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心殿東耳房的主人確定下來,後宮中人都在默默等待皇帝下旨正式立後罷了。
後宮裡曾經那些甘心的、不甘心的,這會子也都只能陷入沉寂,已是無力迴天了。
可是皇帝立後的旨意還是遲遲未來。
這個六月裡,皇帝先忙於前朝御試翰林、詹事等官。皇帝親擢齊召南等三人爲一等。
雖然立後的旨意未下,可是後宮們卻已經每日到承乾宮去向嫺貴妃晨昏定省了。這日從承乾宮出來,語琴忍不住問婉兮:“純貴妃是怎麼了?這幾天我瞧着她彷彿目光都在迴避你。”
婉兮便將三阿哥的事說了。
語琴也是嘆息:“她這也着實是爲難你。這會子若在皇上耳邊說起什麼太子之事,皇上怎麼可能愛聽?你若當真說了,說不定皇上連你都要遷怒!”
婉兮垂下頭去:“我倒不遺憾旁的,只是遺憾不能如從前那般去看望四公主。這些天不見,我好想那孩子。”
語琴也是搖頭:“皇上也是的,這該立後還不下旨;大阿哥都有兒子了,皇上還不立太子……不然這前朝後宮的,也不至於這般人心不寧。”
婉兮按了按語琴的手:“皇上這會子在前朝御試官員,便是選拔自己得用的臣子,替下這一回風暴裡奪職免官的舊臣。便是被欽點爲頭等的齊召南,便正是乾隆元年的進士,是皇上自己提拔的臣子。”
語琴又嘆一聲:“皇上自然可在前朝提拔自己選用的大臣,可是這後宮,終究還是嫺貴妃當了新主啊。”
婉兮輕垂眼簾:“其實這後宮誰當新主都無妨,只要能相安無事,各自過各自的日子便罷。”
語琴不由得靜靜望婉兮一眼:“我擔心的就是此處:你以爲,她當了皇后之後,能叫你安生麼?”
婉兮靜靜擡眸:“還是那句俗話說得好:騎驢看唱本——走着瞧。”
皇帝立後的旨意就是遲遲不下,前朝大臣紛紛遞摺子勸立。
終於,皇帝下了諭旨。卻不是立後的,而是斥責大臣勸立之事。
皇帝在諭旨中大發雷霆,從此禁止朝臣再議論立太子之事。
並在這封諭旨之中,大罵大阿哥永璜、三阿哥永璋。
“試看大阿哥,年已二十一歲……必謂母后崩逝,弟兄之內惟我居長,日後除我之外,誰克肩承重器,遂致妄生覬覦。或伊之師傅諳達哈哈珠色太監等,亦謂伊有可望因起僭越之意。”
“至三阿哥,朕先以爲尚有可望,亦曾降旨於訥親等。今看三阿哥、亦不滿人意。年已十四歲全無知識……此二人斷不能繼之處。”
三月孝賢皇后崩逝,六月皇帝下旨,奪了兩位皇子的承統資格,叫前朝後宮無不譁然。
皇帝褫奪了大阿哥的繼承權,這對熱切期盼立後旨意的嫺貴妃,不啻爲當頭一棒!
諭旨傳來,嫺貴妃坐在承乾宮裡,緊盯着窗外:“你們說,皇上這是什麼意思?諭旨裡說,大阿哥捱罵是因爲對孝賢皇后不孝……可是孝賢皇后是三月份崩逝的,大阿哥在天津迎候梓宮也是三月的事,皇上要打要罰,早就該動手了。怎麼到六月。到了本宮終於成了東耳房新主了,才忽然要說這個,啊?”