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
這次,不等俞會長提問,楚歌就搶答道,“就好像戰爭遊戲裡,和‘極限暴兵一波流’相對應的,就是一開始龜縮防守,保持最低限度的兵力,儘量採礦和開分基地,偏重於發展經濟然後一路攀科技,直到能製造高級兵種,而且攻防兩端的數據都升到滿級,到時候,根本不用什麼戰術戰略,一路平推過去就能碾壓了,這就是‘猥瑣運營流’的指導思路!”
“猥瑣……”
俞會長皺眉道,“真要用遊戲來打比方的話,我更喜歡‘穩健運營流’這個稱呼,而且我們也不是一味龜縮不出,只是相比簡單粗暴的武力入侵,更喜歡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的滲透和演變而已。”
楚歌眨眼道:“什麼叫‘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
“比方說,我們可以派遣一些能言善辯,允文允武,智勇雙全的特工,潛入修仙界或者幻魔界,去宣揚民主和自由。”
俞會長道,“我們可以叫幻魔界的低階魔法師,認識到自己正被高階魔法師壓榨和奴役的現實;我們可以策劃一場信仰變革,摧毀幻魔界的人族,對神魔的崇敬;我們可以去修仙界,將地球上已經淘汰的落後武器,販賣給那裡的中小宗派,支持他們對豪門大宗展開進攻,徹底推翻豪門大宗的統治,進而導演一場場翻天覆地的革新。
“這麼做,會導致兩種可能。
“10%的可能,修仙界和幻魔界都將在地球的支持下,進化成更加先進、民主、熱愛和平的文明,和我們分享同樣的價值觀,成爲肝膽相照,並肩作戰的盟友,那麼異界入侵的威脅,就不攻自破了。”
楚歌聽得入神,不由問道:“那麼,還有90%的可能呢?”
“還有90%的可能,修仙界和幻魔界都受不了這樣急劇而激烈的變革,秩序崩潰,信仰淪喪,經濟停滯不前,人民生活水平一落千丈,甚至引發連綿不絕的內戰。”
俞會長道,“到時候,我們再去侵略,呸,我是說,到時候,我們再去送給異界民衆更多十倍的民主和自由,一定能讓異界民衆都感動到熱淚盈眶,發自內心要求主動加入聯盟的懷抱,甚至令修仙界和幻魔界都成爲地球聯盟的神聖組成部分。
“這樣不戰而屈人之兵的方法,豈非比什麼‘極限暴兵一波流’的蠻幹,要巧妙得多?”
“哇……”
楚歌感嘆道,“聽上去好有道理的樣子,聽得我都熱血沸騰,恨不得現在就去給修仙界和幻魔界,給那些愚昧落後的修仙者和魔法師們,送去民主和自由了呢!”
“真的?”
俞會長微微有些意外地說,“特調局好像是在遴選這方面的人才,進行特殊培訓之後,秘密穿越到異界去,如果你真的很有興趣,可以去穆處長或者趙局長那裡瞭解一下,雖然很不願意放人,但爲了這樣神聖的任務,非常協會還是願意讓步的。”
“算,算了,我開玩笑的,我在地球上的好日子還沒過夠呢!”
楚歌擦了擦滿頭冷汗,道,“我明白了,地球軍還有最高議會裡的鐵血鷹派們,就是‘極限暴兵一波流’,而咱們非常協會還有特調局,估計還有全球五百強的那些大企業,就是‘猥瑣運營流’,兩派指導思想截然相反,難怪會發生一些摩擦了。”
“大致如此,不過,並非所有大企業都支持走‘穩健運營流’的路線,至少那些軍工複合體,還有很多能源和採礦集團,就很支持儘快和異界開戰,這裡面的利益糾葛錯綜複雜,是一盤誰都理不清的爛賬。”
俞會長道,“反正呢,靈氣復甦之初,包括最高議會的資深議員在內,所有人都驚慌失措,反應過度,甚至真的相信世界末日即將來臨。
“那是‘極限暴兵一波流’的指導思想最盛行的時候,即便最自私,最怯懦和最善良的人們,都在面紅耳赤、咬牙切齒地嘶吼着‘擴軍,擴軍,擴軍’,那也是地球軍力量最強大的時候,可以說,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所有資源和精英都優先供應地球軍,真要將全球都變成一座大軍營,包括那款火爆全球的擬真遊戲《地球無雙》,亦是在那樣的背景下,才集中全球最優秀的人才、最尖端的技術和無限量的資金,才能研發出來。
“不過,隨着這一年多來,地球和修仙界、幻魔界的接觸,包括這麼多修仙者和魔法師投誠過來之後,我們對異界和靈氣復甦的認識不斷加深,漸漸發現異界和靈氣復甦的威脅,並不是我們原先想象的那樣子,而想要通過‘極限暴兵’,就將敵人都‘一波帶走’的難度,也遠比我們推演的要大得多。
“就這樣,很多人對‘極限暴兵一波流’就產生了懷疑,而穩紮穩打,來日方長的‘穩健運營流’則慢慢興起,越來越多資源、機會和強者,都流入到地球軍之外的機構和勢力。
“如此一來,地球軍和背後的軍工複合體,還有很多能源和礦業巨頭,難免有些急躁,陸續策劃了一系列比較激進甚至冒險的行動,想要證明自己的實力——包括這次鎮壓鼠族文明和圍獵深淵巨獸的行動,就是在這樣的大背景下,才被策劃出來的。
“倘若這兩項行動都能幹淨利落地取得完勝,特別是能捕獲並控制深淵巨獸的話,無異於爲‘極限暴兵一波流’的論調,注入了一針‘強心劑’,地球軍大可以據此向最高議會邀功,順便再爭取大筆預算去打造‘怪獸軍團’,打不打造得出來是另一回事,至少大把預算先弄到手再說,對吧?
“只可惜,地球軍的計劃出現了‘小小的’紕漏,而你又在這個紕漏中,扮演了一個非常刺眼,光芒萬丈的角色,地球軍的高層,還有最高議會裡的鐵血鷹派們,真是想不記住你都難啊!”
“不會吧?”
楚歌使勁挫折胳膊上的雞皮疙瘩,道,“這麼嚴重?那我豈不是好危險!”
“別緊張,或許是我剛纔說得太嚴重了些,倒也沒這麼誇張。”
俞會長急忙寬慰他,“畢竟都是一條壕溝裡的戰友,一個地球上的螞蚱,大家都是爲了守護共同的家園,目標是一致的,想法和做法有些分歧而已,但分歧再大,也是對事不對人的。
“那就好像小夫妻過日子,牀頭吵架牀尾和,哪怕一時慪氣,打得鼻青臉腫不可開交,真到了雷霆大作,暴雨傾盆時,還得齊心協力,裹緊被窩,抵禦外面的風風雨雨啊!”
“我書讀得少,您別騙我。”
楚歌道,“您剛纔還讓我抓緊修煉,以備不測呢!”
“我不是那個意思。”
俞會長啼笑皆非道,“難道你還擔心地球軍的強者會偷偷摸摸跑過來揍你一頓麼,怎麼可能,你把地球軍當成什麼了,無法之地的叛軍麼?
“地球軍是文明之師,威武之師,做事自有格局和尺寸,事實上,軍方高層當天就通過非常協會總部,向你表達了感謝,謝謝你阻止了深淵巨獸摧毀一艘驅逐艦,拯救了艦上所有官兵。
“話說回來,你這次間接讓地球軍栽了一個大跟頭,也是事實,軍人嘛,總有點兒血性,吃什麼都不能吃虧,沒有忍氣吞聲的道理,當然軍方強者肯定不屑於用下三濫的手段對付你,但人家通過官方渠道,正大光明想要和你這個‘城市英雄、鑽石會員’切磋交流,你怎麼辦?”
“原來如此,這好辦!”
楚歌長舒一口氣,面部表情又活絡起來,笑道,“我就說自己舊傷發作,修爲暴跌,淪爲廢柴,心灰意冷,退出江湖,自暴自棄,這不就行了?”
“……”
俞會長幽幽道,“也是個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