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卷 237:不可放肆
那是從吞噬她的黑暗裡,照亮她世界的光啊,混亂中,她伸手抓住了什麼,念起了靈花咒。
“譁——”地一聲,她身上有一道敏捷的靈影冒出來,抱住她的胳膊用力搖。
“孃親,孃親!”
南昭聽不見,意識彷彿去了另一個時間,她看到那道藍光裡,有一穿着白袍的人朝自己走來,他驚鴻身姿,晝夜不覆。
“孃親,不可以!”童鑰被關在魂袋之中,按理說,南昭不召她,並不會出來,剛纔卻有股力量將它牽引出來,一出來就看到那些觸鬚在不停的侵噬南昭,它的怨力也隨之而起,原本是黑色的鬼眼突然冒出綠色的青煙來。
“傷我孃親,都該死!”它狠狠地說,聲音也從天真的孩童變得低沉陰冷,彷彿是從不斷涌動的邪尾身上發出的。
接着,它所在的地下也開始冒起這種青煙,與南昭第一次在仙子林見到童鑰一樣,它的鬼力從地下不斷冒起來,而這次因爲是在邪尾身上,所以這些綠色的鬼氣伴隨着腐敗的臭味飄起,促使那些剛剛纔生長起來的觸鬚逐漸腐爛,不斷冒起綠色的氣泡,猶如肉在沸鍋中煮爛一般。
“孃親,孃親!”童鑰抱着南昭的身體,讓她從那些腐肉中飛到了半空中,她意識醒轉過來時,周圍屬於蛇尾的腕足都因爲童鑰的腐爛之氣不敢再靠近。
“女兒——”她伸手去撫摸童鑰的鬼臉,目光移開,卻未見到似曾見過的那道藍光。
是她看錯了嗎?
他其實根本就不在此……
也許吧!
她不再多想,雖然童鑰出來將她脫出危境,但她們此刻還在這隻巨大的蛇尾身體裡,要如何出去呢?
突然,遠處的天際傳來一聲巨大的龍吟聲,她擡頭看去,見曇龍獨自飛了回來,直朝它這邊過來。
蛇尾自然知道曇龍是回來接她的,立即伸出五條腕足去纏繞襲擊,曇龍龍身靈敏的躲過這些阻礙,眼看着就已來到南昭的頭頂。
她大喜道:“女兒,快帶孃親上去!”
童鑰聽話的架着她,乘鬼氣飛去,落在曇龍的龍背上。
又是兩根巨大腕足襲來,曇龍早已在這過程裡憤怒難耐,張嘴就吐出龍焰,腕足吃痛地往回縮。
“原來你怕火!”南昭竊喜的說:“砍掉的足還能長出來,火少你成灰燼,我倒要看看你如何再長一副身體出來!”
說罷,她伸手撫摸曇龍的背脊,以示命令。
曇龍因她靈花之力加持,早已與她意念相通,飛繞在那些腕足之中時,不斷吐出龍焰下去,蛇尾的那些腕足和整個身體都燃了起來。
已離開蛇尾身的白虛等人站在遠方的高處,親眼見到刺目的火海之中,龍身任意翱遊翻滾,如魚得水,實在驚歎。
此情此景,千年難見!
“虛七道長,請助貧道一臂之力!”白虛取出自己的道劍來,手持一道道符,朝天空一扔,道符自燃。
虛七猜測道:“莫非道長是要……”
“正是!”白眉點頭,隨後揮舞着道劍吶喊道:“風起——”
“呼呼——”風真的吹來的,最開始只有少許,緊接着就狂發大作。
風朝那片火海卦去,使正在燃燒的火海更加難以控制,火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覆蓋了整個蛇尾的身體。
這下,蛇尾受到重創,被燒回原形,從如地般巨大縮小得只有一張桌子般大小!
“有了!”幾人迅速從山坡上跑下去查看。
南昭也帶着童鑰從曇龍背上跳下來,走向那還在燃燒的蛇尾,此刻,蛇尾還未被燒死,不斷的掙扎着。
“靈女饒命!靈女饒命!”
她冷沉着一張臉,擡手引出靈花之力將火焰熄滅,才得以看清楚這蛇尾原型,就像一隻巨大的海蜇,圍繞着身子長着幾組長長的足腕,被龍焰燒過之後,皮肉黑乎乎的,它趴在地上求道:“靈女饒命,本小仙從今往後,願聽靈女之命!”
她問道:“那北平村整村的村民是否已被你吃了?”
蛇尾害怕的回答:“是,我在生死門中被壓了三百多年,實在是餓極了,還望靈女大人不記小人過,若靈女肯放小仙一命,從此以後小仙絕不在爲禍百姓了!”
“哼!”她不客氣的說:“餓極了就吃人,讓我怎能敢相信你從此不再做孽?”
她不但不信,還忘不了那些被它吃掉的同道中人,所以,今日這裡絕不能留了它,她轉頭問白眉:“以道長看如何處理它?”
“公主,此妖作惡多端,應當就地滅之!”
她再問佛門中人的玄慈道:“以大師看,又應如何處置此妖?”
玄慈俯身答:“阿彌陀佛,佛語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但此孽害人無數,已然被魔困心,並非真心悔改!”
連和尚都要它死,那還有什麼好猶豫的。
不過,南昭卻不想讓白眉以他們道家的法子滅了此妖,她手一擡,對童鑰說:“女兒,這是你的食物!”
正等着這句話許久的痛鑰開心的從她身上跳下來,張着大嘴就朝蛇尾撲去。
蛇尾早已無力反抗,心知今日難逃一死,也不再求饒裝弱,反而兇狠的說:“你終將被送到他手上——靈女,你是逃不過兩千年的命運的!”
南昭不知這話是何意,正想問個究竟,童鑰已幾口就將蛇尾給吞進了肚子裡。
“孃親,飽了——”吃了整個蛇尾的童鑰滿足的摸摸肚子,還不望對着邊上忌憚她的白眉等人露出鬼臉。
天邊有微光漸起,是黎明的霞光。
爲禍北平村的巨妖蛇尾就這樣被剷除,南昭心中卻有疑惑,蛇尾死前那句話,到底指的是什麼?
這時,遠處的土路上傳來馬蹄聲,所有人都轉身回看。
南昭卻不驚訝,因爲這兒已許久沒有生人出沒了,他們已離開雲州大營一整夜,必然是雲州那邊派人來尋他們。
很快,領路的人發現這邊有火光,大聲喊道:“靈善公主!靈善公主!”
他們幾人迎過去,最先看到的是尋龍,後面還有杜牛以及正道營的術士。
“靈善公主,你們可安好?”杜牛問道。
“有道友離去,算不得安好。”南昭沉聲回答,看到前來的人中,竟然還有海納法師。
她眸光一暗,手引靈花,就朝海納襲去,海納早有防備,用法術抵擋,身子更從馬上跳了下來,一臉憤慨不解的說:“公主這是爲哪般?”
南昭冷聲喝道:“你說爲哪般?”
若不是昨夜她迷糊中看到的那道藍光將童鑰放了出來,她此刻已死在蛇尾身上了!
昨夜海納本該和他們一起,卻無故失蹤,之前他也有意推諉,不是心中有鬼是什麼?
“我不懂公主這是爲哪般,昨夜走着走着與公主幾人走散了,後來發現前方有大問題,知道你們遇見了不測,立即趕回去搬救兵,沒想到公主不識好歹,一來就動手!公主莫不要仗着自己身份高就任意妄爲!”
“我今兒就任意妄爲了,你拿我如何?”說完,她又一次引力襲去。
海納這次竟沒躲,硬生生的吃了她一道花力,整個身體滾落在地,驚到了衆人。
白眉虛七等人未說話,玄慈玄德更沒有說話,唯有與海納同來的術士們紛紛爲海納報不平。
“公主殿下,海納法師心急火燎來救您,您這不講道理啊!”
“真是狗咬呂洞賓……”
南昭一想起他們遇見蛇尾的九死一生,就氣不打一出來,繼續引花力打海納。
“南昭!”突然,人羣后面響起一道男聲,才促使她停止了手裡的動作。
不久,周仰從後面疾步走上來,少有對她嚴厲的語氣說:“不可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