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深談,張孝恆總算把一切都貫通了,他想起之前遇到的王票、獨狼、靈貓等人,他們因爲二十五歲達到七品而欣喜萬分,更早的時候,他們還因爲獨狼和靈貓潛力過其他人而出現過內訌。
由此可見,靈脩之路雖然人人可踏,可真正能入道的,卻已經鳳毛麟角了。“入道入道”,這個詞一聽,還只是一個入門的意思,張孝恆不清楚以後的境界,卻也不妨礙他想通這一點。
相比起來,血靈訣若是真的能將入道之期縮短到這種程度,那些負作用自然變得可以接受了。即使入道之後血氣反衝,必須休養幾年,這幾年可能就會被其他功法趕上,但是畢竟比別人早入道多年,之後在入道級別靈法、靈器、戰鬥方法的應用上,又將領先一步。
如此步步領先,勇猛精進,墨玉虎狼之國的說法,倒有大半是因這個血靈訣而來。
這個國策看似殘忍,實則十分精明,想要全民虎狼一點都不簡單,更何況是保持長時間的虎狼狀態,那就更難得了。沒錯,血殺之戰會讓很多孩子中途夭折,但是靈脩大道,半途夭折的人還少了?他們只是將這一切赤裸裸地展現出來,以此激起孩子們的求生欲和好勝心而已,在這樣檔次的戰鬥中活下來的孩子,日後更不容易死!
沒錯,相比起殘酷的江湖,殘酷的現實,血殺之戰又算得了什麼?
張孝恆嘆了口氣,忽然想起一事:“對了,我叫張孝恆,你叫什麼?”這小子纔想到,他一直沒問人家小姑娘名字。
小姑娘臉紅了一紅:“我叫趙心怡。”可惜,她整個人藏在暗處,什麼都看不見。
張孝恆站起來問道:“我想,我們該走了,你試一下,看看能走了嗎。”
“沒關係……你可以先走的,我的腿……啊?能動了?”小姑娘先是一陣委屈,之後一陣欣喜,她現自己的腿竟然能動了。
張孝恆點點頭,淡淡道:“祖傳老中醫,專治牛皮……咳,正骨療毒有奇效,不是浪得虛名的,本來就不是什麼大問題,關節錯位,又不會處理,還強行跟人動手,越拖越嚴重,好在沒有內傷,接回去休息一下,自然能動了。”
趙心怡試着站了起來,試着走了一步:“哇,真的好了,一點也不疼了!你好厲害,這是治療靈法嗎?不對啊,你那麼年輕就入品了?”
入品之後,靈體的靈力和本體的生命力直接相連,無論是內傷還是外傷,都會很快康復,但是總有一些特殊的傷勢,是單純的靈力鏈接解決不了的,例如一直損耗靈力的詛咒、燃燒、冰凍、身體錯位性損傷等等,這個時候就需要用到治療靈法了。
七品、八品、九品三個等級會出現一個天賦靈法,但是比起入道時大量靈力聚集而覺醒的靈法,這三種靈法一般只能稱爲天賦小靈法,入道時產生的自然被稱作天賦大靈法。
覺醒的靈法是強是弱,有運氣的成分,但是也有其必然性,弱小的靈體很難覺醒強力的靈法,強大的靈體也不容易出現普通靈法,狂風爪、刺神音這類蟲獸的靈法也不會出現在器靈體和植靈體身上,堅固、鋒銳一類的器物靈法在蟲獸身上也難得一見,除非是某些特殊的蟲獸。
除了靈體本身,靈法也與本人的性格有關係,例如天生良善的人,擁有植系靈體,他出現治癒系靈法的可能性就高得多。而天生暴躁,擁有蟲獸靈體的傢伙,靈法八成也是具有較強攻擊性的。
玉界的靈法,就如地球所說的神通法術一般,但是比起地球傳說的修真,靈法不但毫不耽誤境界的提升,天賦靈法還能與境界提升相輔相成。
張孝恆在王票等人身上已經大體掌握了靈體與靈法的相關知識,聞言也不大驚小怪:“咳……像我這樣的好人,不用治療靈法,也能治好你的對吧……好了,走吧,我們去補給點,拿一點東西之後再回來休息,明天一早就能去標記點了。”他這纔想到,關於祖傳老中醫的事,能不聊還是別聊的好,免得露了底。
……
黑暗像一隻張開巨口的怪物,等獵物上前之時,他就會將獵物一口吞下。
無數可怕的、恐懼的、未知的事物彷彿都來源於黑暗,所以人們往往懼怕黑暗,就如懼怕神明一般。但是張孝恆不同,對於張家拳的修行者來說,習慣並借用各種環境是必修課,黑暗是未知的恐懼不假,但當你融入其中,它就會變成你的一層保護色。
走着走着,張孝恆現已經找不到正確的方向了,明明已經記下來的地形,居然也迷路了,應該是剛纔爲了逃脫少年血奴的追殺,所以迷失了方向。
忽然間,張孝恆停了下來,對着趙心怡作了個“小聲一點”的手勢,拉着她找了個黑暗的角落無聲地藏了起來,融入了黑夜之中。
這是幹什麼?他現了什麼嗎?爲什麼我什麼都看不見?是我眼睛不好?或者是……他要對我做什麼嗎?趙心怡臉紅了,如果他要對我做什麼,那我該怎麼辦?
趙心怡開始胡思亂想:我是不是該先問問他?討厭!等等,萬一真的有敵人,他真的現了什麼該怎麼辦?我問了不就暴露了嗎……
時間過了多久,趙心怡胡思亂想了多久,張孝恆終於有動作了,只見他撿起一塊石頭,扔到了天上……落到地上,出一聲“啪”。
又是許久無聲,心怡實在忍不住了:“你在幹什麼?是不是看到人了?”她把聲音壓得好小好小,就怕壞了他的事。
誰知張孝恆根本不理她,只是繼續安靜蹲着……
於是她又不敢說話了,繼續蹲在他背後胡思亂想。就這樣,兩人蹲了多久,趙心怡就又胡思亂想了多久,就在趙心怡以爲他會帶着自己在這裡躲一晚上的時候,張孝恆施施然站了起來:“走吧,確定沒人了。”
“……”趙心怡一下被噎得渾身難受:“那你剛纔?”
“我是在確認有沒有人。”
“……”趙心怡心中彷彿有一萬隻喜洋洋跑過,沒人還這麼小心地藏了這麼久?
張孝恆彷彿知道她在想什麼,回頭瞧了她一眼:“其實我們走錯地方了,這邊不是補給點,我們快到標記點了。”
“你也看過地圖,這一代標記點是一個小峽谷,峽谷附近平坦地勢很多,但是我們人少,朝那種地方走,很容易暴露自己,這一帶只有這裡有一片成片的樹林,這裡適合我們躲藏。但是這也意味着,如果有人在這一帶打埋伏、搞陷阱、玩陰招的話,只有這裡最合適,所以到了這裡,怎麼小心都不爲過。”
說着,張孝恆一拉趙心怡:“你瞧,這裡就有一個,來,繞一繞。”
話未說完,趙心怡一腳踩空,還好張孝恆一把將她扯回,她腳下就這麼露出了一個深洞。張孝恆另一隻手捂住了她的嘴,制止了她的尖叫:“瞧,我說的吧,這種陷阱很粗糙,只要注意一點就能看到,但是晚上就不太好分辨了,所以接下來,跟好我。”
說着,張孝恆放開了她,最後不放心地加上一句:“踩着我的腳印走吧。”
吃了教訓,趙心怡果然老實多了,事實上她現在有點驚弓之鳥的感覺,原本她是一個不服輸有主見的小姑娘,但是才經歷同伴背叛,身心都受到了重傷,又被張孝恆救下了好幾次,直到現在還驚魂未定,冷靜不下來也是合理的。
如果放她就這樣繼續下去,恐怕一定會吃大虧,但只要她冷靜下來了,她就會變得更加成熟。
又走了一陣,趙心怡只覺得前方一陣涼風吹過,樹後景色忽然一變,似乎天亮了一樣豁然開朗,原來是已經離開了黑森林,可以看到星星月亮了,傳說玉界有十個月亮,此時天上掛着的,正是明時月,玉界第八月,如她的名字一樣,明亮宜人。
(玉界十月:一寂滅,二滅年,三景強,四重整,五幽月,六不染,七遁規,八明時,九虛無,十甲雨)
張孝恆卻冷笑開口:“想不到,還是有人在這兒呢,那些陷阱是你弄的吧?”
什麼?真的有人!
趙心怡一驚,瞬間從風景宜人胡思亂想狀態中脫出,左看右看,就是沒看到人,沒辦法,只好擺好姿勢,瞪大雙眼,裝出了自認爲很可怕的樣子。
終於,當她冷靜下來時,看到了從樹後露出來的一隻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