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行克木,夏蕭要在藤蔓感知桃林的過程中將其中一切,包括風都束縛。因此,鐵劍朝向四處,極快前行後如柵欄般在一道道鏘聲下插進桃林邊緣。夏蕭的元氣一瞬於地面和鐵劍上釋放,令空中陣陣嗡鳴隨地動而起。
左眼翠綠,右眼黑紫色的夏蕭再一次掃視桃林,試圖發現一些端倪,同時雙手緊握成拳,令桃林中的元氣極爲穩定的束縛住風,甚至令空間爲之鎖定。但還是難以發現東西,或許那道黑影已從他的元氣下逃離……
夏蕭覺得不是沒有那種可能,但他還是堅守着自己的陣地,同時打開鐵劍中的一扇門,令阿燭抱着豆豆穿過。
鐵門落下,阿燭極快穿過小鎮外的蔥綠草甸,去了笛木利的小院。這個過程中,夏蕭還在一遍緊接一遍的掃視,可答案永遠不變,就是什麼都沒有,什麼都發現不了。夏蕭不甘心,可眨眼,笛木利已至身邊。
“有黑影?”
“嗯!難以感知。”
若阿燭一人這麼說,或夏蕭單獨所見,很有可能是眼花,但兩人不可能一同看錯。而且還不能感知,必定有鬼。夏蕭的實力已過學院極少數教員,所以笛木利極爲重視,浩然純正的元氣瞬間遍佈整個桃林,但結果卻和夏蕭一樣。
不對,或許是跑出去了。在夏蕭收劍之餘,桃林土地下的藤蔓也都內斂消失。可和其呈反方向的,是笛木利的元氣,他的感知瞬間包納桃林,向整個通天峰而去,甚至將學院所在地的重重山嶽包納在自身的感知中。
這等大規模的感知令笛木利眉頭緊鎖,雙臂張開,似與漫布各處的元氣融爲一體。可弄出這等動靜的笛木利,反而令夏蕭擔心。他有一種不祥的感覺,連前輩都不能輕易感知的存在,必定不是善茬,也註定掀起一番極大的風浪。
桃林因爲笛木利的元氣而亂成一團,殘枝更多,本就綻放不多的花瓣盡數掉落,無數花苞爲之摧毀,狼藉一片。
“奇怪。”
幾分鐘後,笛木利不斷呢喃,而後雙手結印,快速聯繫起大師姐。能驚動大師姐的存在,又令夏蕭震驚,這傢伙,究竟是個怎樣的存在?前者于山頂留下一道分身,匆忙下山,出現在兩人身旁。
“即便有人入侵學院,你們也不該動我的桃林。”
大師姐沒好氣的輕哼一聲,也就是在這一瞬,他將學院所在的這片天地盡數納入自己的掌控。她的感知方式和笛木利不同,更是夏蕭不能比的。
他們三人大致代表了學院三個等級,也是各個等級中的翹楚。按實力,夏蕭乃學子之首,他的掃視是以元氣審視萬物,可範圍僅僅只在桃林。
雖說桃林已足夠大,可山腰首領笛木利又以元氣將整個學院所在地檢查一遍,這一檢查,是現實和寂靜世界,以及所有角落。甚至每一個光芒所到之處和隱晦地,都被其詳細的感知,不留半點地逃脫。
而大師姐的掌控,在於對整片天地的控制。在控制鏈建立的那一瞬間,她從天地萬物中得到反饋。
反饋的信息當中確實有一道黑影,可它來得匆忙,去得也快,呈一條直線將學院所在的這片天地貫穿,速度異常。可問題便出在這,它的速度既然那麼快,爲何會被夏蕭和阿燭看見?而且速度再快,也該被自己感知纔對,爲何自己沒有察覺到?
重重疑惑令大師姐柳眉皺起,桃花般的面靨逐漸冰冷。她擡起玉足,踏着空氣,在桃林殘枝瞬間恢復,花苞花瓣盡數迴歸枝頭的一瞬站在夏蕭身前,離其極近,玉手更是抓住夏蕭的側臉。
桃林就是這般,亂了可以瞬間重塑,恢復正常。但人心一亂,便難以如初。
“大師姐?”
“別動!”
距離太近,夏蕭眼眸稍稍一低便看到大師姐極爲豐滿的雪白胸脯,可與其對視,又有一種極大的壓迫感。夏蕭直呼做人難,做男人更難,便在大師姐渾身的淡淡桃花香中閉眼。可大師姐不讓他閉,他只能乾瞪眼,像個十足的蠢蛋。
“眼睛睜大,它可能在你體內留下了東西。”
“那麼一眨眼的時間,就將黑暗放進了我體內?”
舒霜死於黑暗,夏蕭便以最惡的目光看它。
天下正義之士及五大勢力花費多年也沒將黑暗消滅,可想其強。但一瞬間就在自己體內留下了東西且自己還沒絲毫察覺,是否強的太過誇張?果真,大師姐道:
“別喪着個臉,若他們真有那等本事,大荒早就完了。黑暗中的人再強,要想將一股力量放置進你體內,也需要一定時間,且你會因異物感而反抗,所以別擔心。但它似乎在你腦中留下了一些影像,且此行只爲留下這些東西。”
“什麼影像?”
大師姐搖起頭來,不爲所知。
“估計只有你自己能看到,不過這道黑影的氣息有些熟悉。”
大師姐望過空中,思索後道:
“還記得那日你和舒霜陷入黑暗的包圍嗎?”
“蠻人草原上的那次?”
大師姐微點螓首,一股轟雷直入夏蕭腦海。正是那次黑暗,母星龍和加娜兒前輩戰死,舒霜更是爲保護自己而亡。那道黑暗和其中的女人不知去了何處,隱匿多時,現在突然冒出來並給自己留下影像,究竟爲何?
夏蕭眉頭緊鎖的厲害,拳頭緊捏到發出脆響聲,他想報仇,想衝進黑暗中去,將那女人揪出來,然後用刀將其大卸八塊。無論罡風、雷電、樹木還是火焰、熔漿和金屬寒冰,都會成爲折磨她的一份力。
這等幻想太過美好,夏蕭甚至都忘了那傢伙是大師姐都難以對付的強者。可他沉溺其中,似看到自己已爲舒霜報仇。
“你可別激動,以你現在的實力,對上她只會瞬間被撕碎,一點反抗的機會都沒有。”
“那……”
夏蕭無言以對,他也知道會是這般結果,可自己不能什麼都不做。如果那樣,真的對得起舒霜嗎?
“對了,阿燭呢?她體內是否有東西?”
無論影像還是其他,只要是黑暗中那女人留下的,肯定不會是好東西。所以夏蕭想到阿燭,希望她不要和自己一樣。
下一眨眼,夏蕭已隨大師姐和笛木利來到阿燭身邊。後者從笛木利的院子出來,站在小鎮外的草甸上,想靠近桃林,又遲遲不敢向前。桃林很美,可先前的變化給阿燭留下陰影,不過夏蕭他們回來就好。
“抓住它了嗎?”
阿燭極爲好奇,膽敢在學院放肆,真是不要命了。不過夏蕭搖了搖頭,沒有發言解釋的機會,因爲大師姐已上前,道:
“它已經走了,我看看你體內是否有它留下的東西。”
阿燭不太懂是什麼意思,它還留下東西了?會是什麼?
對待阿燭,大師姐要溫柔的多,修長的玉手捧住她的臉,眼眸中的光一瞬可穿一世界,猛地進了阿燭的體內。這個過程本不需要多長時間,大師姐現在對夏蕭不過幾秒,此時卻遲遲未出結論。
夏蕭有些擔心,但想到阿燭的特殊身份,便覺得大師姐此般不是因爲情況有多複雜,而是單純的從阿燭體內看不出東西。不過他也太過低估大師姐,幾分鐘後,大師姐鬆開手,柔聲說:
“放心,沒什麼事。”
轉過頭,大師姐將目光重新投到夏蕭身上。
“影像是何物還不確定,一旦看到,必須立馬彙報。這段日子也不要亂跑,乖乖待在小鎮,儘量一個人,畢竟它會給你帶來怎樣的影響還不確定。”
“我會看着他。”
笛木利說罷,阿燭一臉懵,影像是個什麼東西?
儘管心中疑問很多,阿燭還是跟着夏蕭一同行禮,示意知道了。目送走大師姐和笛木利,夏蕭才拉着阿燭往食堂走,並給她解釋大師姐先前的話。阿燭頗爲擔心,可在影像出來前,誰也不知道其中究竟是什麼。
“你覺得會是什麼?”
“不知道,但我怕那個。”
正在吃飯的夏蕭突然擡起頭,和阿燭對視時,眼眸中閃動起慌張。那黑暗中的女人既然會冒險來學院,肯定在下一盤大棋。而他能想到的,便是關於魔道的事,夏蕭曾險些墜入魔道,莫不是被她知道,所以纔在自己腦中放置了影像,以此令自己產生幻覺,再次激起心中的黑暗,以此走上魔道之路?
夏蕭越想越覺得有可能,只要那樣,不用那個女人動手,他也會死。匆匆吃完飯,夏蕭回去將阿燭的所有東西都搬出自己的房間,並再次令句芒出現,陪着曉冉。
如果有事發生,夏蕭不希望因爲自己的力量傷到身邊任何人。而只要自己房間裡沒人,便有足夠的時間等前輩來將自己制服。
夏蕭打着自己的算盤,阿燭只有聽從,可滿是心疼,夏蕭理想中的平靜日子還沒過到兩個月便出了事,真是悲催。不過夏蕭表現的很樂觀,關門前滿臉笑意的說:
“回去早點休息,明早我給你帶飯。”
夏蕭對阿燭挑了挑眉,逗得後者和他一樣有了笑容。可關門後,擔憂和冰冷瞬間佔滿夏蕭的臉,正如阿燭猛地蹙起的眉頭。
阿燭走後,聽到聲音的夏蕭才躺在牀上,深深注視自己的手掌。
這是殺了二十萬人,甚至更多人的手,即便時隔一個多月近乎兩個月,他還是覺得驚愕,還是覺得手上滿是黑紅的鮮血。手上的血可以洗掉,可心裡的不行。夏蕭憂心忡忡,不斷祈禱着,希望夜晚無事。只要夜晚過去,白日便沒什麼是過不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