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強,水塘子是你給藥的麼?”翠娥站在了他的茅棚外頭,門口拴着的那隻老土狗狂躁地在門口來回走動着,並惡狠狠地衝着翠娥叫着。
“來福!不準叫了!聽見沒?”徐光輝朝狗吼了兩句,那狗便識趣地縮在角落裡沒有再吭聲了,已經完全沒有剛纔那股子殺氣。
翠娥心裡也少稍稍鬆了口氣,她其實何嘗不怕他門口的這隻老黃狗哩,但是想着福生,她說啥也要來。
徐光強站在一旁沒有吭聲,他和他胞弟徐光輝是兩種不同的人。徐光強在外人看來是個老實人,平時不善言語,至今沒有討過一房媳婦,是個不折不扣的老實人。但是徐光輝他人不一樣,他尖嘴猴腮的樣子,似乎渾身每個毛孔都透出一股子刁鑽勁兒。
這段時間,翠娥一直都納悶着,徐光強這樣的人咋就會是藥水塘子的人,直到徐光輝開始在水塘子裡“安營紮寨”,翠娥的心裡似乎就明白了幾分。
徐光輝乾瘦的臉上擠着一絲笑來:“妹子,你瞧你說的,我哥咋能幹出那樣傷天害理的事哩?”
“光輝,福生哪招惹你了哩?你藥他水塘子,你還不承認哩!”翠娥氣憤地說道。
“妹,你看你這咋說話的?剛纔說是我哥藥你水塘子,這回咋又說道我了?”徐光輝一副委屈的樣子。
“光輝,這事兒不是明白着麼?你讓你哥藥水塘子,逼着福生不再包水塘子。”翠娥說道。
“你要說這事兒是我乾的,你也得有根據啊!”徐光輝也來氣了。
“福生不已經曉得了是你們乾的麼?我從他那裡聽來的,難不成還不算是有根據?”翠娥一時心急一下子還真找不着理,這才把福生給搬了出來。
徐光輝臉上立馬黑了下來:“翠娥,我是拿你當妹子看的,你可是要一個勁兒要誣賴我,我可沒有得罪你。”
“你……你這個人真是壞哩!你做出這樣的事,你咋就不問問自己的良心?”翠娥氣得都哆嗦了起來。
“妹子,你再去問問福生,問問清楚是不是我乾的?”徐光輝瞪着眼睛指了指門外說道。
“還用得着再去問麼?”翠娥也不甘示弱。
徐光輝突然又陪上了一副笑臉說道:“妹子,你說你一進門就橫鼻子豎眼睛地來說我藥了福生的水塘子了,你也沒有個根據了,就來說我。你說你就聽福生說的,那能作數麼?咱們都是嶺裡頭的人,再說你就是我妹子,我說啥也不能跟你動氣不是?”
“光輝,我來跟你說這些,也不是說要來跟你鬧不痛快的,只是想你做人要憑良心!”翠娥說道。
“妹,你說我做人不憑良心,你得抓着了理兒!”徐光華說道。
“你藥福生水塘子就不是理麼?”翠娥問道。
“妹,你咋就又扯回來了哩?我不是說了,你要說我藥了水塘子,你得有根據。你沒根據,憑啥說我哩?”徐光輝一副狡詐的模樣。
“你……”翠娥說出了一個字兒,便不曉得該如何說下去了。
徐光輝這隻狡猾的狐狸,眼睛裡冒着光,那光讓翠娥瞅着都有種不寒而慄的感覺,翠娥這樣一個柔弱的女人,咋會是這樣一隻老狐狸的對手呢?
“妹,現今不在了,你替福生當家啦?”徐光輝語言裡充滿着戲謔。
“徐光輝,你說啥?”翠娥氣得都不曉得咋說話了。
“沒說啥啊,我說你對你叔子好,讓哥都羨慕了。”徐光輝說道。
“福生是我屋裡人,對他好那也是應該的,你羨慕個啥!”翠娥說道。
“妹,你爲啥這麼激動呢?我也沒說啥!”徐光輝不好意地笑着說道。
翠娥一股子血氣涌上了頭,話也跟着涌到了喉嚨口,她還是把話給壓回了肚裡。
“妹,到吃飯的時候了,要不在我這裡吃?”徐光輝問道。
徐光輝他娘挽着個竹籃子走了進來,她見着翠娥起先是一愣,立馬又眉開眼笑地問道:“翠娥,你咋有閒空來這哩?”
“沒啥事。”翠娥笑了笑說道,“我回屋了!”
“翠娥,咋就急着回去哩?在這裡一起吃嘛?”他娘問道。
“謝了,我回屋吃。”翠娥說着便往外頭走。
門口的那條老土狗,見着翠娥出來了,又興奮了起來,它呲牙裂齒地就一個勁兒地往翠娥身上撲。
翠娥走得急,也沒想着門口還拴着條狗哩。
那狗突然從角落裡竄了起來,翠娥嚇得頓時花容失色,一個趔趄便跌在了地上。
“來福!瞎了你的狗眼了!”徐光輝狠狠地罵了句。
老土狗見着徐光輝走了出來,趕緊又縮回了角落裡。
徐光輝朝翠娥伸出手來說道:“妹,對不住了,這狗太烈,見着生人就叫!”
翠娥瞅了他一眼,沒搭他的手,而是自個兒爬了起來。
她覺得一陣屁股上一陣生疼,便堅持着往屋裡走。
“妹,你一跤摔得可不輕啊,真是對不住啊!”徐光輝在後頭喊道。
“光輝,翠娥來幹啥呢?”他娘問道。
“沒啥,吃飯,吃飯!”徐光輝拿過筷子便招呼着他們吃飯,“哥,吃飯了!”
“翠娥莫不是也曉得了?”他娘擔心地問道。
“曉得了。”徐光輝忙着吃飯。
“那可咋辦哩?”他娘問。
“曉得了又咋樣?還能拿咱咋樣的?徐毛子也沒少得咱好處的!”徐光輝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