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國王宮,小花園中。
一個三四歲的小童,不緊不慢的往池塘裡灑着魚食,看着魚兒爭奪魚食,小童神色平靜,小童就是莊子死後,利用生死簿將靈魂轉移而來的王雄。
此刻轉世成魏國的公子假,卻是誰也沒有發現。
因爲,魏王的兒子衆多,這公子假太不起眼了,在魏國也毫無地位可言。
可,就這麼不起眼的公子假,身後卻恭敬的站着魏國的權臣龍陽君。
龍陽君在魏國,雖然很少干政,但,每次只要出手,沒人能阻擋的了,明是魏王掌控魏國,但,暗地裡,卻早已被龍陽君把持了。
這麼一個權臣,居然對着沒有地位的公子假畢恭畢敬,若是被別人知道,一定驚呼不可能。
“陛下,不,公子假,要不要我將您的重視等級提高,王宮服侍人員,也會相應提高的,不然您每次找我都……!”龍陽君苦笑道。
“不用,此次假死新生,從明處走入暗處,爲的,就是不起眼。若還要擁有左右特權,卻是容易暴露!這樣挺好!除了你,誰知道我回來了?莊子死了,天下皆知,那鬼谷子也該確定了吧?我現在重新站在臺前,還故意起名爲‘假’,公子假,假公子?哈,我倒要看看,他這還看不看得出來!”公子假冷笑道。
“您越叫假,越沒人相信您是假!”龍陽君苦笑道。
“莊子太高了,高到了雲層之上,反而被雲霧遮擋了看向人間的視線,現在挺好,我回到人間山頂,就能將人間看的清清楚楚了!”公子假冷聲道。
說話間,手中魚食一撒,頓時,無數魚兒爭先恐後的去奪食,一片池塘,就好似整個天下一般,在公子假面前,一覽無餘。
“是,公子英明!”龍陽君恭敬道。
“青衣衛撒出去了?”公子假沉聲道。
“是,老奴一穿越來,陛下就讓我開始籌建青衣衛,我就挑選年幼乞丐培養,如今,已經全部訓練有素,灑向天下各地了,而且,按照公子要求,不得人前顯貴,只僞裝成普通百姓、雜役、廚子、乞丐等等!”龍陽君恭敬道。
“這樣最好,鬼谷子心很大,他看不上這些底層人士,可日常生活又少不了這些人,底層人士,不容易被下咒印,相對安全,又能有消息傳來!”公子假滿意的點了點頭。
“老奴也有防備,每一條線,有切斷機制,點對點,不接觸彼此,就算有人被下了咒印,也無法順藤摸瓜找上來!”龍陽君恭敬道。
“可有新消息?”公子假平靜道。
“有,有,如今天下,好似傳來了一陣風,傳言,龐涓、孫臏、張儀、商鞅等人,都是學於一個叫着鬼谷子的人!”龍陽君恭敬道。
“學於鬼谷子?這些可都是天下名人,昔日、如今,都是名動天下的人才啊!”公子假雙眼微眯。
“是,消息還沒徹底傳開,但,有兩個地方已經開始有傳聞了,傳聞,得鬼谷子者得天下!”龍陽君恭敬道。
“的鬼谷子者得天下?哈,哈哈哈,鬼谷子啊鬼谷子,莊子一死,你果然要走向臺前了?真是好啊!都開始給自己造神了!”公子假露出一絲冷笑。
“是,傳聞中,鬼谷子有經天緯地之能,他的弟子,都能縱橫天下,他若出山,必能幫一國君主獲得天下!”龍陽君笑道。
“好消息啊,莊子死,他敢冒頭了,這是好事,接下來,就看他如何羣魔亂舞了,通知青衣衛,盯好了天下各處,特別諸子百家!我不需要青衣衛動手,只需要全部記下了,到時,再一網打盡!”公子假眼中一冷道。
“是!”龍陽君應聲道。
一間幽暗的大殿。
一名華袍男子恭敬的拜向對着圍棋的鬼谷子。
鬼谷子依舊坐於陰暗之中,抓着棋子,看着棋盤上的棋局微微皺眉。
“老師,您的風聲已經放出去了,只是沒敢放出太多!”華袍男子恭敬道。
“足夠了,過猶不及!”鬼谷子淡淡道。
“是,只不過,魏國又出狀況了!”華袍男子藍色難看道。
“魏國?”鬼谷子疑惑道。
“是,那個被我們花了大力氣控制的魏國新大司空,請魏王廣開言路,大開晉升制度,準備藉機讓我們更多的人成爲魏國掌權者的,可,那大司空,意外被狗咬死了!”華袍男子臉色難看道。
鬼谷子手指微微一抖:“被狗咬死了?”
這死的也太可笑了吧?
“我們派人去查了,是意外,那天他喝醉了酒,回去的路上,遇到一條的野狗,被狗咬了,當時他大醉之中,沒在意傷口,等酒醒已經遲了,原來那野狗刨了一個古墳,染了屍毒,等那大司空醒來,屍毒入心,還是混毒,然後……!”華袍男子苦笑道。
黑影中,鬼谷子一陣沉默:“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巧合,魏國的水,不淺啊!”
“是,秦國不知怎麼,油鹽不進,就算有人滲透進去,也無法進入高層位置!”華袍男子苦笑道。
“秦國不急,我自有佈置!”鬼谷子淡淡道。
“楚國卻是詭異,每次我們花大力氣要送上高位的那個官員,都會莫名被挑出毛病,貶出權利圈!好像楚王能看清一切一般!”華袍男子鬱悶道。
“楚國?一直不顯山露水,卻霸佔着天下巨大疆土,沒有名動天下的大事,可國力居然與秦國不相上下?還能有效的撇除我們的人?呵呵,這楚王不簡單!居然懂得未卜先知?”鬼谷子沉聲道。
“未卜先知?”華袍男子驚訝道。
“我若猜的不錯,這楚王,恐怕就是楊朱昔日尋而不得之人!”鬼谷子冷聲道。
“勝九天?”華袍男子驚訝道。
鬼谷子沒有搭腔,但,那沉思的態度,已經肯定了其猜測。
“老師,要不要學生……?”華袍男子鄭重道。
“蘇秦,你還不到出山的時候!”鬼谷子沉聲道。
“是!”蘇秦恭敬道。
“不過,如今天下七大國,的確有很深的水,秦國、楚國、魏國、齊國這就不用說了,燕國、趙國、韓國的水越來越渾了,呵呵,有意思!”
“莊子死後,好像有不少強者蠢蠢欲動,在爭奪各國之權!”蘇秦恭敬道。
“爭奪的好,不過,潛伏在水下有什麼意思?呵,我來做個局,讓他們全部炸出來,我要看看,他們到底都是些誰!”鬼谷子平靜道。
“將他們全部炸出來?老師?這要怎麼做?”蘇秦驚訝道。
“利動人心,這些敢奪一國之人,他們最想要什麼?”鬼谷子平靜道。
“他們?聖劍?”蘇秦眼睛一亮。
“沒錯,其它東西,無法取於一處,但,聖劍可以取而隱藏,得聖劍,如當初齊王一樣,調動一國之勢,可斬出開天闢地之威,你說他們能不心動?”鬼谷子冷笑道。
“老師英明!用我們掌控的干將劍吸引!那些人肯定聞風而動的!”
“一塊肥肉,羣狗爭食,或許還有顧忌,若是兩塊肥肉,他們纔會不惜一切代價,干將劍?不夠,還需要一柄莫邪劍!雌雄雙劍,才能讓人奮不顧身!”鬼谷子平靜道。
“可是,莫邪劍在鄧陵子手中啊,我們……!”蘇秦一陣擔心。
但,鬼谷子卻沒有蘇秦的顧忌,輕輕將手中棋子放入棋盤之上。
“啪!”
落子無悔,鬼谷子定下的事情,自然沒有改變可能。
“老師,您確定地方了嗎?”蘇秦好奇道。
“趙國,長平!”鬼谷子沉聲道。
數年後,秦國,咸陽,王宮之中。
一間大殿口站着一羣大秦重臣。
“恭喜張儀大人,此次一舉遊說秦國周邊各部落臣服,功在社稷啊!此次,大王一定重重有賞,說不定,會封你爲丞相!”一個官員笑着對張儀說道。
張儀微微苦笑,搖了搖頭。
別人不清楚,張儀豈能不清楚?
到今日,莊子已經死去十年了。
十年下來,雖然是秦王掌政,但,不知爲何,卻是這公子扶蘇一樣決斷。朝中大小事務,其實真正的下令場所,還是眼前扶蘇大殿啊。
秦王對其太寵幸了,哪怕御璽,都讓扶蘇掌管。
升官?
這十年是有不少,但,那些重要位置,卻從來沒有撼動過,哪怕一些重臣存在重大失職,可是,扶蘇都沒有大動過。
自己這次外出說服很多部落臣服,可最多換來進爵封賞,想要成爲丞相?不可能的,扶蘇態度太堅決了。
如今的大秦,扶蘇說了算。
衆人都在等着扶蘇召見。
而內部大殿內,扶蘇卻很忙,不是忙着批改奏章,而是忙着用小刀雕刻一個石像。
石像的模樣,不是旁人,正是鄧陵子的模樣。
雕刻好了後,扶蘇小心用細布將上面的灰塵又一陣擦拭。十年了,鄧陵子的每一絲模樣,扶蘇都沒有忘記,而是越記越清楚。
“鄧陵子,我已經想好了,我要娶你,我必須要娶你,這些年,給你書信聯繫,你以爲我在忙着政務,沒來打擾我,你遊走天下各地,除暴安良,太過辛苦了,其實,我也知道,你在等我,等我去找你!你等的才辛苦!
是我不好,讓你久等了!你每次的書信,我都會看好久的!
我等不了了,我要立刻見到你!立刻!
趙國長平,傳來消息,有干將劍出世,呵,本來,我對劍沒多大興趣的。
但,你有莫邪劍!
干將劍、莫邪劍,本身就是一對,雌雄雙劍!
你有莫邪劍,我就要有干將劍!這是一對夫妻之劍!
或許我還有些追求完美吧!但,這是最後一次了!
你等我,我已經迫不及待的要來見你了!等我得到干將劍,我就來找你!
王翦將軍,已經帶隊,幫我去搶奪了!很快就有消息了!
我很快就能來見你了,很快,很快!
這一次,我們永遠不分離了!”
扶蘇的眼中滿是美好的憧憬,對於門外大秦羣臣求見,扶蘇都置若罔聞,只是輕輕擦拭着鄧陵子的雕像,那英姿颯爽,越看越喜歡的雕像。看着看着扶蘇眼中都癡了。
就在扶蘇憧憬美好未來的一刻。殿外忽然傳來一聲嘈雜之聲。
“王翦將軍,你怎麼了?怎麼都是血啊!”
“來人啊,快,快去找太醫!”
“王翦將軍,非公子召見,不能闖啊!”
……
………
……
殿外一片嘈雜。打斷了扶蘇擦拭鄧陵子的雕像。扶蘇皺眉望來。
卻看到,王翦在一衆侍衛阻攔下,渾身是血的闖入了大殿。
“公子!”王翦紅着眼睛。
衆侍衛見扶蘇沒有生氣,只是驚愕,頓時退到一邊。
“王翦將軍,你,你這是怎麼了?”扶蘇驚訝道。
王翦渾身是血單膝跪地,紅着眼睛:“公子,鄧陵子姑娘,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