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鬧!爭霸天下,豈能如此兒戲?”玉滿樓怫然不悅。
“在我眼中看來,這就是一場遊戲。”凌天微笑着,“這也是一場人的一生之中,最值得去賭博的快樂遊戲。玉家主,不要口是心非;我知道你已經動心了,恐怕在你的心中,這場遊戲更淡一些;只不過,我們兩個有一個最大的不同,那就是,你看中的是結果,而我,看重的卻是過程。”
“而如此一來,我們各司其職,分頭掃蕩各個處於自己職責範圍內的各大勢力,不必擔心彼此的掣肘,速度自然會加快很多。”凌天條理分明的道:“等到天下二分,便是我們合二爲一的時候,幾年之內,或者你滅了我,或者我滅了你,天下從此可定!這樣,總好過我們再不斷的互相算計,若是我們如此的對耗下去,最終或許有一方會贏,但,無論是你還是我,都必將耗時持久。那樣的話,就太沒意思了。而且,還極有可能會兩敗俱傷,讓蕭家、又或者是別的什麼世家佔了便宜去。”
“相信,那樣的結果,你也不願意看到吧?”
凌天嘿嘿的冷笑一聲:“就比如今天,或者你有殺死我的實力,但,若是我自知必死,拼命反撲的話,也足以讓你最少半年下不來牀,或者還可能更嚴重一些。這個,你應該知道,我說的不是虛言。”
玉滿樓沉思者,緩緩點了點頭。他不得不承認,面前的凌天。的確已經具備了和自己分庭抗禮的力量!
“你我今日若真是生死一戰,就算你最終贏了,後果也將是你們玉家在與水家的戰鬥中徹底敗退!而那樣地話,蕭家有天上天的支持,你們玉家便將大落下風,說是一潰到底或者嚴重,但,想要像現在這樣有機會問鼎天下。卻是絕無可能!”凌天自信的微笑着,卻是一陣見血的指出:“所以你我需要合作。我需要你,不如你需要我來的迫切。所以今天我敢在這裡等你!”
凌天長身而起,伸手一揮:“若是這天下乃是一個棋局,那你我,就是兩名最犀利的棋手!若是這天下乃是一個賭桌,那你我就各自帶上金銀上場吧!”凌天哈哈一笑,說不出的狂放。說不出的狂妄,說不出地狂傲與瀟灑!
可以說,凌天對玉滿樓的性格把握得相當精確,長久以來,從一點一滴的情報之中推算。玉滿樓根本就是一個權力慾望達到了極點,而本身又是非常有實力,有希望一統天下的人。
凌天這番話,本身就是針對玉滿樓的性格。量身定做的。甚至凌天最後的那無比狂妄的動作,也最大限度地刺激了玉滿樓那狂熱的野心,和接近病態的權力慾望!
玉滿樓瞳孔霎時間緊縮起來,兩道銳利的精光電射而出!
“好一場賭博!好一場以天下爲賭注的賭博!”玉滿樓喝了一聲彩。鷹目深深注在凌天身上:“凌天,從你五歲起,在承天嶄露頭角,那時候我便已經遣人注意着你。”
凌天心中一驚,五歲?你玉滿樓閒地沒事做了嗎?關心一個五歲大的小孩子?
神經病嗎?!
“你一步步的成長。名聲也是越來越臭,就這一點曾經讓我極大的放低了警惕。”玉滿樓自嘲地笑了笑:“而我派在那邊的密探,打聽到的也是你的紈絝事蹟,這也讓我越來越是失望。直到過了五年之後,承天城的地下實力突然在無聲無息之中歸爲一統,爲莫名勢力所掌控,而以玉家的人力竟也調查不出幕後之人是誰,這才又重新引起了我的注意。雖然表面上還是好幾個幫派。幕後主使者隱藏的也很好。但你也應該知道,這個東西。既然有了目標,是瞞不過有心人地;只要細細的看待每一件事情,必然會注意到,這幾個幫派彼此之間根本就沒有發生過什麼大的衝突。”
“於是,我責令他們調查,到底是誰能有這樣的手筆;但查來查去卻沒有查出來;但卻查到了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有關與凌天少爺的所有紈絝事蹟,全部是經由這些人傳揚開來的,而那些事情若是真實去查,卻又都是捕風捉影,毫無實據的。我就知道,恐怕成天的事情,跟你怕是脫不開關係。”
“但那時候,不,一直到雅文會之前,我也只是以爲,你是一個天賦絕頂聰明伶俐地小孩子而已,縱然有些手段,卻也不足以讓我真正足夠地重視。但是,八方風雨會承天一役,才讓我真正將你劃入了危險人物的名單之中。”
玉滿樓沉重地嘆了一聲:“但直到今天,之前的一刻,我才知道,你已經成長成爲我一生之中最大的對手,縱然是水家,恐怕現在也無法與你相提並論,至少在我心中是這樣的。你現在提出這個建議,我本不想答應,我真的很想當場擊殺你,就算爲此負出我難以承受的代價,只因爲你實在太危險了,但形勢所迫,我卻勢必非要答應不可!凌天,你對我的研究,也已經到了如此深的地步吧!”
玉滿樓看着凌天,深深地、沉重地、慎重地、說道:“我答應你的提議!”
“也不用等到三個月之後,我現在就答應你!”玉滿樓道:“送君天理若是能殺的死你,豈能拖出三個月來?既然他在之前的三個月裡殺不了你,作爲送君天理來說,他其實已經輸了。現在只不過不肯承認而已。”
玉滿樓嘲諷的笑了笑:“追殺一個十幾歲的孩子,居然追殺了三個月還未殺死,這江山令主,倒也是一個新的笑柄了。”
凌天嘿嘿笑了兩聲,萬萬沒想到玉滿樓對自己的信心比自己還要大,你根本就沒有和送君天理交過手,又那裡知道他的可怕;不由笑道:“據我所知。好像玉家主也一直想要我的性命,現在卻也還與我坐在一起談笑甚歡。”言下之意,你有什麼資格說江山令主?你們也不過是席上地下罷了。
“更何況,你之前所說地話,我只信一半。”凌天伸出一根手指頭,緩緩搖晃:“你一直都是在算計我,已經有好幾年的時間了。彼此面對,難道還需要否認嗎?在承天。恐怕你原本的人手,就不在少數!”
玉滿樓一滯,苦笑不得。突然惱怒的道:“難道在明玉城,你凌天的人手便能少的了那裡去嗎?”
凌天哈哈大笑,無比開心;玉滿樓沉着臉,看着凌天的笑容,良久,突然也是開心地笑了起來。兩個人笑得都是十分盡情。縱意,完全沒有顧忌。
一老一少兩個老少狐狸,各懷鬼胎,卻是笑的一個比一個開心。只是不知,能夠笑到最後地。究竟是兩人之中的哪一個?!
“就按照你的提議,以冷江爲界,江南是你,江北是我。如何?”玉滿樓看着凌天。拋出了一個提議。
冷江,乃是東西橫貫天星大陸的最大的一條江,承天城以北,不過百里之地。玉滿樓這一個提議,等於將原本屬於凌天的承天土地劃了一半過去!這個看似公平的提議,其實極爲苛刻!
凌天倒沒有生氣,此刻形勢比人強,如果玉滿樓不借機敲上一筆。那他就不是玉滿樓了,凌天呵呵笑了起來:“我看不如以明玉城爲界,城北是你,城南是我,如何?”這個提議更狠,直接將玉家的大本營劃到了自己地勢力範圍之內。
玉滿樓也笑了,他剛纔的提議只是一種很特別的試探,就是要看凌天在形式不佳的眼下。是否會妥協。說句不好聽的,如果凌天直接妥協。那就證明凌天根本沒有合作地誠意,甚至再也不夠資格和玉滿樓談合作,缺乏上位者氣度的人,如何配做當世雄主玉滿樓的對手!玉滿樓很可能會直接出手幹掉凌天,這個不夠資格的對手!
玉滿樓無奈地搖了搖頭:“就知道你不會同意,如果同意了,也就不是凌天了。”他虛虛的一指,指向西方,“西韓那邊,我已經花費了太多的心力,可以說,西韓的半壁江山,已經是我玉家的。我決計不會放棄,這個沒有商量的餘地。”平淡的口氣,卻像是描述了一件即定的事實,而不是在討價還價。
凌天嘲諷地微笑:“這或者只是你自己的感覺吧,等到你真正需要的時候,你或者會發現,其實你得到的遠遠沒有一半,甚至,連十分之一都沒有。我所說的統一,並不是一方向另一方臣服。縱然是完完全全的臣服,力量也不會完整的歸屬到你的手裡。你,應該明白我地意思。”
玉滿樓雙目之中精芒大盛:“以你地說法,似乎這五年裡我們都會非常艱辛。”
凌天無所謂的笑笑:“是地,沒有足夠的壓力,又怎麼會有足夠的動力?”他擡起頭來,看着玉滿樓的眼睛:“你我都習慣了在暗中策劃、主持一切,隱身在幕後,卻讓天下風雲隨你我一言一意而動;我承認,那種感覺,極是動人。不過,爭霸天下,卻不能完全靠陰謀,靠刺殺就可以做到的。所以這一次,我們都需要堂堂正正的手段。”
凌天說到這句話的時候,想到了黎雪的告誡,陰謀或能得逞一時,卻不是真正爭霸天下之法;要想讓宇內真正臣服於自己,必須要靠堂堂正正光明正大的,陽謀!
想到了這裡,凌天的脣角露出了一絲傲然的笑意:“在這一點上,你比較吃虧,因爲你玉家與水家還在互相牽制,何況,還有蠢蠢欲動的蕭家,所以,我給了你劃分疆界的權利,但卻不代表,你可以獅子大張口,這點我很清楚,相信你也很清楚,這是大家合作的最重要的一點。”凌天語音變得陰冷:“要想一口吃成一個胖子,也要先看看自己有沒有那份飯量。貪心不足蛇吞象,蛇一定會漲死的!。”
玉滿樓冷漠的笑了起來,很顯然,他接受了凌天的這個說法:“既然如此,我們便以承天以西三百里地斷魂谷爲界,那原本也是西韓與承天的國界所在地;我玉家在五年之內平西韓,合北魏,滅吳國。破水家,統一半壁江山!而剩下的,那就是你的事了。”
剩下的,自然是南鄭,東趙,承天,還有天下財閥蕭家。除了承天已經落入凌天的掌握之外,南鄭東趙都還是完完整整的。更何況,還有一個勢力極爲龐大,底蘊更是成謎的蕭家在內,凌天這邊地難度,無疑要比玉滿樓大得多。
兩家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兩家分屬的國家都已經滅亡,彼此在彼此的領地之中,都是貨真價實的一手遮天!不過,明玉城這邊。卻被凌天一手策劃的有些分崩離析而已,這一點上,玉滿樓多少有些吃虧。不過,玉家在承天的那些高手們,同樣也會有所成就,總體來說,還是持平。
凌天在提出這個提議的時候,便已經預感到了玉滿樓會做如此選擇。所以對這個結果,凌天並不感到意外。
沉思了一會,凌天似乎很是苦澀的一笑:“這樣劃分,你未免佔得便宜太大了。你必須要再給我一些補償。”
“放屁!老子怎麼沒給你補償,老子今天沒要你的小命,難道不是一個最大、最好的補償嗎?”玉滿樓低聲憤怒的咆哮了一聲,萬萬沒想到這小東西居然如此還不知足,居然還好意思厚着臉皮要補償!被他這一句話幾乎把肚皮也氣破了。直接粗暴的吼了出來:“現在地北魏。本就是一個破爛攤子,還有水家、西韓、吳國。哪一個是好啃的骨頭、好對付的?更何況,在我的身後,還有一個月神國,還有一個雷家,這難道不是你地後手?”
玉滿樓狠狠的道:“你說的是一統,卻不是苟安;等到五年之後,天星大陸隨便哪一方實力還獨立在你我二人之外,那就代表那一方的那人輸了。月神國再遠再與世無爭,也是屬於天星大陸吧?屆時不就是你的藉口嗎?老夫的難度要比你大得多!”
“可是事實上,天風之水那邊本公子已經替你解決了不少,大家已然是合作關係,家主是否不應該動輒將凌天的生死掛在嘴上?!”凌天心中暗罵這老狐狸真不糊塗呀。
“你的小命目前依然還在老夫地掌握之中,這難道不是事實?再說,天上天的人老夫也在你的算計下剷除了不少!”玉滿樓低聲咆哮:“就連我玉家的人,也被你算計了不少;而你的本部人馬,現在還安安穩穩的在你的大本營裡睡大覺,並沒有絲毫損失!這一點,你怎麼不說?”
凌天舉起雙手,做投降狀,無可奈何的道:“好好,就依你所說地,行了吧?”
玉滿樓瞪着眼睛看着他,嘴裡低低地罵了一句什麼,突然浩嘆一聲:“五年…….”突然醒悟了過來:“好小子!我終究還是上了你的當!”
凌天無辜地瞪起了眼睛:“哪有此事?”
玉滿樓看到他這憊懶的模樣兒,氣不打一處來:“水家在天風大陸,什麼時候來,什麼時候搗亂,豈是我們玉家能夠掌握操控的?就算三年之後的約戰我們勝了,但水家的根基卻還在!只要他們想,依舊可以扯老夫的後腿!那樣一來,老夫豈不是要艱難得許多?”
“那卻是你的事了。”凌天很十分非常相當極爲無恥的道。“這個似乎不應該是我操心的範圍吧。我現在所要操心的,卻是無比強大的蕭家。”
“無比強大?”玉滿樓嗤了一聲,滿是嘲諷之意,卻再也不說話了。
“這只是你我二人之間的一個賭約,以天下的歸屬做爲賭注;但在此期間,究竟會發生何事,你我都沒有資格全盤把握。”凌天嚴肅的道:“我只能制約,我的本部不找你的麻煩,至於其他的,在我未能統一之前,我無法作出承諾。換言之,你那邊。也是一樣;我希望你能夠剋制你自己的玉家。”
玉滿樓冷笑道:“那是自然,我玉滿樓的話,一向要比你凌天說地話要有分量的多。”頓了一頓,說道:“既然如此,那我稍後就下令讓現在承天城的玉家高手撤回來,這一點,希望你不要有所行動。”
撤回來?凌天幾乎想要大笑,想去就去。想撤就撤?當承天城是你玉家的後花園嗎?冷冷的道:“我肯定不會做什麼,但他們如果能夠回得來,你儘管讓他們回來就是。”
“只要你不出手,他們要回來,相信還沒有什麼勢力能夠擋得住。”玉滿樓目光閃動,有些誠懇的道:“你放心,我不會讓他們帶走承天城裡屬於你的任何一件東西。”
該放就放,該棄就棄。這正是玉滿樓的風格。既然已經有了這麼一個賭約,那麼,自己就沒有必要再從暗中通過玉冰顏謀劃什麼。雖然這個賭約如果傳揚了出去,相信天下大多數人都會嗤之以鼻,不屑一顧。絲毫不相信其中有什麼真實性;但在玉滿樓地心裡卻清楚的知道,這,不是開玩笑!
玉滿樓堅信,面前這個清清秀秀的少年。骨子裡乃是與自己是同一類型的人!一樣的瘋狂,一樣的無情而又冷酷!
這是他觀察了好久,才得出的結論,玉滿樓堅信自己的判斷不會錯!
就讓這天下,當做兩個瘋子地賭注吧!玉滿樓滿是快意的想着。
只不過,凌天是否會想玉滿樓所想的那樣,這一點,卻還是不得而知。最少。如果凌天知道玉滿樓這樣看待自己,恐怕是要大笑三聲的。
賭約一立,如此一來,最終無論是誰統一了天下,所花費的時間都必將節省一半以上!而這一半地時間,無論是對凌天還是玉滿樓,都會非常滿意。
所以玉滿樓確實真的不願意在這個時候再去扯凌天的後腿。
凌天無所謂的一笑,“隨便你。”
玉滿樓微微頷首。垂下地目光之中射出極度的狂熱。這樣的賭約,恰恰迎合了他潛意識之中那極度瘋狂的性格。以天下作棋盤,以衆生爲棋子!這是何等瘋狂的事情。也是何等駭人聽聞的事情?
玉滿樓很滿意,在他的心裡,天下芸芸衆生,無關緊要,螻蟻而已!也唯有自己,才配做那個掌握天下螻蟻之生死的那個人。
這場賭約,玉滿樓有十足地把握會贏!凌天再優秀,再有才能,又能怎麼樣?千年的沉澱,豈是凌天一個人便可以抵消的?
玉滿樓甚至沒有希望凌天能夠在五年之內平定東方,再與他一決勝負;但玉滿樓卻不在意這一點,他要的,五年之內平定整個西方,那麼乾坤便已佔據半數!若使凌天那時候真的統一了東一半,玉滿樓也不在乎那一場天下大戰!
但不管如何,這樣做卻比自己原本的計劃要節省太多的時間!玉滿樓要求的,也只是時間而已。
凌天看着玉滿樓強自鎮定之下地隱隱狂熱,心中不知是什麼感覺。誠然,這個計劃,或者說這個賭約,乃是凌天徹底迎合了玉滿樓那瘋狂地心態,而精心策劃而成,但一旦賭約成立,也把凌天閉上了不能回頭不能懈怠的道路上。
五年!
與玉滿樓不同地是,凌天最充裕的東西就是時間,他可說有的是時間,他今年也還不到十七歲而已,他拖得起。凌天並不象玉滿樓那樣的瘋狂,芸芸衆生在凌天的心裡固然有着位置,但,在大一統的條件下,必要的犧牲,凌天也決不吝嗇!
縱然如此,縱然自己又從玉滿樓這裡爭取了五年的時間,但這五年,卻註定了是血腥殺伐的五年!
在這一點上,凌天有無數的後手;而玉滿樓也同樣有層出不窮的手段,兩個人彼此算計着,彼此開心着,彼此都以爲彼此已經落入了自己的圈套,彼此都信心十足的認爲自己勝券在握!
兩人不約而同的得意的笑了起來。
“既然如此,你我擊掌爲誓!永不反悔!”凌天肅然道。
“啪、啪、啪!”兩人對擊三掌;各自退後,然後兩個人不約而同的在同一時間作了相同的一個動作。
兩人都低下了頭,聚精會神的看着自己尚未收回的手掌,兩人同時沉思,同時皺眉。
“你,看到了什麼?”半晌,玉滿樓擡起頭,淡淡的問道,淡淡的聲音之中,卻離奇的充滿了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