叢齡離了青脈山,獨自回到青宇蝶山後,在山上逛了一圈,遠遠地看了一眼靜池峰。這從前是她的家,但此刻她已是南截空的妻子,便註定回不了蝶山。
叢齡了了心願,準備離開。臨走之前,突然饞那叢嚴釀的果酒,思來想去,還是管不住嘴饞。
“需得弄兩壺酒來,拿回去給截空嚐嚐。”
叢齡偷入宇峰叢嚴的藏酒閣,痛飲了一頓。有些醉了,才捧着酒壺往外走,不想在藏酒閣門口,正撞見叢嚴。
“齡兒?你怎麼在這兒,你總算回來了,你這些年去了哪?”
“我,呃……”叢齡打了酒嗝。
“回來便好,你可知你失職,讓那南截空跑了,蛇帝總要過來尋仇,你可是給狐族招來大禍了。”
“有甚禍事?他又不曾來犯,也不會再來,如此兩家相安,豈不是美事兒?”
“相安?你怎知會相安?”叢嚴問道。
“我自是知道,只因那人是我放的,這些年我就住在青脈山。”
“你說什麼?”
叢齡想走,叢嚴怎麼肯放。趁着叢齡醉酒,將她關在地牢裡。叢齡醒了酒後,自知失言,也怪自己貪嘴。這牢門緊閉,還有叢嚴在外守着,如何能出得去。
叢嚴與白慈說了叢齡之事,白慈長老鎖眉問道:
“叢齡可有什麼變化?”
“未有變化,九尾銀狐,和從前無二。”
“她放那南截空,又住在青脈山百年,你覺得她二人是何關係?”
“這,不會的。狐族與蛇族從未聯姻,她許是……貪玩。”
“貪玩?那便把你那好妹妹叫來,當面問清可好?”
“也好。”
叢齡倒未相瞞,說了她與南截空情投意合,已經委身相許之事,但卻隻字未提南雨嫣。
一來不想節外生枝,二來不知是否還有人知道蛇狐之子或有玲瓏血的事兒,怕爲雨嫣招至麻煩。
叢嚴大驚,狠罵了叢齡,叢齡心有不服。
“既已相愛,爲何不能在一起?”
“我狐族自古以來與蛇族不睦,你不是不知。屠虯就是先祖爲鉗制蛇族而制,現今你竟大逆不道,背了祖訓,你可知罪?”
“罪?喜歡也是罪?那便有罪好了,不知叢嚴長老要如何處置我?”
“你,不知廉恥!”
“何爲廉恥?我喜歡他,便是不知廉恥,簡直笑話!既然狐族不想留我,我回家去便是。”叢齡剛要轉身,一直未言的白慈出手,將叢齡綁了,重新押入地牢。
“她的心已不屬狐族,定是不會願被你我調遣。但那九尾雌狐的血,必要留在蝶山。”
“世伯,我再去勸她,您莫要如此動氣。”
叢齡離家三日不曾返回,雨嫣和南截空等在家中,這九頭蛇帝一向沉穩,可是現如今坐不住了。
“三日了,說去去就回,兩日爲期,莫不是被那白慈老狐狸硬留在蝶山了吧。”
南截空越想越急,穿上戰衣,要去蝶山。
“爹你去哪?”
“去找你娘,接她回家。”
白斯也不知,她到底得了什麼力量。按照白霏的說法,出了結界便是凡狐,法力根本無法使出,現時的青峰已不再是狐族之地,而是結界之外,可她爲何能輕鬆化身?
白斯想到了蝶兒的血,她就是舔過蝶兒傷口後,才如此的。
“凡人的血竟能破蝶山峰涯的蛇毒結界?可未聽人提過。若真如此,狐族爲何不下山,弄些凡人血破了結界?所以絕無可能。可我今日真的未食其他東西,不是血又是什麼?”
“小白,我跟你說話,你有沒有聽見。”白斯正不解緣由,蝶兒卻一直叫她。
“你怎麼了?尾巴是怎麼好的呢?”
白斯想不明白,也不願再想,她貼近蝶兒,想再看一眼蝶兒的傷,在這血上尋找答案。
可蝶兒張開手迎白斯的時候,她手上剛劃破的深口,竟只留了一條淺疤。小狐狸在蝶兒手指上嗅着,蝶兒笑小狐狸傻:
“看什麼?擔心我手上的傷?沒事兒的小白,無大礙。我也不知爲何,我這身體恢復得極快。想那時從青峰下來,身上多處有傷,可是歇了兩日,傷便好了,我還能走十里山路去安臨城呢。”
“確是怪事,狐妖有傷,功法極高者,也需靜養,可這蝶兒才一進一出的功夫,傷便好了?”
“算了,估計問你也問不出個究竟,這樣也好,尾巴有毛省得着涼,三條白尾,甚是順眼。”
白斯此刻才注意到,身後的第三尾褪去了紅色,長成了白尾,只在尾根上留有幾根紅毛。白斯失落自責,尾毛燒沒了,白霏的紅尾成了白色。
白斯心疼尾巴,蝶兒卻依舊專心做菜,直到餐桌上擺滿飯菜。
“吃飯吧,我的小狐狸。過年了,以後每個年我們都要一起過。”
蝶兒很少飲酒,但今日飲得開懷,她一個忘了父母、忘了家的人,孤零零活着,真不如直接跳了河,好在有隻白狐狸在。
蝶兒把自己灌醉了,趴在桌前一動不動地睡着了,白斯此刻纔拿出定身丹,變了凡人模樣,然後抱起蝶兒往牀邊去,蝶兒睡得很死,白斯便以人身,躺在蝶兒身邊。
眉眼如畫的蝶兒安安靜靜地睡着,白斯把她抱在懷裡,此刻貼得足夠近。白斯聞着蝶兒身上酒氣,聽着蝶兒胸前起伏有律的心跳。竟有些慶幸:今晚能這樣抱着她。
白斯緊了緊蝶兒身上被子,然後隔着棉被箍住蝶兒,熟悉的味道入鼻,白斯也覺安逸,便閉上了眼睛。此刻蝶兒突然口渴想喝水,在黑夜中慢慢睜開眼睛。
“小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