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話

不管怎麼說,自己好歹算是名門正派的人物,慕青峰還是答應了肖郎中的要求。只是當務之急是趕緊恢復自己的身體,畢竟傷處二次受創再加上大量失血,要不是自己身體素質好恐怕早就見閻王了。儘管肖郎中的醫術驚人,可自己的左手。。。經過了將近一個月的治療,左手只是能夠微微活動,除此之外一點力氣也使不上了。

“師父看到我這個樣子不知道還會不會要我,上虛三傑的真人居然收了個殘廢當作弟子,真是諷刺。”慕青峰看着窗外的月色,冷冷清清,與他現在的心境倒是很符合。

“大半夜的你在看什麼?”雪蓮兒察覺到慕青峰的動靜,起身問道。肖郎中的家不是很大,因此慕青峰和雪蓮兒擠在一個屋裡,不過肖郎中知道二人不是夫妻,因此特意安排了兩張牀。

“沒什麼,就是想看看夜色,你看天邊的那顆星星,是不是很傻,總想追上月亮,可是無論經過多少晚上,它總是離月亮那麼遠,永遠都追不上,可是它還不自知,總以爲自己再努力一點,就會離着月亮近一點。”在安謐的晚上,慕青峰總會爲自己的身體感到悲傷。

雪蓮兒走下牀,默默的走到慕青峰的牀上坐下,輕輕的說;“你怎麼知道那顆星星是喜歡月亮還是喜歡追尋月亮的過程?說不定人家是故意追不上呢。萬一追上了月亮卻發現它沒有自己想的那麼完美,怎麼辦?”

這個時候慕青峰才發現,雪蓮兒晚上沒有易容,月光下的她更像一個超凡入聖的仙子,只是二人之間的距離似乎在訴說着這個仙女並不是遙不可及。

“今晚爲什麼沒有易容?你的真容不是不能讓人看見麼?”

“你以爲我願意整天頂着那張不是自己的臉麼,那些藥水要是長時間不擦掉,真的會滲到我的皮膚裡,到時候想去都去不掉了。我每個晚上都會保持自己的本來的樣子,畢竟哪個女孩子不愛惜自己的容貌呢?至於保密,你沒見過我的樣子?”

“見過,還是一絲。。。。”慕青峰本來想說一絲不掛,可是看到雪蓮兒的杏目圓睜,趕忙改口道:“一絲凡塵都不沾,真是美極了。”

“油嘴滑舌,是不是大夏的男子都這樣不務正業,只知道和女孩子調笑?”雪蓮兒低聲啐道。

“不務正業?”慕青峰看看自己的左手,聲音瞬間低沉下來:“就算我現在想務正業,恐怕也是不成了吧。肖郎中都說了,我這隻手最多就是恢復到能照顧自己日常生活的水平,這輩子就不要想再練武了。”

“哼,那個老不正經肯定是自己技術不夠硬怕砸了自己的招牌。到時候我們一起去找別人看看,他不過是個萬春谷的副谷主,那麼正谷主一定比他厲害,說不定能治好呢。”聽到慕青峰的失落之意,雪蓮兒趕緊安慰到。

慕青峰輕輕的搖了搖頭,吃力的活動了一下自己的左手,只是稍微的一運動,自己就疼的滿頭大汗:“我這隻手現在恐怕連筷子都抓不住,還能抓住什麼呢?”穆青頹然的放下左手。

雪蓮兒輕輕的把自己的纖手遞到慕青峰的左手裡,然後緊緊的抓住。“你看,這不是能抓住我麼,我個大活人你都抓的住,還有什麼抓不住的?”雪蓮兒的聲音低不可聞。

慕青峰呆呆的看着雪蓮兒,感受着自己手中的細膩。草原的女兒不像夏家女子那麼內向,雪蓮兒烏黑的大眼睛一動不動的盯着慕青峰。

過了一會,倒是慕青峰不好意思了,本來雪蓮兒就長得極美,在月光的襯托下如同從畫裡走出來的仙女,讓人魂不守舍。

“月亮上的的嫦娥也就長成你這個樣子吧,真不知道你們草原怎麼會產出你這樣的女子。只可惜嫦娥只有晚上才能見,到了白天太陽會把他們之間的溫存融化的一點都不剩。”慕青峰從失神中緩過來,想到二人之間的身份,有些事註定是沒有結果的。

“現在是晚上,離着太陽出來還早着呢,爲什麼你要從這夜色中離開。你們大夏人不是常說人生苦短及時行樂麼?”雪蓮兒當然知道慕青峰說的是什麼,可是此時此刻,她不想知道也不想明白。

“這麼美的月光,我握的再緊有什麼用呢?終究收回它的是月亮,而不是我這隻沒用的廢手。”慕青峰一語雙關。

“至少今天晚上,月亮願意讓你握的久一點,就算明天太陽出來了,月亮要離開這片天空,它也會記得自己把餘暉留在某個角落。”雪蓮兒當然知道慕青峰在說什麼,可能這就是造化弄人吧。

二人都不再說話,靜靜的看着窗外那皎潔的月亮,似乎都在想把這一刻化作永恆。只是兩人依舊緊緊握着的雙手似乎在預示着什麼,正如那天在懸崖上生死相托,雙手不從鬆過一樣。

第二天很快就到了,現在的天氣冷得很畢竟快接近年關了,陰沉沉的天空似乎告訴大家大雪就要來了。慕青峰揉了揉發酸的肩膀,邁步走向肖郎中的房間,至於雪蓮兒,昨天晚上太費心神,現在依舊在沉沉的睡着。

“年輕人要注意身體,要知道你是有傷在身。。。”肖郎中只是瞥了一眼,就對慕青峰開始說。

“多謝肖郎中關心,我感覺。。。”慕青峰還沒說完,就被肖郎中剩下的話鬧了個大花臉。

“你們假戲真做也罷,年紀輕輕的不要貪歡,看看你的黑眼圈,腳步虛浮,昨天晚上折騰一夜了把?你就不怕你元氣外泄,死在牀榻上?年輕人還是稍微節制點好,以後的日子還長呢。折騰的人家小姑娘到現在還沒起牀,早知道不把你們放一個屋子裡了。。。”肖郎中喋喋不休的說。

“我什麼也沒幹啊,我只是和她看了一晚上的月亮,黑眼圈是我沒有睡好,腳步虛浮是我傷勢未愈,你怎麼能想到那種事情上去?”慕青峰哭笑不得。

“得了吧。老夫我懂得相面,易容之下的那個草原女子一定是貌美如花。你和她共宿一屋卻什麼都沒有發生,你覺得是你不是男人還是我年紀大了好騙?”肖神醫的神情要多猥瑣有多猥瑣。

正當慕青峰打算辯解的時候,後邊傳來了黃鶯般的聲音,“你們大清早的在嘀嘀咕咕什麼呢?”是雪蓮兒起來了。

只見肖郎中如同變臉一樣,馬上換了個嚴肅的口氣說;“既然你們都起來了,那麼我們去看看那個有問題的道士吧,他已經招攬了不少信徒啦。”

“那是你們夏人的事情和我有什麼關係。”自從被肖郎中知道了自己的身份,雪蓮兒就一點也不在乎了。

“慕青峰這個小子不是正派人士嘛,他當然是義不容辭,他是你夫。。”肖郎中的夫君還沒出口,就看到雪蓮兒怒氣衝衝的樣子趕緊改口道:“他不是得靠你扶着嗎,大病初癒,他要是有個好歹我可不管哈。”

雪蓮兒氣洶洶的說:“管好你的嘴,你對我用**的事我還沒找你算帳呢!!”

三個人離開肖郎中的屋子,走向廣場。只見廣場的中間盤坐着一個面容清瘦的老道士,他端坐在廣場中間已經很長時間了,一動也不動,好像死了一樣。

周圍的人竊竊私語,對這件事發表者自己的看法。

“這個老道士好厲害啊,今天是第二天了,不吃也不喝,居然還沒有倒下。這個魅音閣的什麼神真的很厲害啊!!”

“那算什麼,我聽說這老道士不僅會辟穀秘法,還會抓鬼降妖,聽說鎮子裡的李善人家鬧鬼,被這老道用桃木劍在黃紙上一斬,居然出現了鮮血一樣的小鬼。。這位道長的法力實在太高強了。真是不知道這個魅音閣的仙尊是何方神聖,能培養出如此厲害的弟子。”

“今天道長說了,他要爲我們鎮子祈福,不吃不喝接受上神的恩澤,看樣子今晚要下雪,這樣的天氣不吃不喝能頂三天,真是好本事。”

聽着周圍人士的竊竊私語和對那個道士的崇拜,肖郎中的臉色越發的難看。

“這個老道士絕對是個騙子,他們這樣招攬人心,一定圖謀甚大。只可惜老夫我才疏學淺,破不了他這裝神弄鬼的花招。”

“有沒有可能這個老道是個深藏不漏的高手?靠內力硬生生頂過三天。’”慕青峰提出自己的疑問。

“別說老夫我提前探查過此人,此人一點武功都沒有,就算是武林高手,在這樣的天氣裡靜坐三天也是不可能的,要知道這三天天氣一天比一天寒冷,不攝取食物沒有熱量根本抗不過去。對此老夫也是一籌莫展,難道魅音閣最近研究出了什麼新的邪功?”肖郎中對於眼前的事情沒法解釋,不過他知道的是要這樣繼續下去,今天過後魅音閣將會有一堆狂信徒。

“劍斬紙人這樣的把戲我倒是知道,我們村裡以前有耍把戲的表演過,無非是薑黃水罷了,小小障眼法而已。至於這個辟穀靜坐,我也是一頭霧水呀。”慕青峰對於一個沒有武功的人能在寒冷的天裡堅持那麼久很是好奇。

“肖郎中又來了,怎麼,還說貧道是騙子麼。自從貧道加入魅音閣,遵從天音神母的教會,金剛不壞體已經大成。前天晚上你監視了我一晚上,可曾發現過我進食任何東西?郎中也是杏林聖手,何不與我一起加入魅音閣,共享天恩?”老道士看到了人羣中的肖郎中,用拂塵拍了拍身上的塵土,轉動了一下手中的佛珠,頭也不回的問。

“你別猖狂!!我會找到你的漏洞的!!’看着周圍的人對自己指指點點點,肖郎中難以把握住自己了。

“既然如此,貧道也不多言,要是到了明天貧道依然安然無恙,肖郎中可不要忘了我們的賭注。”老道士的聲音充滿着活力。

“要是到了明天你還能如此淡定,我肖曼聖從此以後離開此鎮,一生爲魅音閣所驅!!”

回到家裡,肖郎中對慕青峰說:”小子看出明堂了沒有,要是還看不出問題,明天我們就得卷着鋪蓋卷滾蛋給人做牛做馬了!!”

“恕小子愚鈍,我也沒看出來問題所在。”慕青峰緊皺着眉頭。

“哈哈哈,老木頭遇上小呆子,真好看!!”雪蓮兒看着眉頭緊鎖的兩個人哈哈大笑。

“小丫頭片子找罵呢,到時候小心我被賣到魅音閣,第一個把你扔出去,我想他們對你的真容一定感興趣!!”

“第一,賭注沒有我和慕青峰的事,就算你去給魅音閣洗馬桶也不關我們的事。”雪蓮兒搖了搖自己雪白的手指,“第二,要是真如你所說,那個道士一點武功也不會的話,那我就知道他玩的什麼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