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你們遇見了我。”
江舍離和許衛都茫然轉身,卻見斷了一手一腳的金三十五拄着長槍上前一步,在石牆根上坐下:“你們知道我出身貧民,因爲師父看重我的才能,所以收我爲徒,從此一飛沖天,但是你們可知,我十三歲之前過的是什麼日子嗎?”
“過來坐,有些事,我可從未告訴過別人,今天,我來說說我的故事。”
江舍離和許衛都安靜了下來,他們一左一右,坐到了金三十五兩旁,這個金三十五彷彿有一種令人信服的力量,聽着他說話,兩人就覺得自己能平靜下來。
見兩人坐下,金三十五笑道:“你們一定想象不到,連活着都是一種戰鬥的日子是什麼樣的吧?其實,每一個城市都有這樣一個地方,陽光照不進來,清風吹不進來,人們的垃圾、廢物、排泄物都集中在那裡,在那種地方刨食的都是混蛋、混混、無賴。”
“他們沒有未來,每天都在爲活着而戰鬥。”
“記憶中,我的爹媽很疼我,但他們沒有給我取過名字,因爲他們說過,沒有名字好養活,我只知道我姓金。”金三十五露出回憶的表情:“爲了養活我,在我十歲那年的冬天,他們先後病死了……其實他們早就病了,原本不是什麼大病,只是沒錢治,因此一直拖着,拖着拖着,就沒治了。”
“我記得,那時的我沒有哭,其實我很難過,可就是哭不出來,也許是那時的我就知道,死,對他們來說,就是一種解脫,也許是我知道,我也會很快隨他們而去……也許我有點羨慕他們,但是我不想死,我也不想病,我想活着……”
“哈哈哈哈!”到了最低谷的時候,金三十五忽然哈哈大笑,將江舍離和許衛都二人驚醒了:“知道我師父是怎麼看上我的嗎?其實,我的靈體不過是‘平’級,是一隻黑熊而已。當時,貧民區有一個三十五爺,他是天妖萬驛的棄徒,入道修爲,呵,很難想象吧,一個入道強者居然選擇哪種地方稱王稱霸……我殺了他。”
“哈?”兩人都以爲自己聽錯了,說着說着就殺了他?也太輕描淡寫了吧?你不是才說過自己年紀不大嗎?你什麼修爲?居然殺了一個入道強者?
金三十五微笑着,像是在述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之後,我取了他的外號,自稱金三十五,統管了那個地方,我只想讓大家都能過得稍微好一點,一個月以後,陰風賀師父首先出現在我的面前,說我有一股子狠勁,問我願不願意拜他爲師,彭前鋒師父隨後也出現了,說我是他先看上的……後面的事,你們都知道了。”
是的,之後,陰風賀與彭前鋒一同收他爲徒,他們都認定,只有自己能教好這個孩子,隨後還在他身上做下了賭注,自此,金三十五成爲了一個特殊的存在,同時擁有文派和武派兩個師父的,只有他一人。
許衛都首先問道:“金帥,那個入道高手三十五爺,當時你是怎麼戰勝他的?不,你是怎麼殺掉他的?”
“你關心這個?哈,那件事其實不值一提。”說是不值一提,金三十五隨即笑道:“戰勝他當然是不可能的,但我的目的是殺了他,這就變得有可能了,那天,我尋了個機會,他殺人,打架,玩女人,我趁他靈力處於低谷,用一塊磚頭砸了他的頭,把他引到一個藏着很多刀槍陷阱的地方,用那些東西打破了他的靈力場,然後殺了他。”
“很多刀槍陷阱就能破一個入道強者的靈力場?”
“對啊,那個房間裡有很多機關,如果他小心些,他不會有大事。”金三十五笑道:“可是,驕傲的金三十五一定要追上我,弄死我,可惜當時的三十五爺已經是強弩之末了,沒費多少力氣,我就毀了他的靈力場,然後不必說了,就是拼命罷了……其實我只是運氣好,正好是活着的那一個罷了。”
事實上,當然不會那麼簡單,當時的金三十五隻有四級的實力,剛剛入級的力量可說是完全被壓制了,但他卻是活下來的那個,這可不是“罷了”二字可以說清的。
金三十五微笑道:“我是癡長你們幾歲,但年齡並不是我的資本,我一直認爲,我小時候在泥潭中的經歷纔是我的最大資本,因爲我再怎麼失敗,也不過回到貧民區,回到垃圾堆而已,反正我本來就出身那裡,就是做第二個金三十五爺又有什麼關係?”
“但是你們兩個不同,你們出身高貴,才德人品都是上佳,秀玉雙星之稱可不是一個擺設,而是一個期望,大家都期望你們終有一日成爲國家真正的明日的秀玉之星,甚至明日的人類之星……”金三十五看着兩人,鄭重地說道:“我之所以對你們說這些,就是因爲我從微末之中出身,相比你們而言,在面對失敗的時候,我還薄有幾分經驗,其實你們就算今天被人打敗,但是來日方長啊,何必非要放在心上?”
“就如當時才十三歲的我,爲什麼能殺掉一個入道強者?打到燈枯油盡的時候,誰能多堅持一秒,誰就能贏,無他,不死不放棄而已。”
“不死……不放棄……?”兩人若有所悟,反覆琢磨這句話。
金三十五拍拍兩人肩膀,駕着一把長槍就離開了。
……
江舍離想見張孝恆,他卻不在,張孝恆到哪裡去了?他正在前線指揮戰鬥呢。
這一次,秀玉驚聞雄谷關大敗,大驚失色,朝野上下噓聲一片,人人都在討論這一戰,從這一戰的來由、成因、應付方式,一直到戰法、用人、兵道,彷彿一夜之間,人人都變成了兵聖、文尊,似乎只要讓他們出馬,就能馬到成功,定鼎乾坤一般。
於是,秀玉盡點全國精兵,組建了一支無敵的大軍,號稱百萬雄兵,帶着踏破山河,寰宇皆碎的氣勢,由慕容先掛帥出征了!
誰是慕容先?他就是除了金三十五以外,秀玉國另一個被文武兩派同時認可的人,在善柔看來,他比金三十五還要厲害,因爲他家世背景更強大。
慕容先掛帥,一時間,秀玉國內金派如喪考妣,慕容派卻是歡欣鼓舞,彷彿十四年後的選舉已經贏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