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歌暗暗咋舌,只覺觸目驚心。
從“捕獸夾”裡面的機簧結構來看,咬合力相當驚人,真能一下子將人的整條大腿給咬下來。
這玩意兒,也太狠了!
而且,金屬絲延伸到“捕獸夾”之後,並沒有結束,而是一路延伸下去,纏繞到了另一個類似電路的儀器上,隨後,又通到了電話線路上。
楚歌琢磨了半天,才猜出來,這大約是某種報警裝置,萬一有人入侵,又觸動機關的話,在“捕獸夾”咬掉入侵者半個腦袋或者屁股的同時,洪磊的手機,就會接到特殊的信號——極有可能是維修鋪裡的固定電話。
那麼,他就知道,有人找到了他的……老巢。
沒錯,這個地方,完全可以用“老巢”來稱呼。
畢竟,一個普通維修師傅的店鋪,就算是爲了防備小偷,也完全沒必要,搞這麼狠毒的機關。
楚歌深吸一口氣,儘量放慢心跳和呼吸,抖散自己的肩肘關節,舒展每一縷肌肉。
他的右臂,如同蟒蛇,一寸寸伸長,很快達到肌肉的極限。
隨後,楚歌抽出匕首,儘量延長手臂,繞過氣窗,小心翼翼地插到了“捕獸夾”裡面,正好卡在機簧之間。
然後,楚歌又摸出另一柄匕首,雙眼閃閃發亮,在黑暗中搜索了好一會兒,鎖定了固定電話的線路。
“唰!”
匕首化作一道白色流光,深深刺入牆壁,正好切斷了電話線路。
他這才活動身體,儘量將四肢都蜷縮成一團,一寸寸蠕動着擠進氣窗,儘量不觸碰那根金屬絲。
好不容易纔擠進去,正欲落地時,楚歌又停了一下。
他還是不放心,繼續仔細搜索,果然,在氣窗正下方的地上,發現了第二個捕獸夾。
不,不止第二個,還有第三個,第四個……洪磊竟然一口氣在維修鋪的隱秘處,擺放了七八個捕獸夾,真夠兇殘的。
如果說,楚歌原本是以碰運氣的心態到這裡隨便看看。
那現在,他的心就絞成一團,神經高度緊繃,甚至能聽到腦神經如弓弦般“吱吱呀呀”的聲音。
他躡手躡腳,幾乎以一秒鐘移動一毫米的速度,緩緩前進。
雙眼漸漸適應了屋內的黑暗,四周的陳設如同夜幕下的山巒般漸漸浮現出來。
那些大型維修工具和工程機械上拆卸下來的零部件,就像是一頭頭張牙舞爪的鋼鐵怪獸,散發着凌冽的血腥氣息,冷冷盯着楚歌。
不,不是錯覺,真有血腥味,好濃烈的血腥味!
楚歌繞開了捕獸夾和另外幾根金屬絲,朝血腥味最濃烈的地方走去。
那是洪磊的工作臺。
此刻,工作臺上擺放着一些尚未加工完成的機械部件。
只不過,以楚歌兩年職校的經驗,卻看不出這些部件的類型和作用。
他們好像是從不同的工程機械上拆卸下來,又被簡單粗暴地拼湊到了一起,表面充滿了尖銳的凸起和鋸齒狀的斷面,像是某種……垃圾粉碎裝置?
不對……
楚歌瞬間想到,這的確是某種“粉碎裝置”的雛形。
但粉碎的並非垃圾。
而是人類的血肉之軀。
這是洪磊利用維修工具和工程機械零部件,爲自己度身定製的“專屬武器”。
從工作臺的使用情況來看,這兩天他纔剛剛用過。
或許今天,就在楚歌等人走後,他就來到這裡,繼續鍛造這件殺戮兇器。
四周還擺放着一些半完工的“作品”,比方說小型化的衝擊鑽,提升了功率的鏈鋸,磨到銳不可當的螺絲刀和螺絲釘之類。
反正,以楚歌的“專業眼光”來看,這些東西,絕不可能是用在工程建造上——倘若非要建造的話,他們也只能建造一座地獄。
至於濃烈到刺鼻的血腥味……
楚歌從揹包裡取出了一小瓶噴霧,細細噴灑在空氣中。
不可思議的一幕出現了。
原本黑黢黢一片的房間內,到處都出現了幽藍色的熒光,有些地方還呈現出大片噴濺狀的紫色斑點,像是一朵朵以腐屍爲食,妖豔盛開的花朵。
楚歌怔怔看着這些幽藍色和淡紫色的“花朵”,愣了很久,還是幽幽嘆了口氣。
他最不願意看到的一幕,終究發生了。
這支噴霧裡面,是非常協會特製的血液反應檢定劑,採用了最新配方,甚至比警方常用的幾種檢定劑,更加敏銳三五倍,哪怕極其微量的血液殘留,都可以顯現出來。
這一朵朵遍地盛開的妖豔花朵,只說明一件事,曾經有人在這裡大量失血,幾乎流乾了周身所有的血液。
而且,楚歌發現,不少維修工具上,同樣沾染着大片血跡,不像是飛濺上去的。
那就是這些維修工具,曾經和失血者的身體,有過“非常親密”的接觸了。
楚歌蹲下,仔細搜索那些淡紫色的斑紋,也就是血液殘留濃度最高的地方。
洪磊雖然在設置陷阱時非常狡猾,但在處理犯罪現場方面,好像就沒那麼謹慎。
或許他也知道,只要有人侵入這間維修鋪子,無論他把犯罪現場處理得再幹淨,總會被人查出蛛絲馬跡。
楚歌的雙眼,特別是瞳孔,就像是專業照相機般,不斷放大縮小,不放過每一個細節。
很快,他從工作臺的縫隙裡,用鑷子夾出了一樣東西。
那是一撮人類的毛髮。
上面還沾染着乾涸的血跡。
從毛髮和血跡的乾燥狀態來看,至少是十天半個月之前留下的,反正,肯定比天平小區和瘋貓網吧的兇殺案更早。
“也就是說……
“如果洪磊真是‘黑色閃電’,那麼,在天平小區和瘋貓網吧的兇殺案之前,他還殺了至少一個人,或許,這裡就是他整個‘復仇之旅’的起點?
“問題是,他殺的第一個受害者,究竟是誰呢?
“讓我想想,洪磊雖然被仇恨矇蔽了雙眼,但從他在瘋貓網吧裡,爲無辜少女蓋棉被這一段來看,他並不是一個濫殺無辜的人,他所殺的每一個人,都有——至少在他看來,‘取死之道’,又或者,是和洪飛的死有關係。
“洪磊是在一路尋找炎羅,想要爲他的兒子復仇。
“第一個死者,肯定是所有線索的起點。
“如果我是洪磊,我對兒子的死因一無所知,我想知道兒子是怎麼死的,死前去了什麼地方,見了些什麼人,我該怎麼調查,我要去找誰來問,最重要是,我認爲,誰應該爲我兒子的死,負起責任?”
楚歌又想到和平小區裡,周天瑞那隻被砸得稀巴爛的手。
“對了,那些曾經和周天瑞、洪飛廝混在一起,在酒吧裡打羣架,導致洪飛被退學的人!”
楚歌一個激靈,急忙給趙鐵山打電話。
“楚歌,你現在哪兒呢?”
趙鐵山急切道,“你該不會真的去了……”
“趙大哥,別的等等再說,先幫我查一件事!”
楚歌急道,“和平小區兇殺案的受害者,就是那個女法官的兒子周天瑞,他是二中的學生沒錯吧?我想知道,他的同學當中,有沒有人最近失蹤了,讓我想想,大約是半個月前吧,不一定是他們班的,別的班級和年紀也可以,但應該是平時和周天瑞走得比較近,玩得不錯的那種!”
“不會吧。”
趙鐵山萬分驚訝,“你真的發現了什麼?”
“應該是,我不掛電話,您能快點兒嗎,這很重要!”楚歌心急如焚。
趙鐵山也從語氣中聽出了事情不同尋常,沒有多糾纏,電話那頭一陣雞飛狗跳。
不一時,趙鐵山就重新拿起電話。
雖然他還沒說話,但楚歌已經從他泉水般噴涌的震驚能量中看出來,一定有所發現!
“真的有?”楚歌道。
“沒錯。”
趙鐵山的聲音非常嚴肅,“半個月前,周天瑞的同學高明失蹤了,直到今天,依舊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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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三十,老牛和牛嫂還有小牛一起給大家拜年啦,祝大家身體健康,萬事如意,新年哪兒哪兒都順利吧!
順便,雖然明天還要再打兩次吊針,但我就算掙扎着,爬都要爬去看《流浪地球》,等看完了回來,再向大家安利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