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雙神之戰

當時妖神剛剛突破封印,力量還未完全恢復,但僅僅是憑着這極度虛弱地狀態,他就擋住了人族百萬聯軍的攻擊。

然後,時隔千年,人族終於再次體會到了被妖神所統治的恐懼。雙帝聯手,聯軍百萬,卻依然被妖神打得大敗。而這一次,沒有靈神的存在,無可阻擋的妖神憑藉一己之力就擊潰了人族百萬大軍,人族再次陷入了滅絕的危機!

生死存亡之際,夢帝陸子休儘管還不能完全控制至尊靈侍【蝶夢】,卻只能決定冒險施展禁術,試圖再次封印妖神。

而陸心櫝作爲劍帝,則留了下來,爲了給潰逃的人族大軍斷後,也爲了給哥哥施展禁術爭取時間。

徹底掙脫出封印,完全恢復了實力的妖神沒有給陸心櫝任何機會,他毫無懸念地被妖神擊敗,在絕望中,戰死沙場。

而當他兩年前再次醒來的時候,他就發現自己來到了這個陌生的世界。

這個世界裡,沒有靈侍,沒有妖族,沒有延續了千年的戰亂,世界**管轄下的世界,一派和平的景象。而陸心櫝自己體內的體力也在他醒來後消逝一空,成了和這個世界的每一個人一樣的普通人。

他所認識的人,所經歷的事,所有的一切,彷彿都只是一個夢而已。

儘管他很清楚,這不是夢。

在無數次的掙扎與迷惘過後,他終於說服了自己,開始試圖讓自己不去想自己的過去,而只是着眼於現在,試圖融入這個對自己來說嶄新的世界。

他知道他經歷過的這些都不是夢。

但他漸漸決定就把這些當做一個夢。

夢醒了,就算在夢裡再無力,再絕望,都也只是夢而已。

即使他知道,所謂的忘記是爲了珍惜當下,只是冠冕堂皇的藉口。

即使他知道,這種視而不見,是一種自我欺騙,是一種可恥的逃避。

他決定不再去想這些,因爲他每每觸摸這些的記憶,都彷彿在撥動黑暗的琴絃,彈奏出來的全是讓人絕望的音符,肆虐在他的腦海裡,摧毀着他的心中的脆弱的防線。

他不敢去回憶自己被妖神虐殺的那令人窒息的一戰,不敢去揣測哥哥的禁術到底成功了沒有,不敢去希冀人族最後會有怎樣的結局。

那只是個夢罷了。

何必當真呢?

直到《靈侍》發佈。

看到這個遊戲宣傳片的瞬間,一直躲在陰影裡的陸心櫝,感覺就像突然有幾百道聚光燈突然從四面八方照在了他身上,他一直試圖逃避的一切,試圖遺忘的一切,試圖埋葬的一切,在這一瞬間突然就都**裸地擺在了他的眼前。

明晃晃的燈光一下子就穿透了他的肌膚,刺進他的骨髓,一直衝進他心裡,將他從內到外,炙烤地體無完膚。

不要再欺騙自己了。

你,從來不屬於這裡啊。

你,還有一直渴望的東西啊。

你,終究要回來的。

陸心櫝坐在椅子上,呆呆地看着手中的靈侍頭盔,思緒涌動,沉默了很久。

然後,他猛地擡起頭,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地,但堅定地,戴上了頭盔。

頭盔前的靈紋指示燈亮起了金色的光芒。

陸心櫝只覺得眼前一黑,然後身體一輕,一瞬間居然彷彿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感。而黑暗中,一個溫柔的女聲響起:“檢測到玩家是第一次進入遊戲,腦電波識別中……腦電波讀取中……證件覈對中……覈對成功,頭盔綁定中……綁定成功!現在進入身體協調階段。”

眼前的黑暗猛地炸開,陸心櫝只覺得眼前光芒一晃,定睛一看,卻發現自己站在一片白茫茫的地方。而身體的控制權終於又再次回到了自己的手裡,他略微活動着身體,卻發現一切如常,彷彿就是身處現實一般。

但周圍驟變的這一片白茫茫的景色卻又告訴陸心櫝,他已經進入了遊戲世界。對於這些,陸心櫝並不覺得驚訝,因爲他從一開始就知道,這絕不是一個單純的遊戲,也因爲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另一件事吸引了。

在進入遊戲的一瞬間,陸心櫝只覺得自己身上的每一個細胞都長長地吸了一口氣,然後雀躍起來,彷彿魚兒迴歸到水中。陸心櫝知道,那是因爲它們都感受到了空氣裡那股久違的,在現在的世界裡陸心櫝絕對感覺不到的氣息——

靈力的味道。

這個世界裡有靈力!儘管這個結果陸心櫝早有預料,但在真正確認之後,他還是忍不住地感到驚喜。

儘管他因爲靈脈阻塞不能吸收靈力,但從小就生活在滿是靈力的空氣中的他,在現實中的感覺就像一直穿着絲綢的人突然換上了粗麻布裁成的衣裳,每一個毛孔都在抗議着這沒有靈力乾澀的空氣。而終於再次回到這滿是靈力的空氣裡,陸心櫝只覺得如沐春風,心中也不由涌起一股悵然。

終於,回來了啊。

但這個空間只是純粹用來給剛剛進入遊戲的玩家熟悉身體的,所以還沒等他好好品嚐一下這久違的空氣,那個溫柔的女聲就再度響起:“五分鐘的身體協調時間已結束,現在進入開場遊戲初體驗階段。”

眼前的景色又是一變,陸心櫝還沒回過神來,山呼海嘯般的喊殺聲就撲面而來:

“殺!!!!”

陸心櫝呆住。他發現此刻的他,已經來到了一處戰場之中,無數的靈主從他身邊飛掠而過,甚至還有一兩個人從他身體中穿過——顯然他並不是真的處於這個戰場,只是一個旁觀者而已。

但即使只是一個旁觀者,陸心櫝此刻卻也感受得到自己的身體在不斷地發抖,自己的血液在持續地沸騰,自己的雙手已經下意識地伸向腰間想要拔劍,儘管那裡早已經空無一物。

只因這是……

人族與妖族的戰爭。

此刻的戰爭已經進行到了白熱化的階段,每一寸土地都已經被染成血色,每一縷空氣都已經沾着血腥,每一個人都已經渾身浴血。

陸心櫝就這麼呆呆地看着一個個獸型靈侍,物型靈侍,人型靈侍等等各式各樣的靈侍,在他們靈主的配合下,殺向對面的軍隊。而對面的軍隊,有青面獠牙的妖獸,有釋放着讓人眼花繚亂的妖術的靈妖,還有已經化成人形的大妖,正猙獰着面孔與衆靈侍戰成一團。

刀光劍影,血流成河,此刻每一個在經歷這遊戲初體驗階段的玩家,都震驚於這場史詩般的戰鬥。

在這一刻,沒有人再去注意這是不是隻是一個遊戲,他們只是看着這場讓人目不暇接的戰鬥,直看得心神搖曳,血脈噴張。不論他們是出於何種心情進入了這個遊戲,這一刻,他們都忘記了他們的初衷,都只是恨不得自己也能揚劍出鞘,加入這場恢弘的戰鬥。

突然,遠方妖族的軍隊中,浮現出了一個人影,就在那人影出現的一瞬間,整個戰場居然安靜了一瞬。

而陸心櫝在看到這個因距離太遠而模糊不清的人影的瞬間,卻整個人僵住!

只見那人輕輕地揚起手臂,伸出手指,往前方一點,下一秒,空氣猛一盪漾,一股黑色的靈力風暴突然在人族軍隊中央炸開!洶涌的靈力如同決堤的洪水,眨眼睛就淹沒了無數靈主與靈侍,這些靈主與靈侍一接觸這靈力的浪潮,就瞬間化作了齏粉!

人族軍隊頓時亂了起來,這黑色的靈力浪潮彷彿無休無止般蔓延開去,所過之處,無人能擋,這個人影輕輕一指,人族大軍竟就有了潰敗的趨勢!

陸心櫝的手已經開始發抖,這一幕,太熟悉了,那一場戰鬥,就是這一個人,這樣輕輕一指,整個人族軍隊,就此潰敗——

妖神,姬千古!

儘管陸心櫝知道這只是一個幻影,但他的身體卻在這一瞬間幾乎失控,下意識地就想衝上去,去找那個人影決一死戰。但就在他即將衝出的瞬間,只聽一聲長嘯!

陸心櫝一愣,擡起頭,卻見一個人影從人族軍隊中飛掠而出,迎着那一團洶涌的黑色靈潮衝了上去,一瞬間,就被吞沒了進去!

下一秒,空氣又是輕輕一漾,一股淡黃的靈力突然從浪潮之中沖天而起,一下子衝開了靈潮,穿破了雲霄,去勢不減,一直衝出了天空之外,消失不見,只聽到天空外傳來的隆隆的轟鳴聲。

然後就見那個一襲青衫的人影如同神明般飛身而起,在空中一步步走向妖神,所過之處,虛空破裂,他腳下的羣妖,更是隨着他的每一步落下,紛紛七竅流血,粉身碎骨!

陸心櫝看着空中那個一襲青衫,在空中閒庭信步,彷彿飯後在自己花園散步的主人般走向妖神的人影,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了一個名字——

靈神,花月夜!

史上第一個靈主,也是史上最強靈主,拯救人族於大廈將傾之際的被尊爲靈神的靈主,花月夜!

唯一擊敗妖神的靈主,花月夜!

這一刻,陸心櫝也明白了這是哪一場戰爭。這是花月夜最後封印妖神千年的被後世稱爲“雙神之戰”的妖神與靈神的,最後一戰!

而此刻,這場戰鬥也到了尾聲,只見遠方的妖神怒吼着衝向花月夜,而花月夜則從容不迫地一步步走近妖神。

妖神周身的靈力瘋狂地沸騰着,呼嘯的靈力彷彿狂暴的野獸在天地間肆虐,空中的烏雲彷彿受到了召喚般瘋狂地涌向妖神,在妖神上方凝聚成黑壓壓的一片。妖神高舉右手,手心向天,只見天空中的烏雲如同瀑布般傾瀉而下,源源不斷地匯入妖神掌心。

花月夜也終於有了動作,只見他的額頭突然亮起淡黃的光芒,然後密密麻麻的靈紋就從他的額頭光芒處開始往下蔓延,一點一點如同藤蔓般,爬滿了他的全身。

看到這一幕,陸心櫝瞳孔一縮。靈紋越複雜,說明召喚出來的靈侍越強,而靈神花月夜的靈紋,則是歷史上唯一一個,全身靈紋!

只見隨着花月夜全身靈紋的流轉,他身後的空氣中突然憑空出現了一個裂縫,下一秒,只聽一聲鳳鳴,那個裂縫裡突然迸射出萬道火光,一隻渾身浴火的火鳳凰從裂縫中展翅衝出!

這是花月夜的至尊靈侍——

【鳶尾】!

鳶尾一出,整個戰場的溫度立馬上升了十餘度,它身上不斷跳躍搖曳着的火焰,彷彿一朵朵鳶尾花,不斷綻放、凋零、綻放、凋零。

花月夜縱身一躍,落在了鳶尾的頭頂上,鳶尾一聲清啼,雙翼一振,一股熱流直衝雲霄,然後如同煙火般炸開,火光到處,整個天空居然被這火光點燃!

此時,妖族與人族的大軍早已插不進手,這兩個神明的戰鬥,已經不是他們所能影響干預的了,他們只是放下武器,看着天空,默默祈禱,希望自己的神能夠取得這最終的勝利。

而整個天空,此刻也已經分成了一黑一紅的兩邊,一邊黑雲翻涌,一邊烈焰焚天,妖神與靈神在各自的天空下遙遙相對,還未出手,靈力就已經切割地空中到處都是虛無的裂縫。

然後,兩人不約而同地爆發出所有的靈力,妖神一聲怒喝,鳶尾一聲長鳴,一黑一紅兩道光芒如同兩顆隕石,帶着震耳欲聾的破空之聲,在空中劃過,在空氣裡破開兩道深不見底的裂縫,以不可阻擋的姿態,撞在了一起!

兩道光芒碰撞的瞬間,天地一寂,爆炸開的靈力一下子吞沒了陸心櫝的視線。在一片白茫茫的靈光裡,似乎隱隱有一個雪白的小小的影子一晃而過。

多年以後的陸心櫝常常想,如果當時的自己能夠多注意一下,看清這個影子,或許將來就不會發生那麼多痛苦的事。但此刻陸心櫝,卻沒有在意這個影子,而只是將它當做了一瞬間的錯覺,而那個溫柔的系統女聲,也最後一次響起:

“初體驗階段結束——”

“歡迎進入靈侍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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