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蓮的雙手變成這等模樣,跟着陳沐出去也就不方便了。
再加上昨夜裡與陳沐那尷尬的遭遇,今日她也沒來尋陳沐,陳沐也不敢去找她,便自己往寶芝林去了。
黃飛鴻對跌打骨病也果是造詣高深,劉永福和張之洞的題詞,是半點不差。
林晟在這裡調養,竟小有成效!
當陳沐看到林晟一大早便在院子裡,拄着柺杖努力嘗試重新行走,那一刻差點沒落下眼淚來。
林晟殘廢之後,一直消沉,便如活死人一般,可如今,他的眼中終於重新煥發了生機!
經歷這一場沉淪,他也漸漸放下了對兒子林聞的悲痛,加上慶長庇護着陳沐,連帶林晟的官司也消了,家人終於能來探視,這種久別重逢的喜悅,也讓林晟感受到重生了一般。
此時他努力鍛鍊着,身上莫名散發着一股子自信,相信用不了多久,他就又能行走自如了!
陳沐自是替他高興,陪着他走了一段,見得他用力過猛,滿頭是汗,這才勸他坐下歇息。
與林晟提及李三江的事情,林晟也有些坐不住。
“你放心,屆時我會去坐鎮,他們搞不出什麼鬼來的!”
林晟乃是龍記的紙扇,又曾經是實際掌權人,他的立場也很重要,相信忠義總堂那些阿叔們,總不會漠視林晟,尤其如今的林晟枯木逢春一般,那股子威嚴又重新回到了身上!
更重要的是,隨着不斷的鍼灸治療,他的口舌也伶俐了,說話流暢,中氣十足,也着實喜人。
中醫鍼灸對面癱流涎之類的病症,最是有效,黃飛鴻又是個中好手,自是針到病除的。
三天的打探,孫幼麟等人也是沒太大收穫,雖然已經證實付青胤與殷梨章確實已經聯手,卻不知道他們到底在密謀什麼。
畢竟孫幼麟等人不是地頭蛇,無論龍記的殷梨章,還是洪順堂的付青胤,在廣州的勢力都很大,他們纔是真正的地頭蛇,短時間內想要打探出有價值的情報,也確實不容易。
至於四佬的人,他們都歸附了陳沐,又是內部人士,都是熟悉面孔,殷梨章那邊自是嚴防死守,也打不出半個屁來楊大春等人自也是幫忙,但終究沒有太大收穫。
讓陳沐感到有些意外的是,雒劍河竟也與呂勝無一般,沒有太大的表示,只是整日裡憂心忡忡。
也虧得林晟有所好轉,陳沐心中底氣倒也足了些。
三天時間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李三江到底是派人送來了請柬,地點並沒有設在龍記會館,而是選擇了三點會的堂口“和合館”。
李三江曾經參加過三點會,淵源頗深,選擇三點會的地盤,也是情理之中。
他不信任陳沐,陳沐自然也信不過他們,將所有能帶的人手,都帶了過去。
和合館比龍記會館要更加的低調,地理位置在郊區外頭,估摸着也是生怕聲勢鬧大了,會惹來官司。
紅蓮的雙手已經解開綁帶,結痂尚未脫落,她也不願讓人看洋相,雖然大熱天,卻是戴了薄紗手套,只是仍舊牽着陳沐衣角。
臨出發之前,陳沐看得出,雒劍河似乎有話想說,但最終還是放棄了,本想着路上問一問的,只是呂勝無朝雒劍河說了些甚麼,雒劍河也就作罷了。
陳沐知道,這兩人必然有事瞞着他,只是他也很清楚呂勝無的爲人,若他肯說,早就說了,既然不肯說,陳沐再如何問,也是無用的。
和合館外頭已經站滿了人,雖然都是同宗同源,但各大社團又不能相互節制,見到誰都能叫一聲夥計,叫一聲兄弟,但頗有些貌合神離的意思。
三點會對此次開堂議事也非常重視,小弟全都只能守在外頭,而且涇渭分明,井水不犯河水。
當然了,這些人都帶着兵刃,也是爲了以防萬一。
也難怪地點要選在郊外,若是在城裡,怕是尚未開堂就讓官府給全都拿下了。
到了門口,執法長老朝陳沐等人道:“四八九、四三八、四二六、四一五可以進去,四三二、四九和藍燈籠全都站外面。”
這裡頭也是有講究的,所謂四八九,其實就是社團的頭領,因爲四八九加起來是廿一,加個三和八,就是個洪門的“洪”字。
又比如四二六,代表的是紅棍,因爲四乘二十六再加四等於一百零八,指代一百單八將,武松手持紅棍,是武力的象徵,所以紅棍便是四二六。
既然都是社團的人,規矩自是要講的,陳沐今番也沒有將孫幼麟等人帶進去,能進去的便只有雒劍河,呂勝無這樣的人物,曾經是陳其右的師父,人盡皆知,誰也不敢攔。
唯一讓陳沐爲難的,是紅蓮。
她到底是要跟着進去的,拋出紅蓮聖母這樣的身份來,難免要掰扯半天,最終還是以紅燈照金鳳四姐的身份跟着進去的。
各社團都有着腰平,也就是身份牌,不過樣式大同小異,身爲執法長老,若連這些都認不得,也不必再出來行走。
確定了人數之後,那執法長老仍舊沒有放行,而是讓陳沐等人卸下兵器來。
不帶兵器也是情有可原,畢竟若是打起來,可就麻煩了。
陳沐將兵器交給孫幼麟等人收好,正要進去,那執法長老卻指着陳沐背後的黑布袋,朝陳沐道:“裡頭的東西也不能帶!”
陳沐也是搖頭苦笑,這東西可不能不帶,因爲這便是那根龍頭棍!
這也是陳沐今日赴約的底氣,若說他還有什麼能夠說服忠義總堂的阿叔們,那便是這根龍頭棍了。
“這個不是兵刃,也不能帶?”
執法長老也是鐵面無私的人,見得這長條,又豈會放過,當即朝陳沐道:“是不是兵刃,要解開來看過,若果真不是,便帶進去也無妨。”
這東西可不能隨便拿出來看,這是陳沐的殺手鐗,哪能提前曝光!
“抱歉,這個真不能看。”
執法長老也是黑起一張臉來:“抱歉,真不能進。”
呂勝無正要發火,此時身後卻是傳來一聲奚落。
“喲,這纔剛到門口就擺架子了?”殷梨章的嘲諷是毫不掩飾的。
一旁的付青胤也呵呵一笑道:“這是總堂的規矩,若連這個規矩都不遵守,也就不必進去了,正好省去了咱們好多力氣。”
李三江有些皺眉,只是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只能尷尬地站在一旁。
殷梨章是個不嫌事大的,巴不得找機會與陳沐交鋒,此時走到門口,朝裡頭大聲道。
“吶,你是不守規矩,還是連規矩都不知道?哈哈哈!”
他這麼一嘲諷,果真將裡頭的人都給驚動了,不多時,裡頭的老少爺兒們全都走了出來。
這些人都很面生,該是其他社團的人。
爲首一名老者,矮胖滾圓,挺着個大肚子,兩個少年人在一旁攙扶着,他才站得穩。
“阿叔……”李三江和雒劍河等人同時抱拳行禮,想來此人該是輩分最高的那位阿叔了。
除此之外,這位阿叔身邊還有好幾個老頭子,一個個都已經行將就木的蒼老樣,該是總堂的其他叔叔伯伯。
“叔公……連執法大爺都敢頂撞的人,咱們還是第一次見吧?”殷梨章大咧咧朝那阿叔調侃道。
阿叔肥得眼睛只剩下一道縫,也不知道他是否能夠看清眼前這一幕。
過得片刻,阿叔朝陳沐招了招手,陳沐看了看呂勝無,到底是走到了前面來。
“你就是陳家那個孩子?”阿叔的聲音有些尖細,彷彿肥胖蒼老的身體裡,住着一個孩童一般。
“是,小輩陳沐,見過叔公。”陳沐恭敬地行禮。
這阿叔不置可否地哼了一聲,又伸出一根手指來,指了指陳沐後背的東西道。
“把這東西丟了,進去說話。”
他的話語有着毋庸置疑的威嚴,彷彿他說甚麼就是甚麼一般。
陳沐卻搖了搖頭:“叔公,這東西丟不得……”
“這東西比你的身家還重要?你該知道這次開堂對你意味着甚麼,就爲了這麼個東西,你要在門口鬧?”
阿叔是公證人,是大家講數之時的判官,對於輕重緩急的權衡,也很是在意。
他的話也確實不偏不倚,但到底是打破了陳沐原先的計劃,這殺手鐗終究是不能藏到最後了。
“叔公是總堂長輩,您說丟,小輩也不敢違逆,只是這件東西,小輩如何都不敢丟……”
陳沐沒有廢話,解下背後的黑布包,雙手奉上。
叔公動了動手指,左手邊攙扶着他的那個少年人就要上前來拿,陳沐卻擡起頭來,盯着那少年道:“你還不夠班。”
阿叔聽得此言,眉頭也皺了起來,那少年人是他身邊的長隨,陳沐說他不夠班,也難免太高傲。
殷梨章也忍不住跳起來,正要開口,陳沐猛然甩頭,冷眼盯着他到:“你也不夠班!”
殷梨章見得陳沐眸光如此犀利,一時間也被嚇了一跳。
付青胤還沒挪步,陳沐的眸光便已經掃向了他,付青胤是聰明人,也就不再跳出來了。
李三江此時走到前頭來,朝陳沐道:“陳沐,今日是開堂之日,並非兒戲,到底是甚麼東西,讓大家看看,也就了結這場鬧劇,阿叔站着也累的……”
見得李三江伸手,陳沐卻仍舊搖頭:“三叔,你也不夠班!”
衆人聽得陳沐此言,也是羣情激憤,譁然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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