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妃這是爲何?快快起身!”皇帝陰鬱的臉上突然顯出一絲笑容,那笑容柔和的很,可在曉玉看來如此刺眼。
她心中一涼,他從何時起也對她也帶上了面具。
可是她來不及想,急忙俯身說道:“皇上,奴婢有一事相求,請……”
“奴婢?!”他哼笑着說,溫柔的眼神中一絲冰冷。
曉玉收回目光,咬了咬牙,知道他的用意,於是硬着頭皮,磕磕巴巴的說:“臣,臣……臣,臣妾失口……”那是她最不喜歡的稱謂,不知爲何,就是不喜歡,可他卻偏偏要讓她說出口,讓她主動說出來。
“呵!不妨事!愛妃快起來吧!”皇帝說着,俯身拉住她的胳膊,把她扶了起來。
曉玉跪的兩個多時辰,膝蓋以下的部分早已沒了知覺,忽然起身,腳下撐不住,一個趔趄差點摔倒,皇帝伸手攬住她的肩膀,扶她站穩。
曉玉感激的看過去,卻睫毛一動說道:“臣妾有一事相求,還請皇上……”
“愛妃不謝朕,卻說有事相求?”皇帝微微一笑,鬆了手,負手跨進宮門,扭頭說道,“愛妃還是隨朕進去,坐下來說吧!”
曉玉張了張嘴,卻不知該說些什麼,被兩個宮女攙着進了乾清宮。
“哼!什麼啊?!才跪了多一會兒就受不了了!真能裝!”傲之大大的白了宮門一眼,醋意十足的說。
“哼!就是!我看她就是故意的,這個女人真會演戲!”旁邊的柳青附和着。可更讓她心中發恨的是,本以爲她是做了錯事,來祈求皇帝原諒的,自己還想看好戲,卻沒想到是來求皇上辦事的!真是無聊!
秀女們個個心中憤恨,自己忍着冷風在門前站了這麼許久,沒想到竟然在她們面前秀恩愛,還以如此體貼的場面收了場不說,那狐狸精還被皇帝請進了乾清宮,真是可惡至極,可惡至極!
傲之心中盛怒,可這氣又沒出發泄,只好別在心裡,整個身體都因此膨脹起來,支起胳膊大步而去。剩下的幾個秀女也是一樣的掃興,嘴裡嘟囔着,悻悻離去。
“天香!”林翊忽然從身後叫住天香。
天香扭頭看去,見林翊一個淡淡的微笑,她轉身來到林翊面前,俯身行禮問道:“哥哥,叫天香有事?”
“嗯!你跟我來!”林翊說着向另一個方向走去。
天香回頭望了眼遠去的秀女們,似乎每個人都還在糾結着剛纔的事情,根本沒人顧及到她,於是起步跟在林翊身後。
“哥哥,你這是要帶我去哪裡?”
七繞八繞,天香都要迷了方向,林翊轉頭對她陽光般的一笑,伸手一指,不遠處的一塊黑色的牌匾牌匾。
“暢音閣?”天香皺起了眉頭,怎麼不知不覺中回到了自己的閣子?在宮中住了這麼久,她居然不知道還有這樣的路。可這並不是最令她費解的。林翊如此神秘帶着自己兜了幾個圈,不會只是想把自己送回暢音閣吧?
天香疑惑的望了林翊一眼,林翊搖搖頭說:“呵,什麼都騙不了你!走吧,回去看看有什麼不同!”
林翊一笑,大步向前走去,大風吹過,黑色官紗向身後猛的擺去。天香望着他的背影,心中莫名一陣溫暖,緊緊跟了上去。
二人進了院子到了屋前,林翊卻停了腳步,伸手向前一指,示意天香打開房門。
天香看林翊的笑容,是如此篤定裡面的東西會是自己喜歡的,那到底會是什麼呢?她突然心臟跳得急促起來。
天香伸手扶到門上,輕輕一推,門開了,一個人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天香驚訝的望了望那個人,長大了嘴巴,又看了看林翊,驚得說不出話來。
“小姐!”那人飛快的跑了出來,緊緊抓住天香的手,激動的眼中閃着淚花。
“月,月容,你怎麼會……?”天香還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可是這手上的溫度,撲面的呼吸,明明都是真實的!
“月容?真的是你麼?!月容!”天香尖叫一聲攥緊月容的手,一滴眼淚滾出眼角,
“是我,小姐!是月容啊!”月容說着張開手臂緊緊的抱住她,眼淚噴涌而出。
林翊望着身前緊緊相擁的兩個人,嘴角微微一翹,是啊,他就是篤定,她會喜歡的。
“月容!”天香推起月容,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問道,“你怎麼會在宮裡?你不是回去老家了麼?”
“嗯!小姐!我回去了,可是老爺和夫人都不放心你,希望隨時知道你的消息,於是就讓我回來了,在林將軍家裡做差事。林將軍說,怕你在宮裡呆的悶了,於是費了好大力氣才把我弄進宮來!小姐,以後我們又可以在一起了,月容又可以伺候你了!”月容說的激動,眼淚又止不住流了出來。
天香紅着眼睛望向林翊,任何感激的話都不足以表達自己此刻的心情。天香深深的俯身行禮,卻被林翊一手擋在身前。
“天香,快別這樣!”林翊扶起天香,輕嘆口氣說,“好了,我也該走了。月容,好好照顧你家小姐!”
“是!”月容行禮說道。
“嗯!”林翊點了點頭,向院外走去。
天香送他到了門前,林翊突然停了下來,轉頭說道:“宮裡的事複雜的很,遠離是非才是!”
天香如此聰慧,怎會不知該如何去做?只是,只要和他有關,她就是控制不住,希望多見他一次,多瞭解一些,儘管也許留下的只是傷心和無奈,她也並不後悔。
天香慢慢垂下眼簾,點頭說道:“是!多謝哥哥提醒!”
“嗯!那我走了!”林翊說罷,大步跨出門去。
見林翊走了,月容更加放鬆了,興奮的一把摟住天香的胳膊,眉飛色舞的問道:“小姐,我好想你啊!對了,你見到皇上了麼?”
***
曉玉和皇帝進了屋子,皇帝走到桌邊,背對着她停了步子,他完美的身形就算是背面也讓人心曠神怡。
曉玉揮手屏退了宮人,拎起裙子跪在地上。
皇帝似乎知道她的動作,拳頭一握,同樣戲謔的口吻問道:“愛妃,這是做什麼?究竟是何事啊?”
曉玉擡頭望着面前那個背影,這麼近,那麼遠……
“皇上,臣,臣妾想明白了……”她說。
那人聞聽肩頭一動,半響才哼笑一聲,不解的問道:“朕不知,愛妃所想究竟何事?”
他始終都不肯轉回身來,面對她,語調輕慢,不以爲意。
曉玉咬了咬牙,低下頭,眼淚忽然滑了下來。
這個曾讓她惦念,心動的人,如今看來確實如此陌生、糾結、甚至有些害怕。
是啊,是她錯了。
昨晚,她得到了教訓。
與他相比,自己只不過是一棵微不足道的小草而已,他愛她可以給她陽光、呵護;不愛,也可以狂風暴雨,甚至連根拔起。
自己真是可笑,竟然還想用現代的標準來衡量他,想和他講平等,講人權,講自由?哼,真是……妄想!
她緊緊攥着裙子,長吸口氣,穩住了情緒,說道:“臣妾指的是,皇上讓臣妾考慮的事,臣妾願……”
皇帝的心隨着她聲音的顫抖顛簸着,緊了緊牙關,等着她把話說完。
“臣妾願、願意……留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