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她低低的叫了一聲,心底的寒氣襲遍全身,身上霎時失去了溫度,頭皮發麻,汗毛戰慄。
“不,不要……”她的雙脣顫抖着說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把劍,而他只喉嚨一哽,終究沒有說話,慢慢閉上眼睛。
“不!”她憤然起身衝向他,卻“噗”的一股熱血從他的頸間噴涌而出,直噴到她的臉上,迸進她的眼睛裡。她顧不上眨眼,血色的眼睛裡是K慢慢倒下的身影。
“K!”曉玉大叫一聲抱住他的身,和他一起重重的跪在地上。
“K!K!”她不知所措的大叫着,他的頭抵在她的肩上,熱血噴涌而來,霎時溼透了她雪白的衣裳,奔騰的熱氣帶着他的體溫,順着衣領流進她的身體裡。
“不要……不要……不……”曉玉緊緊地抱着K,眼中是他的血,混着眼淚奔涌出來。
一瞬間,天塌了下來,彷彿整個世界都毀掉了,而自己也跌入了無盡的黑暗之中,泣不成聲。
“K……K……不要……不要離開我……”曉玉緊緊的抱着K,他的體溫慢慢逝去,滾燙的血液也開始凝滯,曉玉突然覺得自己的心臟掏空了,身子飄飄蕩蕩,就像個孤魂。
無助,絕望,自殺的念頭隨之而來。
不知過了多久,她已經哭不出來了,慢慢擡起眼睛,望見對面一雙雪白的靴子,穩若泰山,巋然不動,她顫抖的擡起頭,一雙眼睛模糊不清的望向那張從容不驚,毫無顏色的臉,那雙放着寒氣的眼睛。
玉面閻羅,最終還是逃不過你的魔掌麼?
曉玉絕望的臉上忽的露出一絲笑意。
“你,也帶我走吧!”她祈求似的,閉上了眼睛……
***
K忽然覺得心中悸動異常,他已經在這塊石頭上坐了整整一個晚上,此刻天邊已泛微白。
山間的狂風哭嚎着肆虐在山間,而他絲毫未動,石像一般,彷彿早就與這石頭融爲了一體,身子僵硬冰冷,然而這突然的心悸讓他身上一抖,又甦醒過來。
“曉玉……”
K握緊拳頭,握到顫抖,胳膊上的肌肉迸起,漲得衣服“咯吱”一聲。
他用力的咬着牙,剋制着心中的悸動。那一個巴掌似乎讓就在臉上隱隱作痛,狂風吹過,殺得生疼。
該死!居然眼睜睜的看着她和那個人……每每望見她靈動的眼睛,還有那張櫻桃般硃紅潤澤的嘴脣的誘惑就想湊上去,可從未敢輕舉妄動,儘量壓抑着心中的慾望,沒想到多年以後,竟讓別人搶了先機!居然還爲此狠狠的捱了一巴掌。這女人下手……還真夠狠的!
K心中蒸騰起來,抓起旁邊一塊石頭,長臂一揮,用力的扔了出去。
“啊!”
山下突然傳來一個虛弱的叫聲。
K橫眉緊蹙,趕緊站起身向着坡下張望。
接着微弱的光線,見坡下不遠處似乎有個人倒在地上,K縱身跳下石頭,大步跑了過去。只見一個女人倒在一棵樹旁,頭髮凌亂,衣服多出破開,虛弱的喘着氣,身邊是他剛纔扔出去的石塊,那女人的額頭上明顯腫起一塊。
K臉上一抖,沒想到這麼倒黴,一時有些愧疚,推了推她,叫道:“喂,你沒事吧?”
那女子吃力的微微睜開眼睛瞥向K,乾裂的嘴脣動了動,蹦出一個字:“沒……”
“哼!”這神情忽然讓他想到了一個人,自己明明難過,卻會說沒事。
不知爲何想到那人呆呆的表情,心頭會是一動,不自覺的嘴角一勾,卻又猛地沉了下來,心中暗恨自己。只不過有些人就是這樣,你明明對她恨之入骨,可一想到她的樣子又會在心中開滿鮮花,干戈玉帛,只是一瞬。
人真是奇怪的動物。
K嘆了口氣,似乎一整夜的迷離惆悵都在心那一動之間煙消雲散,他伸手扶起地上的女子又問:“真的沒事麼?”
女人覺得口乾舌燥,用力的嚥了一口,卻什麼都沒有嚥到,努力的顫動着身體,讓自己還能繼續呼吸,無神的瞥了K一眼,輕輕搖了搖頭。
K剛想開口問什麼,女人的頭卻向後一仰,昏死過去。
“喂!喂!”K連忙雙指抵上她的鼻尖,試探着她的呼吸,半天才感覺到微弱的呼吸,於是雙手將她打橫抱了起來。
“唉!你說你撿點兒什麼不好,偏要撿個女人回來?撿個女人也就罷了,偏是傷的這麼重的?還嫌咱們現在事兒不夠多麼?!”馬飛拿着毛巾幫躺在牀上昏迷不醒的女子擦着臉上的塵土。
K坐在一旁架着胳膊,手裡拿着一枚錢幣不停在兩指之間翻動,也不去看馬飛,低聲說道:“我有什麼辦法?難道能見死不救麼?!”
“撿回來你倒是照顧啊?!還要扔個我,真是無恥!”馬飛洗了洗手巾擰乾了又輕輕地擦着她的臉。
“哼,我守身如玉啊!”K大大的翻了個白眼,把頭扭到的一邊。
“守身……守你個頭啊!”馬飛氣不打一出來,用力把抹布扔了過去,“是誰抱她回來的?!肌膚相親,就該對她負責!”
K擡手抓住抹布,又用力甩了回去:“還不是爲了你?!你不是最喜歡憐香惜玉的麼?”K扭過頭嘴角一撇。
馬飛舉起手本想出掌拍他,可是低頭看見女子被擦乾淨了的臉上露出清秀的面容,放下手,低聲說道:“還算你小子有眼光,要是個醜娘,老子可沒時間伺候!”說着把手巾疊成了豆腐塊兒,輕輕搭在她的額頭上。
K輕笑一聲轉過頭去。
馬飛走到桌邊坐下,望了眼K手中不停轉動的錢幣,倒了口水,問:“昨晚去哪兒了?爲何一夜未歸?”
K聞聽,笑意全無,指間也停了動作。剛纔因爲緊張那姑娘的傷勢,似乎淡忘了,被馬飛一問,昨晚那花下擁吻的一幕又過心頭,心頭憤恨,眼中冒火,默而不語。
馬飛喝了口水,許久不見他回答,轉頭看去,鐵青一樣的面色,臉上又現悽惻。哈,這小子知定是在曉玉那裡吃了癟,自己一個人暗自賭氣。
馬飛於是“嘿嘿”一笑,露出兩排皓齒,在他略黑的臉上顯得格外刺眼:“我就說不讓你去的吧,怎麼樣,看見他們卿卿我我了?”聲音婉轉,媚眼亂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