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衙役越想越美,步伐也越慢,原本只需要一盞茶的路程,硬是被他磨磨蹭蹭地走了快一頓飯纔到花廳。
見到早已等候多時的秦容,衙役漫不經心地說道:“蕭主簿現在很忙,沒空見你。”
秦容像是沒有察覺到對方的冷淡態度,臉上依舊掛着和煦的微笑:“請問蕭主簿什麼時候能忙完呢?”
“這我就不知道了。”
“既然如蕭主簿如此忙,那我便先回去,改日再來登門拜訪,告辭。”
眼見秦容轉身要走,衙役連忙叫道:“誒!你站住!”
秦容停下腳步:“還有何事?”
“蕭主簿說了讓你等會兒,等他忙完就能見你,你要是現在走了,等蕭主簿要見你的時候該怎麼辦?”
秦容不疾不徐地說道:“那你就據實回答,說我回家去了。”
衙役不高興了:“蕭主簿日理萬機,能從百忙之中抽取一點兒時間見你,就已經很難得了,你居然說走就走,你這是沒把蕭主簿放在眼裡嗎?”
秦容反問:“那依你之見,我現在該怎麼辦?”
“當然是乖乖等着,等到蕭主簿忙完了,就能見你了。”
秦容看了眼外面的天色,現在距離午飯時間還早,便應了下來:“好吧,我再等等看。”
見他如此容易妥協,衙役心裡對他的輕視也更深。
就算考上稟生又如何?骨子裡仍舊是個沒見識的鄉下人,隨便幾句話就把他給唬住了。
衙役懶得再管他,轉身便走了。
他前腳剛走,秦容後腳就跟着走出花廳。
這地方一般是用來招待客人用的,附近經常有僕人衙役路過。
秦容隨便叫住一個打扮體面模樣溫和的中年男人,客氣地說道:“大哥留步,我是東河莊的秀才秦容,這是我的拜帖,能否請你幫忙轉交給潘縣令?”
那個中年男人接過拜帖看了看,隨後又打量了一下秦容:“你就是今年的府考榜首秦容?”
“正是在下。”秦容隨後又拿出代表秀才身份的文書給他查驗。
確定身份無誤之後,中年男人眼中的探究少了許多,態度也隨之變得溫和起來:“我是這裡的師爺,我姓蔡。”
秦容立刻拱手:“蔡師爺。”
“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來縣衙領取這個月的稟糧,可蕭主簿太忙,沒空接見我。我本想直接回去改日再來,但轉念一想,又覺得既然來了就不能白來,正好身上帶着拜帖,便想來拜會潘縣令。”
身爲秀才,是可以直接給縣令遞拜帖的,他這麼做倒是合乎規矩。
蔡師爺將拜帖塞進衣袖中:“你且稍候片刻,我這就去稟報潘縣令。”
“有勞師爺。”
蔡師爺看着挺溫和的人,幹起來事來卻格外利索。
不到一盞茶的功夫,他就回來了。
“潘縣令在書房等你,請隨我來。”
秦容跟着蔡師爺走進書房。
這會兒潘縣令正坐在太師椅裡面,一手拿着書,一手看着棋盤,兩隻眼睛時而看一下書,時而看一下棋盤,凝神思索,模樣非常認真。
在他腳邊擺着個燒得正旺的火盆,空氣中瀰漫着炭火的氣味。
蔡師爺微微躬身:“老爺,秦秀才來了。”
潘縣令擡起頭,看到站在門口的蔡師爺跟秦容,立刻放下書,朝他們招了招手,笑眯眯地說道:“快進來坐吧。”
這位潘縣令生得慈眉善目,很是親和。
待蔡師爺和秦容走進來後,潘縣令立刻指着面前的棋盤說道:“你們兩個快來幫我看看,這盤棋局該如何解?”
蔡師爺跟秦容一同看向棋局。
思索片刻過後,蔡師爺心裡已經有了答案,但他去沒有直接說出來,而是扭頭看向身邊的秦容,笑着說道:“先讓年輕人來試試吧。”
秦容知道他這是故意把展示才能的機會讓給自己,秦容朝他拱了拱手,以示感謝,隨後拿起黑棋,輕輕放在棋盤上。
轉眼之間,整個棋局都隨之扭轉局勢,原本處於劣勢的黑棋立即翻身,佔據了上風。
潘縣令眼前一亮,拍手叫好:“不愧是榜首,不僅文章寫得好,棋藝也是高超,人才啊!”
秦容非常謙和:“多謝縣令誇讚,學生愧不敢當。”
“有什麼不敢當的?你有才學,就當得起誇讚!”潘縣令推開棋盤,將面前的年輕秀才又仔細打量了一遍,見他生得文質彬彬一表人才,心裡更加滿意。
潘縣令來自南方,家境頗爲富裕,生得白白胖胖,是個比較理想主義的人,做事情也比較隨意,不太愛循規蹈矩。
他喜歡有才華的年輕人,更喜歡不僅有才華還有出色外表的年輕人,面前這位秦容兩樣都佔全了,讓潘縣令怎能不欣賞他?!
隨後潘縣令又拿出自己最近新作的一本詩集,跟秦容探討起來。
秦容在詩作上面不太有天分,做出來的詩基本都是中規中矩,沒什麼出彩的地方,但架不住他口才好,在點評詩集的時候妙語連珠,潘縣令聽得非常有趣。
一本詩集看完,已經快到午時。
府中管事來問午飯之事。
潘縣令邀請秦容留下來共進午餐。
秦容誠懇地婉拒:“娘子還在家中等學生用飯,今日只能辜負潘縣令的美意了,日後學生一定登門謝罪。”
聞言,潘縣令非但沒有怪罪他,反而拍着他的肩膀笑道:“看來你跟你夫人的感情非常好啊!”
“學生出身貧寒,娘子非但沒有嫌棄學生,還不辭辛勞地打理家務,幫忙照顧學生和學生的家人。學生無以爲報,只能更加敬她愛他,多加呵護她。”
潘縣令頷首贊同,眼中的欣賞之色更濃:“既然如此,那你便回去吧,咱們改日再敘。”
他出身富裕之家,家中父親有不少妾侍,也正是因爲如此,他從小就在後院衆多女人的爭鬥之中長大。見多了那些爾虞我詐,他對三妻四妾之事非常厭煩,待他成人後娶妻,便只娶一人。
如今他與髮妻的感情非常深厚,所以他對秦容敬愛妻子的做法很是讚許。
秦容拱手告辭,隨即轉身離開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