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160:爲九哥好好活着
已不記得她說過多少次,她是靈女了!
而從前說時,黑暗中,她並非一個人,這一次,她只能靠自己!
囚車在衆目睽睽下趕往州府大衙,雖然天已黑了,但今晚纔剛開始,按照查案的程序,有了證人證詞,就該是犯人在認罪書上畫押了!
雲州的州府大衙,別泰州修得氣派很多,南昭從囚車下來,並未來得及上大堂,而是直接被蒙高猛帶到後堂私審。
後堂不算寬敞,不大的地方擺放着一個架子,架子前面有口鐵鍋,鐵鍋裡面放着幾把烙嵌,偷盜的、姦淫、傷殺人的罪行皆有不同,所用的烙嵌自然也不同。
鐵鍋旁擺着一張長桌,一般坐主審官,長桌之後,便是刑具架。
南昭被綁上木架,爲防止她在受審的過程中引靈花之力,他們用鐵鏈將她雙手綁死,並在她手上套了一個布袋,那布袋上畫着密密麻麻的符文。
因爲今日是太子親審,那張簡陋的長桌已換成一張寬椅,上面墊着皮絨,周政便與那麗姬坐在上面。
“南昭——你可知道,我等這一日已等了多久?”麗姬斜靠在周政身上,笑帶嫵媚。
南昭自然知道,這女人恨她得緊,可她卻一點兒都不怕,平靜的看着對方。
“你看什麼?”麗姬走近了,用手用力掐着她的下巴。
她不說話,麗姬卻有好些話要對她講。
“南昭,你害怕嗎?”
“怕你嗎?”
對方感覺她在挑釁自己,一巴掌扇在她臉上,反問:“你不該怕我嗎?”
南昭不在回答,答案顯而易見。
這世上的善大致都相同,而惡卻千奇百怪,麗姬顯然是後者裡的佼佼者,可她並不感到害怕。
不外乎就是一個死,而死對於她來說早已家常便飯,所以何來怕呢?
麗姬也看出她油鹽不進,於是就挑着她的痛處道:“沈如故纔是個真正的聰明人,你瞧,連他都離開你了,你這種人,註定不得善終的——”
“是啊,我這種人一出生就沒個好活!”她承認後,自嘲地牽起帶血的嘴角。
“我也看了極樂班的戲,對裡面的故事十分感興趣,你說,戲裡的媚與他可真像啊,他們不會前生今世是同一魂吧?”
竟能說出這些,麗姬顯然知道得不少。
南昭確實心被刺痛了,但刺痛她的並非是麗姬的惡意,而是來自他們前生今世裡,那些她不願牽扯的過往。
麗姬接下來又說了許多難聽的話,南昭卻一句都未聽見。
在她眼前所看到的,全是沈如故前一晚離開前說的話。
“戲中有真有假,你可當真,也可不信,但本公子從未愛過你。”
明明有個人,也是在雲州的街巷之中,爲她買糖葫蘆,牽着她的手告訴她:“這世間之事,即便親眼所見,也不見得是真,何況他人口口相傳!”
可是她做到了不去相信他人口口相傳的傳言,而他卻告訴她,那都是真!
真的……
“啪——”地一巴掌落下來,就她生硬的從自己的痛苦裡拉回來。
南昭看着眼前肆意踐踏她的麗姬,目光從剛纔的悲傷突然一變,變得冷,像要吃了她似的。
麗姬忌諱的瞄了一下她右手的位置,想到久悟大師向她保證過,這布袋能封印她的靈花,當即就放心了許多。
“再這樣看我,我馬上就把你眼睛挖下來喂狗!”
待麗姬玩得差不多了,周政拿起面前的一份早寫好的罪詞,命令道:“南昭連殺八人,人證物證俱在,你趕緊畫押認罪,也免得本太子對你再用酷刑!”
“我沒殺人!”她堅定的說。
對方也料到這女人不會輕易招供,當即就讓下面的人開始用刑。
麗姬說:“妾身想看她被鞭子一鞭一鞭抽得肉骨裂開的樣子,一定很好看!”
太子也一副興奮模樣,“就按美人說的辦,來人,給本太子用鞭刑,抽到她招供畫押爲止!”
音落,上來一個壯漢,從刑具架上選了一根最粗的毛鞭,狠狠朝南昭身上抽下來。
一下、兩下、三下……
南昭忍着痛咬着牙,一聲都不吭。
麗姬看得不過癮,在旁諷刺道:“你個妖女還真能忍,這樣也不叫喚一聲!”
她把戲可多着呢,這邊就小聲對手下說了什麼,沒多久,手下端着一盆水進來,潑到南昭身上。
“啊——”那是鹽水,沾在傷口上,能讓傷痛加倍,南昭終忍不住,吃痛的叫出了聲音!
麗姬又命令道:“繼續抽,每抽十下澆一盆水,我倒要看看,你能堅持多久!”
正常人在重鞭下就受不了了,更何況這般反覆折磨?
“住手!”後堂外,有一行人疾步朝這邊走來。
周政聽出對方的聲音,但並不在意,幾乎沒正眼看那人一眼,明知故問道:“鎮國公不是應該在城外嗎,怎麼這麼晚了,還往州府大衙裡跑?”
司馬封自然是收到消息,臨時趕回來的,他嚴詞道:“聽聞州城昨夜發生兇案,一共死了八個人,太子殿下都親審了,老夫也不能偷閒,過來聽審!”
他人已進到後堂裡,見南昭被綁在邢架上,地上一灘水,旁邊還有個拿着鞭子的壯漢,便知已被用刑了!
他問:“太子殿下,犯人認罪了嗎?”
周政懶散的靠在椅背上回答:“這不還未招,所以要她認罪啊!”
“嚴刑不真言,太子殿下應該聽過吧?”
“呵呵。”周政冷笑說:“什麼是真言?她是在衆目睽睽下殺的人,本太子有證人數十人的證詞,一般人早就認了,她不認罪,不就懷着僥倖覺得有人能救她?”
司馬封聽後,順着她的話點了點頭,然後說:“可否讓老夫看看那些證人的證詞?”
周政將面前幾張紙隨意一扔,他便走過去拿在手裡細看。
待他看得差不多了,周政問道:“司馬封,這白紙黑字你可看清楚了?”
司馬封點頭,“看清楚了!”
“那你還有何要說的?”
他提到:“證詞中說親眼目睹看到南昭毆打幾名死者,而非親眼目睹南昭直接將幾名死者打死!從前夜到發現死者死,差不多有十個時辰,這十個時辰之中的證詞,似乎有點問題啊!”
“哪兒有問題?”
司馬封拿起一份證詞念道:“證人董紅說幾人被南昭毆打後受傷,她是班子裡的廚娘,當晚做完夜飯後,見何敏差人去請去請大夫過來替這些人看傷,大夫說幾人傷勢嚴重,不久後幾人就相繼離世。”他擡頭疑問道:“既然大夫來後不久他們就斷氣了,那想必當時的傷情已非常重了,可爲何沒在被毆打當時就即使請醫救治呢?”
怕他們聽不明白,他細緻的解釋道:“廚娘做一頓幾十人吃的夜飯,最起碼也要一個時辰吧?”
既受傷嚴重,爲何會等了足足一個時辰,纔去請大夫?
周政明顯愣了一下,然後不以爲然的問:“這能說明什麼?可能他們戲班子的班首吝嗇,捨不得請大夫,後來是實在脫不下去了,才請的大夫呢?”
“這皆是殿下的猜想,事實到底如何,還需要當事人親口來說明!”
司馬封轉身命道:“將證人帶上來!”
周政並不吃驚,早聽下面的探子回報,蒙高猛帶走南昭後,周仰便立即命人控制了極樂班的一衆人等。
首先被帶上來的,就是何敏,這女人確實有幾分膽識,進到這刑房竟都不變臉色。
司馬封質問她:“何敏,爲何你戲班裡的人被打傷當時你未去請大夫,足足等了一個時辰纔去請大夫?”
何敏不慌不忙的回答:“我這班子裡的都是苦命人,跟着我走南闖北被人打也是常有的事兒,請大夫花費頗大,他們承擔不起,戲班裡有位拉二胡的先生略懂些醫術,先用跌打藥幫他們處理了傷口,人多,耽誤了些時間,等到先生髮現幾人傷得不輕時,才急叫我去尋大夫!”
“聽到了嗎,司馬封?”周政一臉得意。
司馬封點點頭,讓何敏先下去,隨即叫上來另外一個證人。
此人就是剛纔何敏提到的略懂醫術的二胡先生,就一瘦弱的老頭,眼睛好像還不太好,連往哪兒看都不知道。
“老人家,你是最先幫那八個人看傷之人?”
“是!”
“你是如何確認他們的傷已很嚴重,改變主意讓何班首去請大夫?”
老頭口齒不怎麼清楚的回答:“最開始說痛,被打傷了……當然痛咯,我給他們敷藥,之後吃了夜飯,他們就對我說痛得受不了,管我要藥吃,我沒有藥給他們吃嘛,只好對何班首說請大夫再來看看,哪裡曉得喲……”
老頭說着抹起淚來,看得出來,悲傷發自內心。
南昭本來神志不清,聽到老頭的哭聲,眸子睜了睜,又無力的閉上。
司馬封這邊還沒結束,他又叫來那位廚娘。
周政有些不耐煩的說:“這廚娘又有什麼好問的,她又不懂醫術!”
“殿下稍安勿躁,老夫要問的問題是本案關鍵,必須得問。”司馬封問廚娘:“二胡老先生說吃了夜飯這些人才喊疼,管他要藥吃,廚娘昨夜裡,做的什麼當夜飯?”
“燒餅!”廚娘回答:“我們樂國人喜吃麪食,燒餅夜裡吃,一宿都不餓!”
“多大的燒餅?”
廚娘用手在身前比了一下,足有腦袋那麼大。
司馬封問她:“那幾名傷者都吃了嗎?”
廚娘想都未想,點頭回答:“吃了呀,他們幾個是我們戲班子裡的勞力,就數他們吃的最多,一整塊餅,一絲不帶剩的。”
司馬封滿意的笑了笑,讓人將廚娘帶出去後問周政:“殿下,難道不覺得,幾個重傷不久就要死的人,吃下整整一個頭大的燒餅,甚是奇怪嗎?”
周政辯解道:“也許他們迴光返照呢?”
司馬封回答:“老身不懂醫術,但也知迴光返照屬極個別人臨死前的徵兆,而這裡是八個人,八個人都回光返照?這也太巧合了吧?其實啊,這隻能說明一件事,那就是當時這幾人身上的傷,並不足以讓他們死,但他們最後還是死了,那就證明害死他們的另有原因!”
周政眸中散着陰冷之光,一語不發的視着面前頭頭是道的老頭,片刻之後嘆道:“以前只聽說國公爺是帶軍打仗的好將領,沒想到國公爺還是位查案的好手呢!”
他又怎會不知,鎮國公是直接從軍營裡被周仰請回來的,中途的時間都在趕路,哪兒有功夫去過問證人,並從中找出疑點,這些事兒,必是周仰找出來的。
司馬封謙虛的拱了拱手說:“那麼殿下,既然證明這八人之死有疑,那此刻對南昭用刑逼供的意義就並不大吧?”
周政回答道:“國公爺說得是,不過她依舊是最大的嫌犯,來人啊,將南昭押至州府大牢收監!”
聽到他的命令,旁邊的吳德立即叫人將南昭從刑架上解下來。
州府大牢就設在州府內,裡面關押的都是男囚,有些是犯了命案的死刑犯,有的只是作奸犯科抓進來的,突然看到一個瘦弱的女子被吳德親自押進來便知,此女所犯之罪不簡單,他們全站在牢房裡面看她。
“她手上怎麼綁那麼多鐵鏈?”
“手還被個布袋子蒙着!”
有個好事牢役對他們說:“此婦連殺八人,罪大惡極,恐她再殺人,所以綁了手腳,都退回去吧,別看了,夜裡要是有何奇怪的動靜,你們也最好當作沒聽見,別惹麻煩!”
這些囚犯一聽這話便知,這女人基本活不過今晚了!
南昭被重重地扔進髒亂的你牢房,好半天都無力動彈。
過了片刻,有人疾步進來,站在牢房的木欄外叫她:“南昭……”
她身子動了動,回答道:“九哥?”
確實是周仰來了,他身披着一件黑色的披風,將他的華服遮了去,可站在這陰暗潮溼的大牢內,依舊格格不入。
她腳上也有鐵鏈,移動全靠在地上用手肘爬,周仰看着她艱難的爬到近處來,一個七尺男兒,眼眶都溼潤了!
“太子對你用刑了吧?”他蹲下身,將手從牢房中間的縫隙伸進去,想握住她的手,可她手腕上皆是層層纏繞的鐵鏈。
南昭怕他難受,不礙的說:“就抽了我幾鞭子,我連叫都未叫呢!”
她說的雲淡風輕,可週仰怎會不知他這位大哥的狠辣,他呼吸不平,眼眶通紅。
“真的。”南昭怕他不信,再一次強調道:“九哥,我還好,你別擔心我!”
“都到了這裡,九哥怎能不擔心你?”周仰深吸一口氣,壓低了聲音對她說:“南昭,九哥已經讓仵作在驗屍了,那些人絕非你所殺,你等着,九哥一定將你從這裡救出去!”
她點頭回答:“我從未懷疑過!”
她甚至很感激,再她認爲這世間最重要的那個人離開以後,還有個九哥將她生死看重!
這裡到處都是太子的人,本來他不該出現在此的,他深知今夜太子一定會動手,相比較太子的殺意,他更怕南昭因沈如故的離開有了求死心,所以他一定要見南昭一面。
隔着牢房的圍欄,他沉聲說:“南昭,你曾說過,那個人在你所行的黑暗之路上引路,是你全部依託,九哥並非是你,卻深刻懂得,因爲在九哥所行的這條黑暗之路,也有個人,是九哥的護衛,有了她,這條路不管布着多少荊棘,九哥都不怕……”
南昭聽着,豈會不知他所指的正是自己。
“九哥,我很慚愧,這麼長時間來,皆是你一直在照顧我!”
而我,卻不知還有沒有機會報答你……
怕他難過,她未將後面的話說出來。
周仰卻已聽過了,他以強勢的語氣說:“既然慚愧,你要爲九哥好好的活着,九哥——需要你,知道嗎?”
她哭着點了點頭。
尋龍大步進來,對周仰說:“主子,該走了!”
他也不得不走了,不捨的站起來,再一次對她說:“南昭,記得你答應九哥的話,莫要食言。”
周仰離開了,周圍並不安靜,隔壁牢房關着一個禿子,是因傷人進來的,剛纔多少聽見他們說的話,此刻幸災樂禍的說:“我還奇怪什麼人被這麼關照,原來要你死的是太子爺呀!”
南昭聽見了,但沒理他。
他估計也是被關久了,悶得慌,喋喋不休的說:“我看剛纔那個來看你的人也不是一般人,你叫他九哥?是你的情郎吧?”
南昭終忍不住了,回答:“胡說什麼,那是我九哥!”
“嘖嘖,小丫頭還想騙我?我可是個男人,我們男人最懂男人,一個男人喜歡一個女人的目光,是騙不了人的!”
他躺在乾草上翻了個身,“可惜喲,有那麼好個男人等你,你卻沒命活着走出這裡了!”
南昭靠在牢房的圍欄上不答,剛被抽鞭子的傷疼得很,可卻在提醒她一件事,這纔剛剛開始!
夜早已深,牢房裡不時傳來別的犯人的呼嚕聲,還有老鼠,在遠處跑來跑去。
南昭也睡過去,又做夢了,她夢到沈如故坐在這間牢房裡面,就在她躺着的乾草上。
不知從何處灑了一縷月光進來,將他身着的白袍照亮,他就一直坐在那看着她,好像又回到了從前。
“你爲何還入我夢中來?”南昭問他。
他回答:“即知是夢,便是假的。”
“是啊,關於公子的一切,皆是假的!”她嘲諷道。
夢中的沈如故卻淡淡一笑,告訴她:“南昭,本公子要走了!”
她已分不清這是夢還是現實,反問他:“公子不是早就走了嗎?”
沈如故眸眼清淡,起身徑直穿過了牢房,站在了另外一端。
南昭坐起來看着他,早已接受他的離開,卻依舊在夢中淚流滿面,還傻傻的問:“你要去何處?”
沈如故站在那方,張着嘴對她說了句什麼,可是她聽不見,就緊張的問他:“你說什麼?”
一激動,夢醒了!
睜開眼,卻看到幾個青面鬼站在牢房外面,她沒有準備,嚇得渾身一抖,喘了幾口大氣纔對它們說:“你等臉甚是難看,都走開些!”
那幾個青面鬼感知得到她的靈花,知道她是靈女,站在外面尊敬的說:“我們都是慘死在這牢裡的苦命人,死後也不得超生之路,曾聽一位老鬼說過,靈女可引手心之力爲我們這樣的慘死鬼下陰人路,不知靈女可能幫幫我們?”
南昭回答:“你們是這牢裡的死鬼,我也差不多是這牢裡的死人了,都身不由己,如何幫你們?”
“靈女有所不知,剛纔……”
“你想灰飛煙滅嗎,他我們可得罪不起!”一直慘死鬼想說什麼,被旁邊的鬼打斷。
那隻鬼立刻就住了口,南昭也不曉得他們在說什麼,也無心去猜想。
這時候,外面的鬼面色大變,如臨大敵的對她講:“靈女,來了!他們來了!”
接着,就看到兩個穿着夜行服的人從那邊疾步過來,地上有影子,證明他們是活人。
二人輕易打開了牢房門,什麼話都沒說,進來就將一根繩子勒在南昭脖子上企圖將她勒死。
窒息之中,南昭臉漲得通紅,她想掙扎,可手腳上全綁着鐵鏈,逃生毫無可能!
人死前,會涌現出許多記憶裡深刻的畫面,而此刻,南昭腦海裡看到的便是那日的青雲觀中,沈如故的臉,他說:“不管這命運如何待你,難受你得吞了,折磨你得受着,縱然千瘡百孔,你得活着,直到有一天,你強大到能一手遮天,那時,你便是他們的天。”
我要活着!
她怒睜着雙目,心裡吶喊道:我要活着!
也不知何時,她手上套的那個布袋不見了,她似看到手心的靈花冒着刺目的紅光,她用意念念起靈花咒,靈光隨之從手心飛出,覆蓋到外面那些慘死鬼身上,剎那間,那些慘死鬼鬼氣大漲,受了她的靈花之力的指引,全都穿過牢房門進了來……
不久,太子下榻的隴西府中,蒙高猛在外敲門。
正在牀上與麗姬翻雲覆雨的周仰聞聲,沒好氣的問:“事兒辦妥了?”
蒙高猛小聲回答:“出了點岔子!她還活着!”
“什麼?”周仰惱怒的從麗姬身上下來,衣衫不整的開門衝出來。
“派去殺她的兩個殺手都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