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承天大步跨進了長安殿,擡眼就看到跪在地下的歐陽菱,瞳孔微微一縮,然後不再看她,衝太后施禮道,“兒臣參見母后”。
今早兒,青城的地方官上報,青城多處縣鎮出現蝗災,開始沒人當回事,因爲蝗災一般出現在八九月,可是幾天之後剛抽穗的小麥漸漸被啃噬一空,大批蝗蟲源源不斷越聚越多,農民才慌了神。地方官員接到通報也是一籌莫展,殺,捉,可是蝗蟲太多根本沒有成效,眼看抽穗的小麥大片枯死,只能趕快上報朝廷。
龍承天只能召集所有官員商討對策,有着多年滅蝗經驗的農物官員徐達請命,說需要人力、財力。皇上從國庫中撥出銀兩,讓青城地方所有官兵任他調遣。這不剛剛解決完,素月就來報,歐陽小姐去了趟飛鳳宮,回來不久就被太后派人接去了長安殿。
當時他並沒有多急躁,母后雖是嚴厲,後宮之事從來不管,自己喜歡一個女子而已沒什麼大事?可是越想就越不對勁,母后爲何單獨召見菱兒,飛鳳宮中他的那位皇后從中扮了什麼角色?菱兒爲什麼要去飛鳳宮?他越想越怕,按耐不住就去了長安殿。
“皇上免禮,坐。”
長安殿裡一個下人都沒有,歐陽菱孤零零跪在地上,龍承天擺了擺手,讓欒喜一衆人去外面候着,然後坐在椅子上。
太后悠閒地喝着茶,彷彿將下跪的歐陽菱忘的一乾二淨,龍承天不知太后何意?只用眸光掃了歐陽菱一眼,看她一動不動,心一陣一陣地抽疼,她跪多久了?
龍承天腦袋飛快地轉動,卻不知如何開口?想問,“歐陽小姐身犯何罪?”不好,像質問?“歐陽小姐
衝撞了母后?”不好,萬一母后說是,要罰她怎麼辦?“歐陽小姐爲何下跪?”不好,怎麼給太后下個跪還不行了嗎?
龍承天正絞盡腦汁,太后卻開了口,“皇上,青城的蝗災處理完了?”
“稟母后,已經派徐達去處理了。”
“哦”太后說完不再出聲,眼睛咪了起來像是要寐一會兒。
龍承天不能不開口了,“母后,歐陽小姐剛剛進宮,宮中規矩不甚知道,如哪裡做的不好,兒臣明兒叫宮中嬤嬤教就是。”
“哦,看哀家的腦子,歐陽小姐快起吧!”太后不輕不重地說道。
歐陽菱謝恩,輕輕站起立於邊上。
又是長時間的靜逸。
“母后,如若沒什麼事,兒臣與歐陽小姐告退。”龍承天站起身子。
“皇上公務繁忙,請便,這個歐陽小姐,哀家甚是喜歡,想認個女兒。”
“母后,”龍承天臉色鉅變,聲音自然就沒控制住。
“哀家還沒老,皇上叫那麼大聲幹嘛?”太后的臉色也沉了下去。
太后幾十年的威嚴豈是龍承天一朝一夕能去的,他慌忙施禮,道“母后勿惱,母后如果喜歡歐陽小姐,讓她做兒媳就好,不用認女兒了。”
龍承天就這樣直白地說出,太后也是心有慼慼。這個兒子從小被她養大,什麼體性最是清楚,如若不是挖心掏肝,以他的傲性決計不會當她的面說出的。
真動了真情了,如是這樣她更不能留下歐陽菱了,十年前皇宮那場浩劫難道不是皇上專寵她引起的嗎?景天,什麼樣的孩子呀!至賢至孝,如果不是爲了他
那被廢除的母后,如果不是他聽信讒言認爲自己要殺她母后,怎會做出弒父篡位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其實景天沒想到弒父,只想要她的命吧!她怎麼能讓悲劇重演?那個時候她是無怨無悔,因爲她與先皇是心心相印,可是這個歐陽菱心裡根本沒有皇上,她這個壞人是當定了。
“皇上,哀家主意已定,這個歐陽小姐哀家認定女兒了。”太后擲地有聲。
龍承天沉默了一下,並沒有多急,像是做出了什麼決定,又施禮道,“母后,兒臣忤逆,讓母后傷心了,如若是別的,兒臣定當遵命。歐陽小姐,兒臣恕難從命。”
太后也很是吃驚,承天的第一次忤逆竟然是現在,看樣子歷史就要重演,太后突然慘然一笑,“承天,你是不是沒她不行呀!”她叫了天子的小名。
堂堂天子突然跪於太后的腳下,懇求說道,“望母后成全。”
太后突然一閉眼,真想就這樣成全自己癡情的兒子,可是她不能呀,他是天子,註定無法專情於一人,會毀了那個丫頭。
“承天,母后十八歲進宮,你父皇就再也沒踏進過別的嬪妃的後宮,母后三千寵愛於一身得到的是什麼?進宮四個月,一杯毒酒差點要了你母后的命,也留下不孕的病根。直到五年以後多方調養才生下御天,然後太醫說以後再不也能生養。你父皇的寵愛讓你母后每天都生活在不安中,宮中沒有女子不記恨你母后,沒有女子不想讓你母后死。你再看看先皇的後宮,死的死,瘋的瘋,外界是如何說你母后的,毒婦,禍水,你想讓眼前的女子走你母后的老路,你忍心嗎?”太后痛心疾首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