅止渴的效果,還特意自殘地坐在海鮮料理店面前。看着裡面的人龍蝦、鮑翅地啃起來跟吃蘿蔔乾一樣乾脆!外頭的麥央還要自欺欺人地安慰自己:現在的海鮮都不乾淨,日本那核輻射可不簡單!
忽然怎麼感覺身邊少了鬱意那妖猴的鬧騰、沒有柯瑞時不時的冷嘲熱諷會這麼淒涼呢?
麥央看着手上的乾麪包,想起已經吃了塊半個月的這玩意了,心裡除了幹噁心,還有一種莫名的無助和孤獨排山倒海地襲來。
原來上次鬱意的感受,就是這樣啊!
記得那時大一,鬱意他爸是不同意她來廣州的,已經爲她安排好了出國的事,還說她離開家還不知道幹出什麼賣國求榮的大事來!原來鬱意的成語是學着她爸的。
鬱意哪是她爸她媽控制得了的?要管得了她,還會成就現在的鬱意!
那次她爸是下了決心,停了她所有信用卡,連銀子也不發給她。這下好了!這丫頭哪是吃素的!那什麼來着?破罐子破摔就她當時的樣子。她爸是一個相當有實力的大公司老總,經常應酬。以前她爸最樂好帶鬱意出去顯擺,沒別的!長得漂亮,機靈大方!覺得帶出去跟人說那是他生出來的,自己長得不怎麼樣,能有個這麼洋氣的女兒,倍兒有面子!
那次停了鬱意銀子後,就不帶她出去了。大手大腳慣了的鬱意哪會有存款!一天都沒撐完,就受不了了。打電話給柯瑞,柯瑞懶得理她,還說她該!不會應付還硬着幹!
又打電話給麥央,說得那個驚濤駭浪、憤世嫉俗……什麼爲了麥央連自個的親爹都得罪了。聽得麥央還真有些感動,感動之餘還帶着愧疚,愧疚之餘還有同情。
那鬱意一個勁地鼓動麥央,要對她負責任,說得好像麥央是一嫖客,和鬱意亂搞
把她肚子搞大了一樣賤!
麥央的直覺特別靈,聽鬱意的跨省電話打了快半個小時,始終保持着義憤填膺的語氣,大有一種斷絕父女關係的架勢!麥央一聽,不對!有什麼不詳的苗頭!
果然!怕什麼來什麼!鬱意在電話那頭狠狠地誇了麥央一番,說什麼關鍵時刻患難見真情,爲人如何如何重情義,和她一樣都是熱血女青年。
麥央一聽這些,苗頭相當不對!立馬渾身開始起雞皮疙瘩,一種世界末日的感覺呼嘯而來,這廝不會要靠她那微薄的銀兩過日子吧!
“央兒!以後我就靠你了!”鬱意那時猛地一句話,說得那叫一個乾脆利落,理所應當。怎麼會知道接電話的麥央拿手機的手一個勁地抖啊抖,人早已經石化在當場。
鬱意是什麼人?養尊處優的千金大小姐啊!她隨便一雙鞋的花費就夠麥央活兩月!麥央當時眼前一片漆黑,還帶着閃得噼啪響的小閃電。
那廝看着有靠山,雖然這靠山不太靠譜,但起碼能保證不會餓死。有條後路自然脖子就硬了,離家前還得罪了一批她爸飯桌上的商界精英。聽說是故意打扮得一搖滾女青年一樣,渾身沒一處正經的,頭上頂一鳥巢直接就硬闖了進去。她爸當時先是很明顯的渾身一哆嗦,自己的親女兒都睜大眼睛認了半天才認出來,嘴巴張得老開又閉得很緊,半天咬牙切齒地吐出一句“怎麼來了?”鬱意那廝見她爸那樣,立馬樂了,全然忘了那是她親爹!她爸沒辦法,硬是強笑着招呼那些精英,也介紹那個火妞就是他唯一的女兒。當時是不知道那些人的反應,估計是眼珠都快掉出來了吧。吃飯的時間鬱意更是得寸進尺,夾個蝦丸也弄得人一身油,幾個丸子滿屋子滾,完了還不夠,硬要舀個湯也濺人家一臉湯水。
那傢伙一下得罪一大桌子人,她爸氣得都快動用她身後的西裝保鏢將她拉出去,杖斃的心都有。
果然那次鬱意和她爸她媽的冷戰持續了近一個月,父女連心啦!鬱意硬是一個月沒給她家裡打電話,她爸媽也只怕是鐵了心的同樣沒有反應。後來還是麥央實在撐不住了,被這吸血鬼榨乾全身的血和錢後,躲着給她爸她媽道歉解釋。這才緩和了過來。那一個月,麥央靠着家裡給的少的可憐的銀兩和嘔心瀝血兼職賺來的小錢,硬是養活了將近五十號人的鬱意!鬱意那廝轟轟烈烈地、義無反顧地搜刮了麥央整整一個月!
剛開始麥央堅決不養鬱意,可看她拿着一個乾巴巴的麪包坐在街上可憐巴巴地啃,連瓶水都沒得喝。那副故意裝出來的樣子
,雖然真想拖着暴打一頓,可又心裡是在過不去。麥央扔下一句“別裝了!就你那身行頭,隨便賤賣一見衣裳都夠你撐一個月的。”說得很絕情,其實心裡早就軟的跟柿子一樣。
於是鬱意樂呵的屁顛屁顛地跟着麥央的後頭一路小跑,看街邊櫥窗裡的名牌包包,還一個勁地拖着拽着麥央要買,麥央當時那個後悔的心啊,手都能捏出水來!幹啃了鬱意的心都有。
麥央想起鬱意以前的處境和她現在幾乎不謀而合,立馬覺得慚愧。怎麼就這麼一個有才的小青年就淪落到鬱意那廝那境地了!
手機鈴聲響起,麥央看都懶得看,不是柯瑞就是鬱意。可拿起來一看,滿口的麪包渣立馬噴出一米遠。剛掃乾淨地面的清潔大嬸的眼神那叫一個嫌棄、蔑視、兇狠啊,拿着把特大掃帚隨時跟哪吒一樣踩着風火輪撲過來把麥央掃進垃圾車的心都有。
來電顯示:“媽咪!”
渾身一哆嗦,以前覺得“媽咪”叫起來特顯得自己的年幼,現在手裡抓着麪包看起來,真無恥!
找不到工作,還“媽咪”的叫喚。猛地乾嚥了幾口,估計是麪包實在太乾了,嚥下去都喉嚨疼。深呼吸地接通,麥央掛在嘴邊甜蜜蜜地叫喊還沒出口,電話那頭開始劈頭蓋腦的教訓。
“麥央!你這個逆子!不孝!不乖!不爭氣的熊孩子!居然都不和我們商量就不去英國,虧我還那麼拼命賺錢供你讀書!你以爲我容易啊?你媽我都快55了,說得直白些就是一隻腳踏進棺材裡的人,像我這個年紀的同事孫子都可以上街打醬油了。你說你怎麼就這麼不讓我省心呢?我容易嗎?好不容易湊了那麼多錢準備給你去留學的,你就這麼無所謂的推掉。讓我怎麼跟別人說起,說不去就不去,白費我那麼多心思,培養了你這麼多年,我連一件好看的衣服都不敢買,一件像樣的首飾都沒有,唯一的化妝品就是那幾瓶大寶,我活得都不像個女人。爲了你,早過了退休的年紀了,還在這幹。我爲的什麼?爲了你這個不聽話的不孝子?太不讓我省心了!再也不想跟你有關係。”
說了這麼多,麥央一句話都插不進去,也不敢說話。就聽到她媽電話那頭“啪!”的一聲掛斷了,麥央得身體本能地彈了一下,呆在那裡,很久都沒有反應過來。
以前怎麼沒發現老太太的口才這麼順溜?麥央心裡本來就愁悶,這一頓利索加淚水的訓斥更加讓她心裡堵得慌。
心裡不舒服之餘,牙居然也跟着抽抽地疼。難道牙和心是連在一起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