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蕭和舒霜回去熱粥,今天的課程已換到下午,上午他們能平復一下心情。等他們心靜下來,調整好狀態,山麓卻亂了,亂的突然,亂的莫名其妙。
沒在山腰找到食堂的阿燭一回來吃飯,便被人圍着問東問西。這成了常態,可阿燭坐在人堆裡閉口不言,只是吃飯。油炸鴨腿飯,真香!
這種事已不是第一次,王陵他們想知道山腰的情況,可每天行走于山腰和山麓中的,只有阿燭。他們自然也能去問自己的教員,可問夏蕭和舒霜的私事不太好。因此,阿燭成了唯一的目標!
因爲先前幾次失敗,王陵這次給阿燭燉了一大碗雞湯。即便他是皇子,在學院開小竈都是難事,這看似簡單的一碗湯,已是他的血本!
食堂那個打飯的大叔看似憨厚,實際精的像只猴,一聽到王陵要煲雞湯,直接獅子大開口,要黃金千兩,不然不幹。王陵都懵了,黃金千兩,能煲一海的雞湯,可他咬了咬牙,給他寫了信,按了手印,今後能去南商帝國取錢。可要是這樣還換不來消息,他就要怒了。
“阿燭,快說,只要你說,那雞湯就是你的。”
王陵的語氣像個拐賣犯,可阿燭纔不說呢!姥姥說過,女孩子要夾好自己的腿,管好自己的嘴,別給自己惹禍端。她再傻也能看出來,夏蕭比現在的王陵強。
“不說!堅決不說!”
阿燭咬着一口肉,一陣咀嚼,像個鼓着腮幫子的倉鼠。
“阿燭啊,這些事你不說我們也能知道,只是現在教員不在,否則我們就不問你了。而且這雞湯配鴨腿飯,簡直是人間理想啊!”
阿燭一聽,眼睛都綠了,嘴裡的鴨腿飯頓時也不香了。不行不行,堅持不住了!阿燭端起盤子就走,可被包的水泄不通,又坐在椅子上。她滿嘴油,擦都不擦便撒起嬌來。
“哎呀~我不想說!”
“你就說一句,只要你說的夠快,夏蕭就不知道是你說的。”
這什麼邏輯?當我三歲小孩呢?阿燭輕哼一聲,聞到了雞湯的香味。這些人太狡猾了,既然故意打開蓋子讓香味飄出來。
“我是一個有原則的人。”
阿燭擦掉嘴角的油,頗爲正經,寧死不屈。她和王陵對視,許久,後者俯下身,輕聲說:
“你悄悄告訴我。”
“夏蕭找到自己通向山頂的路了。”
王陵一聽,愣在原地,眼裡難以控制的流露出恐懼。按道理說,他們本該在山麓,連山腰都要遙望,可在他忙於走上山腰,夏蕭既然已邁出朝向山頂的腳步。他記得沒錯的話,夏蕭還是尊境幼齡的中期,這段時間應該極爲漫長,是他晉級了?還是另有蹊蹺?
“散了。”
王陵有些落魄,深吸一口氣,許久才吐出。他這個人高傲的不像話,將夏蕭當做對手,就一定要戰勝他。可沒想這才短短几個月,他就真的望之不及。轉身,王陵走的很慢,像沒了魂。
很多人都沒聽到阿燭說的話,後者雖沒元氣波動,可不是他們能探知的。但該是怎樣的消息,才能令他們的皇子頹廢成這樣?
幾個南商人回頭看阿燭,可她只是心虛的低眸吃飯,一聲不吭。今天這雞湯是喝不下去了,別說雞湯,鴨腿飯都索然無味,如同嚼蠟。阿燭有一種泄露秘密的罪惡感,像要被狠狠教訓一頓。她本來就不想說,可那些傢伙太煩人。
打飯的大叔見阿燭徑直走了,有些奇怪,準備遞出的鴨腿飯又收回,嘟囔道:
“今天可真是個奇怪事,既然不加飯。”
食堂外,一位教員身邊圍了不少人,其中有大夏王朝的姒清靈和蘇歡。她們之前見王陵去問夏蕭的事,也想知道他現在的具體情況,便來找教員。川連一開始還很堅定,可熬不過這些傢伙,便說了出去。這些不是機密,說便說了。
一聽,阿燭先前的負罪感全都煙消雲散,於是轉身回食堂,美滋滋的享受起那一大碗雞湯。她雖然愛吃,可不貪嘴,但想了想,怎麼也不能浪費。即便學院再有錢,浪費糧食都是不對的。
等阿燭吃飽喝足,先前被嚇得縮到牆角的豆豆也吃飽了,雖然天空還飄着小雨,可它躲在桃樹下,等阿燭回來。
阿燭上山,窈窕背影吸引無數天驕,其中便有王陵!這個傳名正大光明的皇子不是沒受過挫。在帝國中,他經常被父皇或長老教訓,其中最多的話便是身爲皇子,身爲今後的王位繼承人,必須心狠手辣,即便親信,也要選擇性剷除。
王陵不這麼認爲,雖然身邊最瞭解自己的人最清楚自己的弱點,最能將自己置於死地,可若是剷除,豈不成了六親不認的暴君?他的思想一暴露,便飽受教訓。可在修行上,無人敢對他指指點點,在偌大的南商帝國,他是一等一的天才!
來學院是件值得自豪的事,可沒想他王陵,既然被一個大夏的無名子弟弄得這麼難堪!
“莫非我真的不行?”
王陵生出些自卑,他比夏蕭大三個年頭,就算他是遠道而來者,也該追上他。結果沒追上不說,連夏蕭的小女友舒霜都趕不上,這就有些過分了……
從王陵懷疑自己的這刻起,他就真的輸給夏蕭了。他臉色難看,未來之君的氣度蕩然無存。和其相差不多的還有很多人,其中最明顯的,便是隆隨宏!
像謝毅殷志平這種人,雖是一國皇子,可知道自己國家和大夏的差距,更是清楚自己和夏蕭的差距。他們從一開始態度就低,現在聽到夏蕭達到這種高度,也算能接受。可隆隨宏不同,他是冒險者工會的少會長,身份相當於學院院長的長子。這等特殊,令其不甘於夏蕭之下。
以往王陵鬧事,夏蕭便出了風頭,這他可以不管,誰出風頭都和他沒關係。可夏蕭走得太快,甚至令很多人忘了他這個少會長,這就不行了!
隆隨宏可不會自卑,他緊捏拳頭,覺得自己再不濟,也要比身邊人早些走上山腰。揚袖前往池塘,隆隨宏和秦風擦肩而過,他和慕林形影不離,互相監督,互相提醒。
風般跑進青瓦樓,兩人回到右手邊的寢室,近乎大吼出聲。
“蕭哥找到通向山頂的路了!”
半年的教學令他們對這事有些印象,可那難如登天的事,夏蕭既然完成,真令他們興奮!
剛接完任務的天命正換衣服,露出一身極爲誇張的腱子肉,像金屬打造而成,不像肉身。他隨意將衣服套上,臉上浮現出的,是比見到母豬上樹還驚訝的表情。
“誰說的?”
“川連師哥和阿燭。”
“臥槽!”
這簡單二字是人類語言的精華之一,上到大雅帝王殿堂,下到桑池田間,都有它或大聲或呢喃的發出。現在天命將其學會,算撿會人類的一大妙語。
“我們得再加把勁!”
“我們纔剛……”
慕林還沒說完,就被天命夾住脖子,向寢室外走去。
“只要不練死,就往死裡練。”
夏蕭向來提醒他們要講究效率,光用時間堆並沒什麼用,可現在天命想修行,他們也別想閒着。坐在露天廣場上,淋着近乎消失的小雨,秦風和慕林結出手印,天命盤坐,吐納天地元氣。
面對打擊,世上大概有三種人,三種反應都不同。一種越挫越勇,不管是否能跟上別人腳步,都要完成自己每日的任務和目標,若今天落下,明天便補上,以此進步。第二種破罐子破摔,變得自卑,覺得自己就這樣了,別人強歸強,可自己沒那命。第三種並不極端,夾在兩者中間,既感嘆強者之強,又嘲諷弱者之弱,可從不反省自身,甚至有些自負,於是停滯不前。
三類人,于山麓完美展現着各自不同的做事風格。有的忙於修行,開始找自己的不足,甚至再一次踏上山路。有的唉聲嘆氣,所幸回去睡大覺,等明天再說。可最多的,還是第三種,他們微微自卑,可不承認,一邊仰望山腰之高,一邊嘆息山麓之矮,就此糾結。
等夜幕降臨,天命帶秦風和慕林登山,兩者見他一整天都在身邊,不禁好奇。
“不去找鳳璐?”
“女人永遠都是成功路上的絆腳石,不用管,想讓我變強,還想讓我陪她,哪有那麼多時間?”
慕林有自己的想法和意見,可沒說出來,因爲秦風的嘴要快些,道:
“這可不一定,你看蕭哥和舒霜,每天膩歪在一起,還先後上了山腰。”
“那畢竟是少數,在見到舒霜前,你們見過那樣的女孩?”
天命口中的那樣,便是知書達理,溫柔體貼,勤奮刻苦,總之一切褒義詞都和她有關。要是有個什麼都會做的女孩陪着,天命也願意,可鳳璐總是冷冷的,就算有心事也不說,陰陽怪氣的樣他可受不了!
秦風和慕林反應過來,皆搖頭,像舒霜那樣的女孩,他們確實沒見過第二個,可他們也好想要。人長得漂亮,身材好,脾氣好,下可洗衣做飯,上可作戰殺敵,簡直就是完美的存在。可他們這個癟犢子樣,估計一輩子都沒機會。
在桃林裡繞了兩圈,又是無功而返,秦風和慕林都習慣了。他們站在山腳等天命,他走的比較遠,最終還是回來。天命每次都以爲快了,覺得離山腰越來越近,實際還很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