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幹嘛呢?……”曉玉躺在牀上百無聊賴,斜眼瞥見K在用布條纏着一個不大的木桶心中好奇。
K裝作沒聽見,繼續纏着。曉玉用力撇撇嘴,不滿的白了他一眼,大聲叫道:“我渴了!我要喝水!”
那人依舊沒有反應,曉玉心中鬱悶剛要擡頭,聽見那人重重的嘆了口氣,把木桶放在桌子上,起身給她倒水。曉玉於是繼續安心的躺在牀上,嘴角一抹勝利的微笑。
“喝吧,老太太!”K端着水杯走到牀邊,手掌拖在她的脖子後面,小心翼翼將她扶了起來。
“誰是老太太?”曉玉眼睛瞪向面前之人,她其實只是無聊想說說話罷了,有人逗趣纔不肯喝水。
“你都不能自理了!快喝吧!”K不耐煩的把水杯放在她嘴邊,幾乎給她灌了下去。只聽杯子下面嗚嗚的慘叫,一杯下去曉玉差點沒嗆到,邊咳嗽,邊擦着嘴角的水埋怨道:“有你這麼照顧人的麼?”
“照顧你就不錯了,還挑三揀四的!”K輕輕把她放下。
“嘎吱——”門一響,馬飛邁步走了進來,看了看牀邊的兩人,黑亮的臉上毫無表情,淡淡的說了句:“K,出來一下,有件事和你商量!”
“什麼事啊?”K走到桌邊,漫不經心的倒了杯水。
“你出來!”馬飛伸手拽上他的衣袖,K一皺眉,放下杯子走出了門。曉玉斜眼瞟向門口,這兩個男人奇奇怪怪的,有什麼是要揹着自己的?
馬飛把門輕輕掩上,看着K寫滿疑惑的臉,頓了頓說:“我那兄弟有個主意可以幫我們進宮!”
“哦,什麼主意?”K立刻劍眉一挑,急不可耐。
馬飛明亮的眼睛在他臉上打了個轉,輕嘆口氣伸手扶在他耳邊小聲說着。
“不行!絕對不行!”馬飛還沒說完,K把他向身邊一推,黑白分明的眼睛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冷哼一聲扶手推門。
“K,”馬飛出手攔在他身前,“我也知道這很危險,可是,這也許是我們唯一的辦法!”
“我不同意!”K用力撥開馬飛的手,“砰”的一聲把馬飛關在了門外。
“K!”馬飛皺着眉頭,看着面前緊閉的大門拳頭輕揮,無奈的嘆了口氣,風一般的下了樓。
夕陽的餘暉在金色的琉璃瓦上輕輕的跳動,宮女們一身淡雅的秀裙託着長盤排成一隊,像要去給王母娘娘祝壽的仙女,整齊的走在皇宮長長的紅牆之間,纖細的影子依依映在牆上,畫出一道道紛飛的裙影。
守衛雕像一般的佇立在宮門的兩側,暖暖的陽光照在銀灰色的盔甲上,淡淡的溫暖似融化了他們手中兵器的冷酷。
皇帝坐在透過窗戶照進來的陽光裡,眉頭微蹙,筆尖輕動,認真的批着摺子,低眉擡眼之間卻沒有察覺這樣一個陽光艾暖的黃昏帶來的愜意。
林翊挺拔的身軀站在一旁巋然不動,臉上正氣蔚然,雙手背在身後,目光炯炯。屋外空氣有了細微的變化,林翊轉眼望去,白虎邁步跨過高坎走進御書房。
白虎一身黑衣,一對劍眉橫立方臉之上,長長地鬢角垂到胸前,儘管眉目端正略有些書卷氣,可表情冷峻,細長的眼中放出的銳利之光彷彿能看穿一切。
“皇上!”白虎停在龍案前,鞠躬請安。
皇帝放下摺子擡起頭,見是白虎,眉頭一鬆。
“都下去吧!”皇帝輕聲一喚,周圍的侍從婢女通通行禮退出屋外。
白虎上前一步,長方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的,低頭說道:“皇上,臣一路追查到了離烏縣不遠的一片樹林。在那裡搜了三天卻一無所獲!”
“會不會被人先撿到了?”皇帝劍眉輕蹙。
“臣也是這樣以爲,於是派人在周邊的村鎮打聽,據說有三個人也曾經到那裡尋找什麼東西,可是一無所獲,除此以外再沒有任何消息了!”
皇帝不語,眼中凝住了陽光,他慢慢站起身,揹着手踱步到桌前輕聲說道:“不可能這樣不翼而飛的……”他擡起頭對上白虎堅毅的目光,眉頭一動,“繼續追查。現在知道神眼重現的人越來越多了,你們一定要謹慎,儘快把它追回來!”
“遵旨!”白虎抱拳行禮。
“皇上!”一個太監門外叫道。
“何事?”
“啓稟皇上,太后在慈寧宮設宴爲善宜公主接風,請皇上前去共進晚餐。”太監在屋外輕聲說道。
“知道了!”皇帝一揮手,太監退離了門口。
“這件事還要儘快去辦,且不能掉以輕心。好不容易有了些線索,不能就這樣放棄了!”皇帝走到白虎的身前,一身明豔的龍袍閃閃發光。
白虎低頭領旨離開了御書房。
“林翊!”皇帝叫道。
“臣在!”林翊躬身行禮,黑色官服一扯,肩上的肌肉繃得緊緊地。
“你跟朕一同去慈寧宮赴宴吧!”皇帝扭頭說道。
“這……”林翊有些顧慮,蔚然的臉上突然泛起一絲窘色,低身推辭道:“皇上,臣還是不去了吧......”
皇帝見他白淨的臉上竟有些微微泛紅,眉目舒展,嘴角一動,聲音異常柔和起來:“也好,你們的時間還長着呢!”他說着拍拍林翊的結實的肩膀接,“那你有時間去找她吧,太后把她留在了慈寧宮!”
“謝皇上!”林翊頭低了又低。
皇帝輕笑,大步出了御書房。
儘管太陽還沒有完全落下,慈寧宮裡就已經掌了燈,金鳳台座的燭臺上架着盞盞宮燈,寬敞的房間裡一片通明。
圓桌上鋪着金線繡花的紅緞桌布,桌上的菜品道道驚豔,美食美器,讓人見了捨不得破壞,可是香味卻又四溢,讓人聞了忍不住垂涎三尺。擺在那裡真是一種折磨,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衆人早已經落座了,也問候過了,也攀談過了,只剩下幾目相對微笑點頭了。萬事俱備,只等一人。
“皇上駕到!”只聽門外傳來恭候多時傳話聲,衆人的目光立刻齊刷刷的轉向門口。
不多時,皇帝長襟一抖,一身明豔的龍袍映着燈火邁進正堂。除了太后之外,衆人紛紛起身請安,等皇帝落座了,才各自坐下。
太后拉着銘欣的手,臉上樂開了花:“今天高興,就把你姨娘和欣兒一同叫來給善宜接風!人多熱鬧!”
皇帝眉目舒展,微笑着點點頭,轉頭看了看坐在身邊的善宜公主,還沒等他開口,善宜就把他拉到自己嘴邊,小聲問道:“哥!那個傻子呢?!”
皇帝哼笑一聲,低聲說道:“就知道你見了朕第一件事問起他。朕讓他一起來的,他不願意!”
“什麼?還敢不願意!”善宜立刻瞪起了杏核眼,嘟着嘴巴氣呼呼的。皇帝淺淺一笑。
太后見他兄妹二人說悄悄話,即刻“咯咯”的笑起來,對王夫人說:“你看他們倆,一見面就說個不停!
王夫人只是抿着嘴點點頭,心中卻別有他想。王夫人是太后的妹妹,銘欣的母親,她知道太后此番讓她們母女進宮來並非單純的給善宜公主接風。皇帝已經到了成婚的年齡,封了後纔算是真正成人。銘欣自小能說會道,討得太后很是歡心,這次進宮太后見銘欣已經長成了個亭亭玉立的姑娘了更是對她有了心意。銘欣對此心領神會,可是王夫人卻對此有所忌憚,因此一直不肯表態。
“他們兄妹感情這麼好,自然有好多話說!銘欣好羨慕啊!”銘欣坐在一旁見他二人有說有笑,有些嗔怪。
善宜對銘欣說話的語氣十分厭惡,冷哼一聲道:“這有什麼好羨慕的啊!以前什麼話都可以說,現在還要顧及什麼君臣,什麼禮數!”
“哦?皇妹還知道禮數麼?怎麼從未見你遵從過!”皇帝莞爾笑道,眼睛裡閃着無限寵愛。
“今兒個也不必顧及什麼禮數了?!來來來,大家也都餓了吧!吃吧,吃吧!善宜,快嚐嚐這個!”太后招呼着,大家才動了筷子。
月光照在落在慈寧宮的庭廊上,也照在宮外的小巷裡。
“這樣進宮是很危險,也沒什麼把握。不過,除此之外,我真的想不出別的辦法了!”胡二喜從懷裡掏出一張紙遞給馬飛說,年輕的臉上映着淡淡的銀色,“所有的內容都在上面了。如果他們不同意,我也幫不了你們了。”
馬飛藉着月光睫毛擺動,看了看紙條上的內容,把它疊好揣在懷裡,黑亮的臉上一抹輕笑,拍了拍胡二喜寬厚的肩膀,說道:“好,謝謝你,二喜!實在不行,我們在想別的辦法!”
“嗯,飛哥!保重啊!”胡二喜說罷轉身快速離去。
馬飛側身望着他的離去背影,嘴角的笑意慢慢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