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侯亮是非常有講故事的天賦。
許白是沒有什麼感覺,聽着侯亮的講述,臉上的表情,沒有多大的變化。
倒是蘇萌就不一樣了。
蘇萌似乎聽入迷了。
在她聽到侯亮說起,自己只是路過,就被那劍宗公子給抓住的時候,蘇萌的臉上會露出與侯亮一樣同仇敵愾的表情。
在聽到侯亮說起他被那劍宗公子逼着做了一年的乞丐的時候,亦是氣憤不已。
不過……
在蘇萌聽到,聖教弟子從天而降,拯救他的時候,蘇萌的臉上,也露出了與侯亮臉上一樣,那宛如在黑暗中看到了光明的表情。
蘇萌在聽到那劍宗公子帶人趕到的時候,似乎已經猜出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宛如追劇迷一樣,迫不及待的看向侯亮。
“然後呢,然後呢,是不是那個聖教弟子將那個劍宗公子給宰了,對不對。”
“不,他死了。”
“啊!”
蘇萌當場震驚住了。
這和她想象中的畫面壓根不一樣。
蘇萌腦子有些當機?
“死了??”
“對,死了。”
侯亮點了點頭,回想着前世的事情,看着有些不敢置信的蘇萌,搖頭說道:“那個聖教弟子不過是個剛剛築基,怎麼可能打得過背靠劍宗這顆參天大樹的家族呢,而且,那還是人家的大本營,那個聖教弟子爲了救我出城,被那劍宗公子一劍刺穿了神識,之後,爲了懲罰我,將我丟進了豬圈,讓我每天爲了存活,不得不與牲畜搶食。”
許白聽着直皺眉。
蘇萌則是忍不住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用着難以置信到了極點的目光看向侯亮。
“天啦。”
蘇萌難以置信:“我外公和我說,劍宗是仙道八宗之首,修的凌然劍氣,最是嫉惡如仇了,怎麼會這樣子?”
侯亮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上一輩他就是因爲不小心趕路,過得一年乞丐,一個月豬狗不如的下場的。
萬一他嘴巴這一次再快點?
劍宗會不會又跟上次一樣。
他自己倒是無所謂,但,他不能連累白哥。
許白在侯亮講述的時候沒有出聲打斷,哪怕是聽到這裡,也僅僅是皺了皺眉,隨即看着注視着自己的侯亮語氣沒有任何變化的說道:“然後呢?”
侯亮繼續講述。
“我在那豬圈裡面待了一個月,本來以爲,我這輩子就要這樣子了。”
“但有一天晚上,聖教的人來了。”
“後來我才知道,當時那位爲了救我而死的聖教弟子,在臨死的時候,傳了音,給了當地的聖教分部,但錢家勢大,爲了能夠救出我,他們不得不一直在觀察着,直到這一天,那個公子出門狩獵的時候,才闖進來,把我給救了出去。”
“可爲了救我出去,還是有五名剛剛築基的聖教弟子死了。”
“我很愧疚,出去之後,我就想死。”
“可那些聖教弟子只是很是平靜的做了衣冠冢,告訴我,人人本應該生而平等,豈有高上之分,他們聖教,爲的就是有朝一日,像我這樣資質平平的普通人,不至於遭遇此劫,爲了達成這個目標,他們百死無悔。”
“他們隨後給了我一袋錢,告訴我,我安全了,可以離開了。”
“如果是半年前,我肯定會離開。”
“可那個時候,我明白了,於是,我當即跪在地上,希望能夠加入聖教。”
“……”
蘇萌眨了眨眼睛,看去許白,小心翼翼的說道:“師傅,我咋感覺,這聖教,似乎和我舅舅他們說的不一樣啊。”
許白聳肩:“一個人爲了母親,殺了人,你覺得,他是好人,還是壞人?”
蘇萌毫不遲疑。
“好人。”
“但法律認定他是壞人,需要償命。”
許白笑着說道,隨即搖頭道:“這就我和你剛剛說的那樣,你覺得,那些被陰世索命的人,是無辜的,可在陰世看來,他們並不是無辜的,解釋權在陰世不在我們這,同樣的,在大荒那邊,解釋權,在仙道八宗那邊,而不是在聖教。”
沒了解釋權,甚至,連發聲渠道都沒有。
聖教是什麼樣子的,自然,還不是仙道八宗說什麼就是什麼嘍。
倘若蘇萌在大荒那邊是聖教的,估計,仙道八宗說蘇萌是一個有着一米五,體重重大三百斤,喜吃人肉的女魔頭,大荒的民衆恐怕也會相信的。
這也是許白爲啥在與聖教沒有直接利益衝突的情況下,懶得去理會聖教那有關雙月同天的籌備事宜的。
他從來都是唯心主義者。
黑與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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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界怎麼看的,這一點兒都不重要,許白只看自己。
黑的,但在許白這裡他是白的,那就是白的。
白的,在許白這裡,如果他是黑的,那他就是黑的。
只是……
許白念頭轉動着,看去侯亮:“不對啊,伱剛剛說,偷渡之靈的事情,聖教纔是幕後黑手?”
侯亮點頭:“是啊,我的轉世,就是聖教安排的。”
許白皺眉:“可你對聖教的態度……”
侯亮微微一愣,隨即哦了一聲,看着許白臉上的表情,連忙擺手道:“白哥,我的意思是,這件事情,不僅僅有陰陽宗的人,還有超凡世家的人在裡面,也有我們聖教在裡面,只不過,陰陽宗和這些超凡世家都不知道,我們聖教在利用他們做掩護。”
他說的是這個意思。
侯亮擺手道:“聖女說人人生而平等,聖教教義在此,我們怎麼可能會做出這種擇優降生擾亂輪迴的事情呢,而是聖教發現陰陽宗和超凡世家的秘密之後,在查清楚他們的秘密之後,這才躲在暗中,隱藏在他們身後做這件事情的。”
聖教在知道陰陽宗和超凡世家的秘密之後,認定,大荒的超凡世家和陰陽宗聯手,試圖提前針對聯邦世界佈局,好等到兩界融合之後,他們可以從容不迫的將聯邦的世界,也變成跟如今大荒一樣的社會,遵行着他們的規矩。
“我們聖女勃然大怒!”
“超凡世家依附與仙道八宗存在,這種事情,仙道八宗怎麼可能不會知道呢。”
“儘管聖教已經知道了,並且也派出人手了,不過當務之急,最要緊的,就是查清楚,仙道八宗究竟在搞什麼陰謀。”
“所以我主動請纓。”
“我在加入聖教之後,因爲被那公子挑斷了手筋腳筋,每日還在那泔水之中放了一些污穢之物,外加我資質平平,就算是修煉一百年,我也恐怕難以築基。”
“因此聖教的光明左使,消去了我加入聖教的記憶,將我的記憶保留在了我出村的那段,根據我們得到的線索,那錢家也在這些世家當中,他們也在找一些無根基之人,然後帶走他們,讓陰陽宗在帶走他們的真靈。”
“果不其然,僅僅是一個晚上,我被就盯上了,錢家的人將我給搬走了,然後陰陽宗的人拿了我的真靈,一路暢通無阻的來了陰世,將我推了進去。”
“這就是我所知道的了。”
這段記憶,如果不是受到六道輪迴焰的灼燒的話,恐怕,侯亮永遠不會想起來,原來他在前世,竟然有過如此過往。
侯亮在說完之後,也是重重的吐出一口雜氣,看着低眸不語的許白,還有那臉上寫滿了莫名錶情的蘇萌,隨即看向許白。
“白哥,聖教不是魔教。”
“……”
許白回神,看向侯亮。
侯亮看向許白,目光真誠:“我不知道這裡的聖教爲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但我可以保證,在大荒,只有那些正道修士纔會稱呼我們爲魔教,聖教從不欺壓弱小,聖光昭昭,聖火耀耀……”
許白伸手打斷:“這話你別和我說,我的看法只針對個人,你應該跟蘇萌說,在這個世界,她舅舅纔是管你們的。”
每個行業總有那麼幾顆老鼠屎。
許白從不會因爲極個別人,去貶低一個行業,或者一個部門,再或者一個門派。
侯亮的目光露在了一旁的蘇萌身上。
蘇萌先是一愣,隨即大眼睛睜大,連忙擺手道:“別看我,我聽師傅的,而且,我和蘇半城不怎麼熟,你看,我跟着我師傅,沒跟着我舅舅,我都聽師傅的。”
如果蘇半城在這裡的話,聽他外甥女這麼說,怕是會當場氣的暈厥過去。
不過……
那畫面一定很好看。
許白心中如是想着,隨即看向侯亮:“行了,這究竟是陰陽宗的陰謀,還是那些世家的陰謀,或者是聖教的陰謀,這些都無關緊要了,陰世那位女帝已經知道了。”
管你是陰陽宗,還是超凡世家,亦或者是聖教。
你丫的不經過陰世女帝的允許,這麼操作,那就是違規。
眼下陰世女帝已經得知這一切了,陰世索命就是最好的證據,管你是什麼轉世過來的,只要你不是走正常流程轉生的,全部會被提回陰世接受懲罰。
再厲害的陰謀,遇到絕對的實力,都要歇菜。
陰世女帝的一巴掌,也許能毀滅一個城市吧。
許白心中如是想着,對此一點兒都不擔心。
他反而對另外一件事情擔心。
怎麼才能讓那位陰世女帝,不收走蘇萌的真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