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隊築基修士共有七人,看總數與李輝他們相當,但李輝他們這邊可還有一個煉氣期的林揚,而那一方則是貨真價實七名築基修士。
所以明面上的實力,無疑是那八卦道袍修士那邊佔據優勢。
李輝一怔,隨即便想明白了其中原因。
他們一行有六名築基修士想要加入那大德通商盟的隊伍,而對方這七人無疑也是一樣的想法。名額一共就十個,他們雙方此時已然成爲競爭對手了。
李輝心中有些哭笑不得,他想要加入這大德通商號的商隊,自然不是看中了那區區的一點靈石報酬。
對於商州他們除了這個叫做南隴城的地方,還有一大堆地圖中得來的信息,此外沒有任何實質性的瞭解。跟着一支商隊前行,無疑會方便很多,能夠觀察到許多的東西。
而且這些商隊往來於各地之間,對於各種消息掌故最是靈通,在這裡往往可以得到一些特別的消息。
此來商州,一是建立宗派,二是尋訪韓雪。
建立宗派需要找到一處合適的靈脈之地,商州之地雖然廣博,但各種勢力錯綜複雜,想要找到一個合適的靈脈之地並非易事,在這些商隊之中也許能得到一些消息。
尋找韓雪則更是虛無縹緲的事情。碧霄門是在三十多年前利用紫薇宮的超級傳送陣離開夏州來到了商州之地。而商州如此廣博,根本不知道碧霄門到底傳送到了哪一處。連樓家也無法知曉紫薇宮那超級傳送陣具體連接到了商州何處。
此刻李輝身處的位置是在商州的東南部,看典籍上的描述,恐怕光是商州東南部,就堪比整個夏州的大小。
如果比校門不巧傳送到了商州的西北部,或者別的地方,中間隔着極大的區域,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尋找。再說碧霄門來到商州之後不知道是否還使用碧霄門的稱呼。
不過這一點似乎不必擔心,碧霄門當初倉皇從楚州之地逃離,一路來到夏州之地,然後遷移到了商州之地,爲的就是能夠將碧霄門的道統傳承下去。在商州不用擔心會有仇家追到,所以沒必要改換門庭。
而這也是尋找韓雪的唯一線索了。
當李輝目光看向那邊那一隊七人築基修士的時候,對方的目光也正好掃了過來,兩人目光相對,那身穿八卦道袍的陰鷙男子突然咧嘴一笑,然後瞳孔微微縮了一下。
李輝面色微變,瞬間感覺到一股不弱的神識波動如同閃電一般向着自己襲來,立刻明白了是怎麼回事,這八卦道袍男子竟然突然發動某種神識秘術對他進行偷襲!
或者也不是偷襲,而是明目張膽的暗算!
不錯,明目張膽的暗算!手段陰毒無比,突然趁人不備發動,這是暗算,但卻是在這大廳廣衆之下,沒有絲毫避諱和顧忌,這就有些過分了。
李輝臉色只是微變,隨即恢復正常,然後眼睛沒有絲毫變化地盯着那八卦道袍男子,任由那一道神識侵襲進入自己元神之中,就這樣平靜地看着對方。
很快,對面那八卦道袍男子便意識到不對勁,自己用的神識秘術竟然沒有起到絲毫作用,對面這人竟然全無反應的樣子。
下一刻他便驚恐地發現,自己發出的那一道神識攻擊如同泥牛入海,沒有了絲毫反饋。
“遇到高手了!”
八卦道袍男子如此想着便想要將自己的目光移開,跟此人爲敵還是倉促了一些,不過他也不怕,畢竟自己這方人多勢衆。
就在八卦道袍男子想要將目光移開的時候,卻發現爲時已晚,一股柔和,卻無可抗拒的神識已經順着對面那黑衣男子的目光侵入自己識海之中。幾乎是察覺到這件事的瞬間,他便想要立刻抱元守一,將心神守住,以免着了對方的道,同時想要離開原地,發聲示警。
但他駭然發現,自己的目光已經無法移開了,而且不能發出任何聲音,那黑衣男子發出的那道神識,宛如長河一般連綿不絕,瞬間將他識海完全佔據,然後八卦道袍男子便感到一陣渾渾噩噩,意識完全模糊起來。
李輝平靜地坐在原地看着另一邊,柳飄絮等人也聽到了那八卦道袍男子的話語,此刻也都投去了目光。
此時兩邊都是七人相對而望。
那幾個人萬萬都沒有想到對面會有金丹修士的出現,而且不是一個,而是六個!要是他們知道李輝還在仙府之中藏着一頭金丹期的寒焰蛟,和一個元嬰期的血魔分身,估計借給他們一萬個膽子也不敢對這幫人挑釁。
八卦道袍男子此時渾渾噩噩,然後在衆人的目光中站起身來,離開自己的座位,接着身形有些木然呆滯地走出幾步。
柳飄絮等人都是金丹期的修爲,此刻一看便明白了此人是中了李輝的道兒,心神被迷惑了。心中一陣發笑。他們聽到那人不知死活的挑釁,本來就有些不滿,只是有李輝這個宗主在身邊,自然不會僭越,此刻李輝出手懲戒,再好不過了。
然後在衆目睽睽之下,那八卦道袍男子竟然手舞足蹈開始扭動腰肢唱起歌來。
那人本來氣質極爲陰鷙,穿着一身八卦道袍顯得有幾分邪氣,此刻突然在大庭廣衆之中唱歌跳舞,顯得滑稽無比。
但跟他同行的那些人卻沒有一個覺得滑稽,反而個個臉上露出驚愕之色,心中極爲震驚。
這八卦道袍男子來自一個叫做鬼靈門的魔道宗派,最擅長的就是御使鬼物,迷人心神這些把戲,雖然名聲不大好聽,但一身神通着實不弱,在元神一道上更是擅長,手段狠辣詭異,令人膽寒。在他們這一行人中,要說最不好惹的,就是此人。
而現在,這個最不好惹的人,卻像是猴子一樣被人戲耍着。
到了此刻他們也明白了,這是有高手出手,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將他制住了。
一個看上去極爲沉穩,四十歲上下儒生模樣的人立刻飄身而出,落在那八卦道袍男子身邊,卻不知該如何做。
這跟斗法還不同,心神攻擊無聲無息,沒有絲毫痕跡,一個處理不當,就會徹底讓這八卦道袍男子的心神迷失,從此變成一個白癡。
那儒生頓了一下,隨即目光向着李輝一行人這邊看來,自然看不出來有絲毫異樣。
儒生略一沉吟,抱拳開口道:“在下這位同伴莽撞,不知道得罪了哪位道友,在下這裡先行賠禮道歉,還望尊駕高擡貴手。”
大廳之中一片譁然。此時只有當事的雙方纔能知道事情的真相,別人都不知道怎麼會有個如此滑稽的人出來唱歌跳舞,於是都目光中充滿熱切地在這大廳之中搜尋。
李輝悄無聲息地將心神收回,卻並沒有多說話,而是和劍宗一行人若無其事地閒談起來。
於此同時那又唱又跳的八卦道袍男子身形戛然而止,然後目光呆滯,宛如殭屍一般,下一刻直挺挺地向着後方倒去。
那儒生連忙出手將其扶住,然後攙扶回座位之中,同時一手搭在其後心,一股靈力緩緩探入其中,想要查看清楚其體內的狀況,同時施以救援。
片刻之後,這儒生臉色微變,那八卦道袍男子依舊沒有一絲醒來的跡象。
“高先生,他怎麼樣了,怎麼會突然變成這樣?”
其他的那些同伴也都面帶驚愕之色地問道。
儒生微微搖搖頭,將手從八卦道袍男子後心移開,目光投向李輝他們這邊。
此時李輝一行人卻早已不再關注那一邊,自顧自地閒聊着天。
一瞬間,儒生心中有些恍惚,幾乎懷疑此事與對面那些人無關了。但這大廳之中,築基修士就那麼幾個,要說跟他們有什麼衝突的也只有這夥人,不是他們暗中出手,還能有誰。
想到這裡,那儒生起身離開座位,徑直走到李輝他們面前。
“在下高致遠,冒昧打擾諸位。”儒生抱拳向着李輝一行人道。
李輝擡眼看去,對這儒生的印象倒還不壞,此刻見他行事有度,雖然事出突然,但並不慌亂,暗暗點頭。這種人最適合做這種小團隊的領頭人,將所有人糅合在一起。自己這邊,柳飄絮也有這樣的才能。
“不知有何賜教?”李輝看了一眼,隨即目光收回,淡淡道。
那儒生沉吟一下,抱拳道:“在下的朋友不知深淺,冒犯了諸位,我在這裡給大家賠個不是,還希望各位高擡貴手,冤家宜解不宜結,我們燕山七友定然感謝諸位。”
李輝心中微微一動,這儒生擡出燕山七友什麼的,也是暗示自己,如果鬧大了他們也不是吃素的。
當然,這如果面對的是幾個普通築基修士自然是至理名言,對上李輝,卻是一個笑話了。
李輝也沒心思跟一些螻蟻一樣的小輩糾纏,淡然道:“不必多言,那人只是心神勞損,休息三日自然會甦醒過來,至於燕山七友,我從未聽聞,如果有什麼賜教,儘管過來便是。”
那儒生臉色微微一動,聽到李輝所說,也便放下心來。看到對方完全不在乎他們所謂燕山七友的姿態,心中也不免嘀咕。不過他也實在看不透這些人的修爲,當下抱拳道:“謝過道友。”便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