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遠氣喘如牛,稍微緩了緩紊亂的氣息。
心中暗叫一句可惜,超凡火種只有三級,外溢的能量依然有限。
如果是四級,或者五級的超凡火種,那外溢的紅光就像劍芒一樣,說不定能隔空斬殺敵人。
溶洞中的鐘乳石,大片大片掉落下來。
陸遠飛起幾腳,把石頭重重踢向那幾個黑影的方向。
“陸遠,沒打死啊……逃了!”
“逃了就逃了吧……我已經猜測到這些東西的戰鬥模式了。”
他左手拿着匕首,右手拿着長劍,大口大口喘着粗氣。
危機感再一次襲來,毫不猶豫地拿起長劍,微微一格擋,左手的匕首猛地戳了過去。
這一戳只是佯攻,真正的殺機是他的凌空飛腿!
黑影猛地扭動了一下,想要躲避這飛腿。
呼嘯的飛腿擡到一半又放了下去。
真正的殺招,再一次變成了長劍的順劈。
因爲黑鐵劍本來就處於頭頂格擋狀態,這一順劈又兇又狠,如烏黑閃電。
黑影想要躲閃,卻發現時間已經不夠,發動了1秒的異空間。
一秒鐘之後,狂暴的一劍,直接把對方的頭給劈開了。
陸遠露出猙獰的笑容,面具中的紅光不減:“會預判是吧?異空間是吧?你預判啊!”
“給老子異空間!”
是的,和第一層比起來,這些怪變得難打了。
不是陸遠變弱了,而是他的攻擊,好像被提前知道了……再搭配1秒鐘的異空間,戰鬥力暴增。
用腳指頭想想也知道,是他屁股上多出來的眼睛在搗鬼。
這些眼睛,可能把他的思維,傳遞了出去。
但敵人的預判能力,也是有極限的,他現在就是憑身體素質,通過高速的變招,硬吃對手。
寧靜的洞穴中,除了風聲與回聲,又多了一抹濃郁的殺機。
陸遠撿起地上的皮盾,朝着遠方的幾個黑影,慢慢走去。
恐怖的戰鬥仍然在持續……
……
……
溶洞二層。
幾個裡澤文明的戰士,此刻早已筋疲力竭,彼此攙扶着,就像無頭蒼蠅一樣亂逛。
難以言喻的恐慌,瀰漫在心頭。
他們怎麼都尋找不到出口。
身上普遍長了十幾隻眼睛!
手上,腿上,到處都是。
精神狀態極其糟糕,渾渾噩噩,腦海中出現大量的幻覺。
環境的惡劣,遠遠超越了想象……
他們之所以能夠堅持到現在,全都是一件超凡物品的庇護。
【一團古老而又神秘的樹脂。】
【這一團樹脂中,包裹着未知生命的血液,不知道爲何,被先祖尋找到,被供奉在祭壇上長久地祭拜。】
【裡澤人認爲,這一團樹脂中包裹着大地母神的血液。】
【但那血液究竟是什麼,沒有人知道。】
【用途:點燃樹脂後,能隔絕大部分的唯心力量,副作用未知。(未知級·天然奇物)】
樹脂就像雞蛋一樣,緩緩燃燒。
慘綠色的火焰照得他們身上,讓他們的皮膚就像殭屍一樣,反射着綠光。
但不得不說,這一層綠光確實厲害,身上的一隻隻眼睛,就像被催眠了一樣,強行閉上了。
“總督……我們可能堅持不下去了……我感覺手腳好像出現了自我意識,變得有些不聽話,如同被凍僵了一樣,不聽使喚。”
“而且我沒那麼排斥這一股黑暗了,反而隱隱覺得有些舒適。”
心靈感應者,塔鐸,通過自己的遠程溝通能力,傳送着第一手的資料。
他不由得靠近了那一團樹脂綠火,那麻木的僵硬感覺才稍稍好一些。
明明知道這一團“樹脂”,可能會有副作用,但是沒辦法,他們只能點燃,否則下一刻就有可能精神發狂,衝到濃郁的黑暗當中。
“總督,將軍,大部分的信息,我已經發送過來了……這一點樹脂不知道還能燃燒多久,我們……可能下一個小時就能死在這裡了。”
他的心中,無比絕望。
他其實並不懼怕自己的死亡。
而是這個超自然現象,幾乎是無解的。
怪物的本體,不知道隱藏在什麼地方。
這個迷宮被分割成了很多層,每一層都是一個異空間。
就算想盡辦法,把核彈運送進來,也沒有太大的意義。
只要怪物的本體沒死,它隨時有可能捲土重來!
更何況,核彈運不進來!
他們剛剛嘗試了,那一輛裝滿了重型武器的汽車,便沒有進入迷宮當中。
也就只有他們幾個人進來了而已,就連身上的一些揹包,有很多都沒有帶進來,遺留在了安全區。
最恐怖的是,生活在洞窟中的大量怪物……都是裡澤文明曾經的族人!
這真的太慘烈了!
或許再過一段時間,他們這幾人精神失控後,也會成爲怪物的一員,被徹底奴役、同化。
“我們觀察到了一些裡澤人的幼崽……看這些嬰兒的體型,似乎是剛剛從蛋裡邊孵化出來的……這些孩子已經被精神控制,沒有救回來的可能了。”
裡澤一族,是卵生動物。
雌性會將蛋放在肚子前的囊兜當中,長期攜帶。現在幼崽變成了小怪物,不由得讓所有人發寒發抖。
就連心靈感應的那一方,也是一陣沉默。
也就說,這個未知的超自然生命體,把他們的族裔轉變成黑暗種族,豢養在了這個巨大的迷宮當中。
死亡並不是最痛苦的事,如果後代被永恆地奴役,像牛羊一樣圈養,那場面可比死亡要痛苦的多。
“沒有救回來的可能了嗎?”心靈感應對面的將軍,緩緩說道。
“生物組織都變異了,應該沒有拯救的可能,更何況我們自身難保……”
“能清除多少,清除多少吧。你們身上的武器還有多少?”心靈感應中的聲音道。
“機槍之類的子彈,還有六千多發。高爆炸彈4顆,手榴彈30顆……”
“手榴彈、機槍能夠使用嗎?”
“能,基於氧化還原反應的簡單熱武器能夠使用。這裡還有極其強烈的唯心干涉……故而高精尖的武器,無法使用。”
氧化還原,是一套很普遍的物理規則。
從燃燒,到生命的呼吸,再到細胞中的很多化學反應,都屬於氧化還原反應。
所以手槍、手榴彈之類的武器,倒是可以使用。
唯心干涉,干擾的主要是基於微電流的設備,像什麼對講機、芯片之類的,將會失效。
塔鐸苦笑一聲:“其實機槍也沒用……因爲這裡的怪物會異空間,雖然持續的時間不久,卻能避開大量的傷害。”
“而且……我們有理由懷疑,在長期的戰鬥中,它的智慧會一點一點增加……”
“因爲這裡的怪物會預判,普通的子彈,很難攻擊到它們。”
“它們似乎能夠認出,這是一種名爲槍械的武器,然後及時做出反應……當然也有可能是我們身上的眼珠子,把信息傳遞給他們。”
這個事實,無疑讓人更加絕望。
即便這個超自然怪物的“智慧”,和智慧生命不一樣,它有點像一個AI,正在一點一點學習。
但這些因素累加起來,幾乎是不可戰勝的類型了。
……
安全區內。
裡澤文明,第七分支。
一個個將軍坐在圓桌旁邊,攥緊了拳頭,接收到的消息越多,心裡就越低沉。
桌子上擺放着大量的資料,以及相應的推理,圓桌旁邊也坐着許許多多的智囊團。
什麼叫“天災”——這一刻,裡澤人對這個名詞,有了最爲深刻的理解。
這麼多的聰明人,想了半天,卻一個意見也提不出來。
只能眼睜睜看着這些戰士,在冰冷的死寂中消逝——他們確實得到了寶貴的資料,但那又如何呢?!
解決不了啊……
擁有預知能力的總督,萊昂閣下,也是良久說不出話來。
這位在衆人心中英明神武的老先生,臉上的肌肉緊繃如同一塊石雕。
他在這一刻化爲了普通人,絕望地眺望着,充滿了黑暗的未來……但他只能裝作,整個文明還有希望,因爲希望是比鑽石還要寶貴的東西。
“萊昂閣下,我們……沒有任何辦法嗎?”
圓桌的正中心,擺放着一個金屬球。
屏幕上,一個個城市的領袖,正在小聲探討。
他們畢竟也是科技文明,早就就搞清楚了這個聯絡器的使用方式,同胞之間聯絡信息,是最正常不過的一個選擇。
“如今最好的辦法,只能通過照相機觀察外界……”
“同時,建立完整的夢境防護機制。有很多受害者,都是在夢裡看到那一顆大眼球,然後才被拽入異空間的。”
“看到那一顆眼球,應該是受到攻擊的前提……可夢境防護機制,怎麼建立呢?”
聯絡器中的衆多領袖,七嘴八舌地討論着。
這未免不是一個辦法?
萊昂嘆了一口氣,但難道你們不想撤銷安全區,準備一直龜縮了嗎?
伱們真的覺得,安全區是永遠安全的嗎?
不解決外邊那個天災,他,作爲一位預知能力者,只看到了悲慘的明天。
他們,會全滅的。
……
“後方的智囊團們,暫時想不出好辦法,只是讓我們儘可能探索洞穴,尋找更多的信息。”塔鐸有些哆嗦地說道。
“別害怕,實在不行,就給自己一槍。就算死,也不能被精神控制。”
第二層洞窟。
裡澤文明小分隊。
絕望的氛圍,瀰漫在了隊伍當中。
哪怕是最樂觀最堅強的戰士,此刻想到的最好辦法,也只是自殺罷了。
他們只是儘可能收集更多的資料,等待死亡到來的那一刻。
忽然間,那位巨力能力者,隨身攜帶的對講機響了一下。
“滋滋……滋滋……”
在寂靜的環境中,分外響亮。
“似乎收到了未知的電磁波!!”這位強壯的裡澤人,調試了相應的儀器,“一串簡單的信號,似乎左邊分叉路的方向傳來,要過去看看嗎?”
綠油油的火光,散發出的冰寒越來越恐怖了。
詭異的洞穴同樣傳來寒氣。
待在這裡的每一秒都是一種煎熬,恨不得給自己一個痛快。
“會不會是那個,外邊異族人?他也掉進了這裡?”
“不是沒有這樣的可能……但也有可能是一個陷阱……這只是最簡單的電磁波。”
“不會比現在更加糟糕了,不管遇到什麼,死亡只是最好的結果。我希望大家,在失控前直接自殺,死了也比變成怪物要好。”
“兄弟們,不要怕死!死亡只是另一種形式的新生!”
那位“治癒者”拿着手裡的“樹脂”,他的狀態,同樣糟糕透頂,作爲隊長,他的意志力也是最堅定的,不停地安撫着衆多隊員。
隨着樹脂的燃燒,那一團包裹在裡邊鮮血,開始“動彈”了。
就像蝌蚪一樣蠕動起來,彷彿隨時都有可能脫困而出。
沒有人知道那鮮血究竟是什麼……但始終有一股大恐怖在心頭醞釀。
把這一滴血放出來,會釀成更大的災禍。
不過此刻,管不了這麼多,一行人相互攙扶,朝着電磁波發出的方向,慢慢走去。
濃霧深厚,手電筒的光亮照不出兩米,就什麼都看不見了。
唯有那一位擁有“鷹眼”能力的裡澤人,能勉強看清楚遠一點的地方。
周邊到處都是隱藏着窺視的敵人,要是沒有這一團樹脂,他們可能早就發狂很多次了。
鷹眼能力者,在分叉路的盡頭,看到了一團恐怖的紅光。
“停一下!那是什麼?”
同伴們發現,他臉上露出了錯愕和震驚,聽到了那越來越急促的氣流。
“鷹眼?”
“你們小聲一點。”
鷹眼能力者極目遠望,目眥盡裂[,終於看到了恐怖紅光的樣貌……天吶,這是什麼樣的怪物?
怪物之間的混戰?!
他的心臟劇烈跳動着,整個人嚇得顫抖了一下。
那些洞穴中的黑影可能十幾個,全都是他們的族人轉變而來的。但其中夾雜了一個異類,長了驢子的腦袋,眼眶中的紅光就像岩漿一樣,不斷向外揮灑。
雙方發生了激烈的對抗。
“鷹眼,你看到什麼了?”
“好像有變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