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透過窗打在客廳裡,兩個長長的身影投落在地上,蔣欣然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了丈夫的身邊,夫妻二人緊握着手,滿眼期待的看着面前這個少年。
“我有什麼理由去責怪他們嗎?”蔣俊宇不由的問着自己。
平心而論,這一切就好象是老天與自己開的一個大大的玩笑,而這個玩笑卻一點也不好笑。眼前站着的就是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兒,可他卻始終不敢去踏出這一步。大概是怕了,大概是來的突然,以至於他竟有些不敢去接受這一切。
“他們有錯嗎?自己又有錯嗎?”這個問題被他反反覆覆的追問,答案卻是顯而易見。
“俊宇,媽……能抱抱你嗎?”女人終究是柔情動物,看着自己兒子迷茫無助的眼神,蔣欣然心中的母愛一下子被激發了出來。
“抱我?”看了一眼盡在咫尺的這個女人,蔣俊宇終於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猛地轉過身,一把抱住了對方。
這一刻,什麼仇恨、什麼委屈全都煙消雲散,他只想緊緊抱住眼前這二人,享受這本屬於他的一切。
“對不起,對不起!”這一個擁抱似乎化解了所有的一切,感受着懷中自己兒子的顫抖,蔣欣然不住的落淚,而一旁的歐陽琨也是張開雙臂摟住了這對母子,用近乎嗚咽的聲音道:“孩子,爸錯了。”
“爸,媽……”這兩個熟悉的字終於是從蔣俊宇的口中喊了出來,這一刻,一家三口都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
畫面是溫馨無比、令人羨慕的,十八年的恍若隔世終究換來的不是一場虛空。
三人就這麼抱着足足有五分多鐘,要不是門外的一個聲音,這個畫面似乎永遠都不會被打破。歐陽琨連忙擡起頭看向門外,只見一位中年婦女恭敬的開口道:“先生,午餐時間到了,是不是可以開始上菜呢?”
“該吃飯了?好,上菜,快點上菜!”
“是,先生!”那名婦女有些納悶,她怎麼也不曾想到,一向嚴肅無比的歐陽琨竟也有如此溫情的一面,還有,那個被他抱在懷中的少年似乎從來都沒有見過啊。當然,疑惑歸疑惑,她還沒有蠢到直接開口去問。
“好了欣然,孩子都被你抱的喘不過氣了。”慈愛的看着母子二人,歐陽琨滿臉笑容的說道。
“啊?對,對,對,你瞧瞧我。”鬆開雙手,蔣欣然拉着自己兒子的手滿臉幸福的道:“來來來,快坐下。”
這個時候蔣俊宇倒是有些害羞了起來,雖然眼前這兩人都是自己最親之人,可他哪裡享受過這種溫暖啊,竟呆呆的站在原地一言不發。
“奇怪了?”看着自己的妻子,歐陽琨有意無意的說道。
“怎麼呢?”蔣欣然有些疑惑的看着自己的丈夫問道:“你想說什麼啊?”
“嘿嘿,其實也沒什麼。”嘿嘿一笑,歐陽琨又開口道:“老婆,難道你沒發現自己的身體好多了嗎?”
被自己丈夫這麼一提醒,蔣欣然這纔想起自己的身體來,按理說已經兩天滴水未盡的她不可能有這樣的狀態,可奇怪的是,偏偏她的表現像個沒事的人一樣。
“怎的,見到兒子我全好了不行嗎?哼,就你話多。”蔣欣然此時的心情自然是無法言語,小女人的姿態全然展現在父子二人面前。一旁的蔣俊宇趕忙捂住自己的嘴忍住笑容,可這還是沒逃過對方的魔爪啊,只見她突然轉過頭假裝生氣道:“好啊,你們父子竟然和氣夥來笑話我,罰你們中午不許吃飯!”
“別、別,我們錯了,錯了還不成!”歐陽琨也就順着妻子心思強忍笑意說道:“快,兒子,趕緊道歉,不然你媽非得餓死我們不可。”
“媽……”可沒等他說完後面的話,蔣欣然連忙笑着打斷他,一臉笑容道:“俊宇啊,你可別跟你爸學,他這張嘴不知騙了媽多少次了。”
“怎麼會了,我疼您還來不及了。”可能是因爲心情的緣故,蔣俊宇也是開始慢慢的進入了角色,生澀之感頓時消失了很多。
恰巧這個時候飯菜也被人端了進來,歐陽琨於是也就坐了下來,而蔣俊宇則是看着桌上各色的菜餚愣住了。
“這、這麼多?”之前的他可是一日三餐都快成了問題,要不是因爲孤兒院的幫助,恐怕早就已經餓死在了大街上,這突然的改變還是讓他有些難以接受。
“這可是*拿手好菜,嘖嘖,你是不知道啊,爸都多少年沒吃過你媽親手做的菜嘍。”這看似調侃的語氣卻說明了歐陽琨心中的無奈,蔣俊宇鼻子一酸,拿起碗筷便是狼吞虎嚥了起來。
看着自己兒子狼吞虎嚥的樣子,蔣欣然再次忍不住的流下了眼淚來,而歐陽琨則是深吸了一口氣平復了一下自己的心情道:“別啊老婆,好不容易一家團聚了,你怎麼就愛在孩子面前哭了,快吃飯吧?”
“好,好,我吃!”
這頓飯大概就是蔣俊宇吃的最爲溫馨的一頓飯吧?想着以前飽一頓餓一頓的日子,眼淚還是不爭氣的流了下來。
吃罷飯,蔣欣然終於是在父子二人的勸說下打上了點滴,藉着這個空閒,父子二人來到了院落當中散散步,一路上兩人倒是沒有過多的交流,直到雙雙坐在樹下的石凳上歐陽琨這纔開口說話了。
“對了!俊宇,你現在應該在上高二吧?”
“嗯!”蔣俊宇點了點頭。
“你放心吧,很快你就能再次回到學校了,到時候你搬回家裡住吧?”畢竟好些年沒見到自己的兒子了,歐陽琨還是希望能多陪陪自己的兒子。
“這……好吧。”本來想拒絕,可一想起自己母親那張期盼的臉,頓時點了點頭應道。
父子倆就這麼有一句沒一句的聊了起來,在瞭解了兒子這些年的情況後,歐陽琨還是不住的嘆了一口氣,話到嘴邊,又不知該說些什麼。畢竟,父子關係還需要時間來修復,倒是不能急於求成啊。
回到家,蔣俊宇便被自己母親拉了過去,而歐陽琨則是回到了自己房間當中,拿出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
“老同學,前幾天我跟你的說的事情進展如何……我告訴你一件事情……”
“你猜的沒錯,他還活着!我歐陽琨這輩子最爲愧疚的就是我這個小兒子啊!”
“歐陽雲這畜生罪有應得,你也不必爲他在求情了……”
“老同學,我這麼說吧,爲了他,天河集團我可以拱手相讓,甚至於我的生命也可以不要,你應該知道他在我心中的地位了吧?”
在屋外陪着自己母親的蔣俊宇一字一句的聽着電話裡的談論的類容,不由的有些感動。他相信這些話是歐陽琨發自內心所說的,因爲這麼遠的距離,如果不是自己身體特殊的話是根本聽不見的。
人常說母貧子貴,當然這是舊社會一種極爲封閉的說法,可這種根深蒂固的老舊思想還是一直保留到了現在。特別是在一些大家族當中,這種做法比比皆是。可要放到蔣俊宇母子身上,那可完全得反過來了,隨着蔣俊宇的迴歸,他的身份也是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
當然,這種改變也是蔣俊宇在大概一個星期後才慢慢發覺到的,原因很簡單,歐陽琨高調宣佈他的迴歸,並且當着各商界精英的面宣佈了蔣俊宇爲歐陽家下一任家主,至於已經被法律制裁的老大歐陽雲則是無人問津了起來。
至於歐陽琨這麼做的原因是什麼,許多人在背地裡紛紛揣測,有的人說是因爲歐陽雲入獄歐陽家第三代缺失的關係,有的人說這是歐陽家高姿態做給別人看的,總之衆說紛紜,以至於蔣俊宇自己都搞不清楚這其中的緣由。
在一個傍晚,歐陽琨終於說出了實情,直到現在,蔣俊宇都還記得他當時眼中的歉意與決然。
“知道我這麼做爲了什麼嗎?我就是單純的想改變你的身份!說真的,再多的錢財我歐陽琨都沒放在眼裡啊!你可以理解這是一個做父親的對於自己兒子這十幾年虧欠的彌補,你也可以理解成這是歐陽家欠你的,總之,我歐陽琨的兒子,就要如此的與衆不同那又如何?”
這些話蔣俊宇自然沒有半點懷疑,因爲他明白,一個可以爲自己失去性命的人,錢財、權勢與他來說根本沒有半點意義。
當然,歐陽琨這麼做本來就是爲了彌補自己的兒子,同時也讓那些曾經對蔣俊宇冷嘲熱諷的人徹底的閉嘴!不過,爲此他也惹來不少的麻煩,而這些麻煩的源頭就是歐陽家。
他雖貴爲歐陽家家主,可畢竟除了老爺子外還有幾個叔父存在,像這種大家族,一旦利益鏈受到威脅,平時那些看似兩耳不聞窗外事的老頭子們全都跑了出來,厚顏無恥的說是爲了家族利益,其實誰都明白他們的心思。
這件事直接導致的結果就是本該重返校園的蔣俊宇也受到了牽連,那些所謂盯着長輩名頭的人對他進行了一系列的口水攻勢,要不是因爲經過這十八年看盡了人情冷暖,蔣俊宇的心理強大了許多,恐怕早就被排擠的逃離歐陽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