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卷 265:終究不捨
南昭怔住,身子在掙扎中僵持,失去了力量般頹然下沉。
半響,她不信的問:“杜牛,你也與他們是一夥的嗎?你也騙我的嗎?”
杜牛跪在那兩具屍體前,雙眼泛紅的悔恨道:“我倒希望從一開始便信了他們的話,這般就不會被你這妖怪害死了我的兄弟!”
“我……”她半張着口,面對生命的死去,她又何嘗沒有觸動?
她無法向他們證明自己的清白,唯有沉默接受這一切算計,特別是在聽到杜牛說,這一切周仰都知曉後,她大腦一片空白,失去了所有反抗的力量一般,不再掙扎,不再申訴。
這般被術士們關在專門用來鎖妖的木籠子內,乘馬車從軍營中出來,來到州河邊上。
這條州河便是上次太子叛逆,南昭在此招曇龍火燒叛軍之地。
今夜與那個混亂的夜晚一樣,黑無邊際,天空連處星光都不曾有,但不同的是,天涼了,雪花飄飄散散從空中落下,河風像從地獄中刮來的,很快就將南昭的四肢凍僵,嘴脣也紫了,她靠在木籠子上,一言不發的。
人羣后面,明月乘坐馬車前來,身上披着一條厚重的披風防寒。
“前面就是州河了,太子妃娘娘!”
明月未第一時間從車中下來,她回頭對黑暗裡的人說:“婆婆,他會出現嗎?”
“該來的,終會來的!”
只聞這蒼老的聲音,便知是一直在明月身邊謀事的鳳祥婆。
明月不再多問,朝車外優雅伸出一隻手來,婢女小心翼翼的接着,扶着她從馬車上下來。
火把照亮了周圍的黑夜,南昭被從木籠子內帶出來,海納擔心被她找到機會逃跑,親自過來指揮。
在此之前,他已選出兩名足有八尺的高壯士兵,在他們身上施了法,以免被千面妖的妖氣所傷。
高壯士兵聽了命令,架着南昭往河中而去。
所謂水侵,便是將她扔入河中,讓冰水堵住七孔,生死門的妖鬼錄上說,千面鬼懼怕水,被水侵後會逃離寄主。
南昭不解,若妖鬼錄上所說是真,海納無需多此一舉,所以他將她帶到此處,必是行其他事。
她早不知道害怕了,只感覺越來越深的河水寒冷刺骨。
“噗——噗噗——”她頭被高莊士兵強力摁進河水中,大口喝了好多水,身體不斷反抗卻於事無補,耳邊只有被水覆蓋的聲音。
她有片刻慌亂,掙扎,但很快便不動了,似乎被水嗆暈了,站在岸上的海納並無所動,他們冷眼觀着,等待着什麼。
有將軍過來問他道:“法師,這般水侵,公主會不會被淹死?”
海納搖手回答:“公主乃靈女,身體與常人不同,怎可能被水淹死呢!”
他這話,自然是敷衍對方的,他很清楚,南昭此時沒有靈花加持,就與普通人無異,時間久了,同樣會沒命的!
“嘩嘩譁——”這時,水中冒起無數氣泡來,好像沸水在鍋中騰滾,海納大喊道:“來了!”
接着,他便開始念起咒語,周圍的其他術士也跟着他一起念,太子妃等人,被隔離在很遠的河灘上。
“妖怪要出來了!”
那兩個架着南昭的士兵見狀,也十分害怕,全都撒了手,往岸邊逃跑。
南昭的身體在翻滾的浮起來,像死屍一樣漂浮着。
來自四面八方的術士咒念聲未停止,突然,她動了動,從河水裡站了起來,吐出嘴裡的水,大口吸了一口氣!
她沒死,她不是害人的妖,爲何要死?
回頭,周圍的水中有什麼力量在靠近。
妖氣,很濃的妖氣!
正是這股妖氣引得這河水翻滾,它正朝着她而來,她誰也等不來了,要活着,唯有自救,她浮在水面上念道:“我引此力,護我肉體——”
許是意念的加持,原本已感受不到靈花力存在的南昭手心裡,漸漸泛起紅光,且紅光越來越多,將周圍一片河水都映照成了紅色。
有術士道:“是靈善公主!”
海納神色有變,想繼續矇騙旁人說:“許是千面妖怕我等除之,專以紅光欺瞞各位的眼睛,你們都需深記!”
ωwш▪ тt kΛn▪ ℃ O
南昭聽不見這些話,她全力用靈花之力衝破銅鏈的束縛,接着便從河水中站了起來。
水流沿着她的衣服往下滴,她擡起右手的靈花,眸中帶着河水的寒冷之意,衝着海納吶喊:“你等欲害我之心不死,我南昭永不屈服!”
“別聽她胡說,她不是靈善公主,它是千面妖裝的!”海納立即上前,念起陰陽決。
陰陽師決咒起,無數靈兵騰風而起,直朝南昭奔去。
她擡手一揮,引力將靈兵擊散,再由河水中慢慢走來。
遠處的明月見狀,臉上露出不解之色說:“童鑰之毒分明將她靈花之力剋制了,爲何她都這般田地了,還能引力?”
她身邊不知何時站着一婢女模樣的人,那人雖穿着樸素的婢女裝,也蓋不住她臉上那出衆的容姿,她冷聲道:“她終究是靈女,能掙扎一二不足爲奇,不過不用擔心,海納法力深厚,很快便能讓她耗盡餘力。”
明月聽後滿意的點點頭,回頭問她:“沒了靈花,她還有命活嗎?”
女子深意瞄了她一眼,反問道:“她沒了靈花便是廢人一個,也威脅不到你,有命無命,你有何可擔心的?”
明月不再多問,但眸中卻深藏着一股殺意。
其實女子所言不假,南昭即便在執念的加持下,引出靈花之力,但力量有限,很快便在與海納的鬥法中消耗殆盡,當她走到岸邊時,已再不能引出靈花之力,虛弱地跪在了河灘之上。
海納見已差不多了,也不再消耗法力與她周旋,正要下令讓人重新將南昭綁起來,後面的人羣中突然跑出來一道身影。隨着此人的前來,周圍都恭敬地散開。
“太子殿下!”
“太子妃娘娘,是太子殿下來了!”婢女沉不住氣,靠近對明月說。
明月神情一暗,陰冷說:“說是讓本妃前來,其實,他早就來了!”
柳葉葉倒不吃驚,還面帶笑容的提醒道:“他終究不忍,捨不得,畢竟時間尚早!”
海納見到周仰前來,不敢再冒然命令下面的人去綁南昭,退到一邊,靜觀其變。
“南昭!”周仰未看旁人一眼,直朝南昭那邊跑去。
此刻,她正堅持着讓身體不倒下去,半跪在河灘上,視線裡,那道熟悉的聲音跑過來時,她沒有從前的感動與欣喜,雙目心如死灰的望着他越來越近,直到近在眼前。
“南昭,九哥來了,九哥再不讓他們傷害你了!”
他不顧她全身溼透了,用力將她擁在懷裡。
南昭無力地被他抱着,視線看着遠處的火光黑人羣,冷聲問:“太子爲何前來?是爲靈女,還是爲義妹南昭?”
周仰渾身一僵,自然明白此種話意。
她深知,這一切皆是他授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