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信念

手中的巨鐮還在震動,虎口隱隱作痛,穆揚驚訝於對方的力量,而他也是開始有了緊張的感覺。

“呵呵,能正面擋我魔閻的可不多。”

此時,那身穿黑甲的身影開口,這魔閻也是統率着戾靈的騎兵,與穆揚可以說是爭鋒相對。兩人都端坐在坐騎上,彼此打量着,下一刻,疾馳而出!猛烈的對擊,兵刃之間冒出火花,穆揚與魔閻對頂着,都各自暗暗使勁,誰也不讓誰,刀刃之間靈力與戾能相互對撞,數息之後又是一個回合。

而在他們身旁,兩方的騎兵也展開了激烈的廝殺,威騎衛小幅度的迂迴到了左側,又展開小型的衝鋒,戾靈也不示弱,直接是對撞過來。長槍穿過戾靈的胸膛,一隻只戾靈都倒在了威騎衛的鐵蹄之下,但是打着打着,左邊有着一股戾靈開始行動了,這是一支很特別的軍隊,像是重甲兵,但是卻是小組行動,一起推着一架巨炮一般的武器慢慢的對着騎兵而來,在城牆上的薛碧祺最先看到了這支部隊,他感覺到了危險,急忙下令朝着那個方向射擊,但是卻是已經晚了,只見那巨炮炮口對準了威騎衛,轟然作響,一顆顆黑色的炮彈擊出,到了這時穆揚也是看到了那一座座巨炮,巨炮的後方有着粗大的弓弦,使用它發射出來的石頭,也不是別的,正是戾王石!

那戾王石射過來,成片的威騎衛倒下,穆揚心知不妙,甩開魔閻衝向威騎衛,一道靈罩憑空成形,擋住一顆顆戾王石。

“快撤!”

威騎衛軍士們也是反應過來,急忙調轉馬頭,開始回撤,但是卻被戾靈騎兵追着開始斬殺,穆揚有些心急,但是卻沒有辦法撤掉護罩,因爲還有着更多的炮彈襲來。

“怎麼辦,要不要開城門,過去擺陣,救援騎兵?”城牆上負責城內守門的將領詢問着薛碧祺,他也拿不定主意,掠羽軍的弓箭雖然威力強大,但是那巨炮的周圍的戾靈也是防禦力極高,基本上可以說沒有作用,改變不了什麼,目光尋找着吳明坤,但吳明坤也被奎幽纏住,無法脫身。

但是即便是如此,那巨炮的聲音也是讓吳明坤看到了那邊發生的事。轉頭對着城內下令:“速速救援!”

此令一下,城內當即有着一將帶隊而出,沿着白鋒軍的後方,繞道左側,組成了戰陣,掩護正在回撤的威騎衛。而另外一邊的戈迪,隨着另一邊的威騎衛在右翼衝殺,雖然感覺到左邊應該出了事但是距離太遠,他無法判斷,只能繼續和戾靈玩命,他這一邊的情況也並不好,有着騎兵被射中墮馬,摔斷了脖子。左右兩邊的弟兄也在隨着衝殺在不斷的減少,因爲這邊的戾靈根本就沒有任何的攻擊,只是靜靜的守着防線,一支支長槍對着他們,還有着箭羽磨殺他們,讓他們進退兩難。而要塞的出戰號令讓他感覺更加不妙,因爲按照計劃,裡面的軍隊是要駐守城門的,如果出門,不是迎戰就是援救,不管哪種都不是好的情況。還不等他多想,對面的陣地突然開始衝鋒,戾靈的軍隊對着他們衝過來,排頭的竟是六排槍陣!

這擺明了是專門要擊殺他們騎兵的。

“撤退!”戈迪帶着士兵轉頭回撤,而突然間,就是在他們右翼這邊,沿着那槍陣緊隨而出的還有着一支支戾靈的大軍。聲東擊西!

左翼的威騎衛被擊退,右翼大軍壓陣,此時戾靈的攻勢終於開始顯現出來。最爲恐怖的是,戾靈當中的將領也都出現了,此時沿着右翼衝殺過來,追擊着戈迪他們。

就在兩翼被壓的時候,左翼那邊,穆揚還在抵禦戾王石的攻勢,身後有着一騎衝過來,手中烏黑彎曲的斧藉着力道,牢牢的劈在了他的背上,穿過鎧甲,鮮血噴涌而出,一種無力的感覺傳力,維持護罩的靈力也不穩定了,戾王石的炮彈終於是通過了護罩砸落而下。

“如何?你也不過如此,跪下來,也許我一高興,可以放你一馬。”

“哈………哈哈!我穆揚殺伐十數載,何曾怕過?”

手中的巨鐮,對着站在面前的黑影橫掃而出,但是使不上力,插在後背的斧頭讓他的手,不聽使喚,那巨鐮也是被緊緊握住。

“你們這些所謂的靈師就是這樣,看看你們,你們以爲自己有抗衡我們的力量,但是事實呢?你們根本就是渺小的存在,終有一天,我們會奴役你們,你們還是好好接受你們作爲血食的命運好一點。”

說完,拔出插在穆揚背上的巨斧,把那斧刃對着穆揚的鎖骨處又砍了下去。

“嘿嘿,不知道你的味道如何。”

穆揚已經沒有辦法反抗了,但是此時眼中確實有着狠色出現。

“哦?就是不知道,你咬不咬的動老子這塊鐵板呢?”

而後突然死死的保住魔閻,全身上下靈力爆涌,靈力沿着筋骨,撐破血肉。

“你!”

穆揚手中靈力一卷,捲起那鬼滅刃,對着魔閻的後腰捅了過去,也穿透了自己,從他的背後穿出。巨鐮死死的咬住二人,穆揚帶着一種狂熱的笑意。此刻,他比戾靈還要狂。

一陣巨大的閃光沖天而起,狂暴的靈力四處飛散,就連近處的巨炮都被打翻幾架。閃光過後,原來穆揚和魔閻所在的位置飄散着一片濃濃的血霧,隱隱有着血肉落下,地上有着一大灘血跡。

那巨大的閃光讓在場的軍士都愣住了,那是靈師以自己生命爲代價的自爆。在左翼,那些原本後撤的威騎衛都漸漸停了下來。突然有着人大喊了一聲,威騎衛就像是瘋了一樣,看到此景,沐浩心中如有火在燒。

拋下悽幽不管,直接騎着金羽龍,到了威騎衛陣前,而焜霸和良訶兩人死死的牽制住悽幽,雖然境界不如他,但是此時兩人也是有了玩命的勢頭,靈法如洪,一波一波的向着悽幽攻過去,悽幽雖是境界高於二人,但是面對如此攻勢也是有些力不從心。

而沐浩到了威騎衛前,手中長刀直指戾靈。

“衝啊!!!!!!!!!”

鐵蹄錚錚,威騎衛在此時如同一股爆發的洪水一樣衝向了眼前的戾靈,那一座座巨炮毫不留情的射擊着,但是威騎衛絲毫沒有停止的意思,反而速度越來越快,一瞬間便是到了巨炮陣前,各式靈法齊出,把那巨炮擊得粉碎!

而那戾靈騎兵,硬生生被威騎衛衝撞成兩節,陣法大亂,沐浩帶着威騎衛,去勢不減,一層層的穿透戾靈的防線,威騎衛的士兵滿眼都是熱淚,此時的每一擊,都帶着他們的怒意,那手中的馬刀,毫不留情的削過戾靈的頭顱,甚至,有些士兵的已經看見了長槍對準了自己,也毫不猶豫的衝過去,那尖銳的長槍,連人帶馬刺穿,而馬上的騎兵猶如瘋鬼一般又站了起來,把那長槍拔出,頂進戾靈的頭顱,另一邊,有着威騎衛墮馬,被數個戾靈圍着撕咬,但他手中的刀刃對着他們的頸項砍過去,腹部流出了鮮血,左腿被扯斷,而他,所做的最後一個動作,依然是把自己的兵器對着戾靈投了過去,而後,倒在了地上,後面跟上的威騎衛從他身上踏過……這樣的場景在此時不斷的上演着,而那些威騎衛,此時就像是比戾靈還要兇惡的厲鬼,每踏過一位同伴的屍體,每倒下一名騎兵,後面的騎兵就更癲狂,他們帶着的不僅是犧牲同伴的鮮血,還有着他們的信念,騎兵永不屈服!

城牆之上,薛碧祺那原本冷漠的臉上,滑落了淚水。

“你去吧,我來指揮。”在他身旁,掠羽軍的副將說道。

薛碧祺點了點頭,縱身上馬,從城門前直衝而出,穿過白鋒軍,緊隨威騎衛的陣線,在經過那片血霧的時候有着戾靈踩在上面。

“兄弟,走好!”弓鳴,空中有着一道靈光一閃,下一刻,成百上千枚羽箭直落,那踩在血霧中戾靈,紛紛倒下。

而就在沐浩帶着威騎衛衝向戾靈只是,突然有着猛烈的靈力波動,從御魁軍陣前傳來,吳明坤雙目通紅,白髮衝散,手中有着靈力在積蓄,在他的身旁,火焰巨人不斷的向奎幽攻去,而趁他無暇顧及只是,吳明坤把他那噴涌的怒火對準了眼前的戾靈。腳下步伐如飛,一躍而起!徑直到了戾靈陣內,隨後雙手施法,狂暴的雷電傾瀉而出,四處擊殺着戾靈,戾靈看見他,彷彿就是看見了鬼神。四處潰散。可是又如何逃得過吳明坤心中怒氣?

穆揚雖然不是他的‘親授’弟子,但是也教導過他,算起來,也是師徒名分,如今竟是在他眼前……

想到此處,吳明坤展露出了他靈融境真正的實力,那靈法如同瀑布一般對着戾靈正面大軍瘋狂的打擊過去。奎幽想要救援卻也無能爲力。

雷電過處,戾靈陣地內,到處都是一片焦炭,這雷霆一擊,讓戾靈軍有了一個空隙,白鋒軍和御魁軍也在此時發起了推進。直推正面的戾靈,兩邊的軍士也形成合圍之勢。

白鋒軍衝出一人,身後跟着數百身影,直接是沿着威騎衛打開的突破口進入,到了差不多的位置,爲首一人雙手各持一把匕首。一道閃光過後,便是見到奪魂和追命雙鬼羅剎,李荊手指輕點,雙鬼直衝敵陣,巨鐮,羽箭,殺得戾靈四處潰逃。此時的威騎衛依然保持着衝鋒,戾靈的陣線被活生生捅穿一道口子,而李荊立即帶隊殺了過來,身後胡元中不斷施法,守護住周圍的士兵,儘可能的撐住戾靈的反擊。雙鬼也使出了渾身解數,也就是在暗部這把‘致命匕首’的作用下,戾靈的陣線潰散的更加厲害,正面的白鋒御魁兩軍也是步步逼近,配合着從左邊殺入的威騎衛形成夾攻,戾靈陣線前方約莫十多萬的大軍腹背受敵,軍心大亂,即使是有着戾王石幫助,卻是絲毫沒有再戰之心,看準這個機會,戈迪也帶軍直接從右翼殺入中軍,根本不管身後追擊的戾靈。此時從城牆上看過去便是可以看見左右兩邊形成了一個交叉,撕開了戾靈的陣線,得到這個消息,城內的守將也不再靜待,帶隊就殺了出去,同樣是沿着右翼殺過去,擋住了追擊戈迪的隊伍,展開廝殺,可以說是各處混戰,城中只有着洛古,他也是看到了穆揚那捨生的一擊,一把搶過身邊軍士的弓箭,張弓搭箭,弓弦被拉得吱吱作響,數箭射去,一隻只戾靈應聲倒下,可是還是難解他心頭之恨,命令士兵頂住大門,自己一躍而下,隨軍殺去。

靈師們都瘋狂了,二十五萬人就像是不要命一樣對着戾靈狂攻,有些靈師砍到刀都捲刃了,索性直接拿出自己的靈武。陽浩也是早就拿出了自己的靈武,那把重劍,此時和燁邪一起,左右開殺,戾靈被他們兩個當成冬瓜豆腐一樣砍來砍去,特別是當陽浩也看見那灘血跡的時候,心中有着一種力量隱隱的爆發,他也不知道是什麼,他只知道,自己很氣憤,靈力變得狂暴起來,他自己也許都沒有發現,在不經意間,明明只是靈覺境的他,有着靈力傳到自己的靈武上,那重劍所過之處,削鐵如泥。而他身上的靈力也像是有着意識一般,靠近他的戾靈都被身上擴散開的靈力擊中,燁邪雖然在一旁,但是殺紅了眼,沒有感覺到這奇怪的一幕。

白鋒軍和御魁軍終於不再保持之前的陣型,進入了真正的混戰,焜霸和良訶你來我往,打得悽幽的戾王石甲都開始崩碎,而就在他想要找機會逃遁的時候,羅乾坤突然殺到,手中長槍寒芒一閃,一道雷光沿着槍尖貫穿了他的小腹,而羅乾坤雙手一擡,再一拍那槍桿,直接是把悽幽釘在了地上。焜霸和良訶也是及時補上,一錘砸落,戾王石甲應聲崩碎。

也那奎幽看到軍心已散,雖然還沒有輸,但是眼前的吳明坤他也根本打不贏,而且他也感覺到了吳明坤的怒意,知道再鬥下去,怕是要吃虧,急忙撤回戾靈軍後方,戾靈的陣線被分的七零八落,悽幽也被擒住。他怎麼也想不通,五十萬大軍,怎麼會打成這樣。

戰事還在繼續着,從成中殺出來的靈師和白御兩軍,聯手掩殺,陣前的戾靈十多萬卻是在急速的消退着,在這些戾靈的身後,有着數千的威騎衛,如火遇寒冰,一邊發出戰吼,一邊衝擊着,很快,被夾擊得戾靈已經沒有希望,中路徹底的崩潰,左右兩翼的戾靈將也開始發出撤退的信號,但是靈師大軍又怎麼會放過這個機會?

李荊的暗部和沐浩帶領的威騎衛緊緊的咬住敵軍的尾巴,到了最後,左右兩翼的部隊也發現戾靈潰逃,拼命追趕,有些靈師甚至是脫下鎧甲,追了上去,靈法不斷的向前擊去。面對被激怒的靈師攻勢,戾靈沒有任何辦法,只好棄掉尾軍殿後。而那萬餘戾靈,也被追上的靈師毫不留情的斬殺在了凌雲要塞前的山地。

等到戰事結束,已經是入夜了。

靈師清點着戰場,約莫二十五萬的大軍,僅此一戰,就耗掉了七萬餘名靈師。當然,損失最重的自然也是威騎衛,在最後清點的時候,只剩下了萬餘威騎衛,在這種損失之下,戾靈的損失也很慘足足十二萬餘的戾靈被殲滅。

來到那灘血跡前,沐浩眼中全都是零碎的肉屑,威騎衛中僅剩下了三名副將,此時在那灘血肉面前,男兒淚怎麼也止不住。在那血肉之中,沐浩看見了一塊鎧甲的碎片,伸手去接,拿起來的時候手卻僵住了,那質感告訴他,如果僅僅是鎧甲,不會那麼厚,仔細看了一眼,似乎是穆揚羽翎甲的額甲部分,鄭重的把那‘甲片’交給了身後的威騎衛副將。

或許是太過於沉重,那副將再也忍受不住,跪倒在地。

一片,騎兵的甲,一塊,騎兵的骨,一份,騎兵的信念。

寒風吹拂,卻怎麼也吹不散那瀰漫的血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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