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娥和泉林好上了,這是福生萬萬沒有想到的!這個曾經和他說,不會看上靈水嶺女人的哥們最終卻和自己歡喜的女人走在了一起。福生心裡恨泉林,可是再恨,那也無濟於事,翠娥歡喜的是泉林。泉林比他有文化,有體格,哪個女娃子會不歡喜這樣的男人呢?
福生越發地沉默了,他開始躲得泉林遠遠的,再後來的時候,他就去當兵了!
福生這輩子似乎註定就像是一齣戲,而且是一齣劇情跌宕起伏的戲!他歡喜的女娃子和他最好的哥們好上了,再後來他歡喜的女娃子竟然又成了他的嫂子!
福生恨泉林,恨泉林沒有娶翠娥進自個的屋,而讓翠娥心不甘情不願地嫁進自己兄弟的屋!要說福生咋就曉得翠娥是心不甘情不願的?只要是女人,只要是腦瓜子好用的女人,誰也不可能會嫁給像官生這樣的傻男人!更何況是翠娥這樣長相姣好的女人!福生曉得翠娥心裡的苦,就像當初他心裡頭的苦一樣!
爲這,當初福生剛退伍回嶺裡頭的時候,他便去找了泉林。畢竟是多年的哥們,兩個男人幾杯酒喝下了肚,話就說開了。
泉林說,當初自己就不是個東西,在祠堂裡當花童的那一夜,原本他是想幫福生問翠娥的,可是看着翠娥那花一樣的臉,他竟然沒有問出口,再後來,他竟……竟然歡喜上了翠娥……泉林狠狠地罵自個是混賬玩意。
福生說,事情過去就讓它過去,就不要再提它了!他這次來找泉林,其實是來問泉林問啥沒有娶翠娥過門!
泉林頭耷拉着,快勾進了褲襠。眼淚啪嗒嗒地直掉,有鹽巴那麼大。
福生說,你倒是說話啊,哭頂個啥用?
泉林摸了摸鼻子說,當初在學堂裡的時候,收到清香來的一封信,說翠娥要嫁人了,所以我就一氣之下,娶了別的女人過了門。
福生沉默。
泉林也沉默。
桌上的兩杯子酒在桌上震震顫顫的,映出兩張蔫吧着的臉。
福生拍了下桌子,酒顫得越發得厲害,就像是上了年歲的老婆子一樣,晃個不停。他說:你咋就那麼傻?你就不曉得親自去翠娥麼?就這麼草巴巴地跟別的女人結婚了?
泉林說,當時就是覺得翠娥既然已經結婚了,就沒好意思問。
福生說,你腦子咋就糊塗了,讀書越讀越縮了!你自個不去問,人家還能幫你問去?!
福生罵泉林罵得強詞奪理,振振有辭,這股子節氣壓根就像當初泉林罵自個一樣!眼前的泉林和福生儼然就像是和先前的福生和泉林掉了個!
福生一番罵,心裡頭便也解了氣。這一氣除了泉林娶了別的女人之外,自然還有着當初泉林把翠娥“搶走”的那股子渾噩之氣。
泉林被福生這麼一罵,鼻滴眼淚一把抓,哭哭悽悽的樣子讓福生見着即生氣又覺可憐。
福生說,好了,好了!哭頂個啥用?
泉林說,心裡頭難受。
福生說,難受?你哭也沒有用!
泉林說,我對不住你!
福生說,莫再說這樣的話了!對你,我現在沒氣!
泉林說,真的麼?
福生說,嗯呢。氣你有個啥用?還能把翠娥給氣回來的?
泉林說,那也是。
福生說,你媳婦咋樣?
泉林說,還成啊。
福生說,屋裡有個女人,就好好守着。女人能頂半邊天。
泉林說,哎,我會的,她都快成大半片天了!
福生說,咋看你活得越來越擰巴了?
泉林苦笑。
福生說,過得不順麼?
泉林說,頭邊娶的那個女人過了背,就又娶過了個女人填了房。
福生說,頭邊的女人咋了?
泉林說,害了病了,留了個女娃子。
福生說,現在的女人呢?
泉林嘆了口氣,眼睛結霜,霜很厚很厚,似乎摳都摳不下來。
福生說,你倒是說話啊,現在的女人咋樣的?
泉林說,這女人沒啥子文化,平時的時候就在屋裡頭帶帶娃子,脾氣躁得很,動不動就歡喜拿女娃子。
福生說,歡喜打娃子?你不曉得繳她的手啊?
泉林說,我平時的時候都得上學堂去,不常有時間在屋裡頭管娃子的。
福生嘆了口氣說,哎,這家家都有本難唸的經!真沒想到你日子也過成這樣!
泉林沉默。
福生也沉默了。
泉林說,翠娥咋樣了?
福生說,挺好!
泉林說,那就好!
福生笑了笑。
泉林說,那你有啥打算?
福生說,啥打算?
泉林說,啥時候找女人哩?
福生說,還沒想這事兒。
泉林說,你也該想了!
福生說,到時候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